許昭若披麻戴孝,一身素衣,臉容憔悴,靈動的眼睛失去神彩。本身已經個子嬌小,現在顯得更楚楚可憐。

許昭若一見程令山,微一錯愕,道:「程公子,你怎麼會到這兒?」程令山瞧向他身旁的菊花派弟子,再怒視許昭若,怒氣沖沖道:「都拜託你們掌門。」許昭若驚道:「是掌門的意思?來人,別對程公子無禮。」其中一名弟子咕噥說道:「可是掌門…」許昭若急道:「有甚麼事我跟掌門說便是,快放開程公子。」程令山身旁的兩名菊花弟子應道:「是。」隨即打算鬆手,驀地門外有把聲音喝道:「且慢!」

許昭若叫道:「師哥。」來者正是張晗辰,一身黑衣,袖口外掛白色布條,以表孝道。張晗辰冷冷道:「是我的吩咐。」許昭若茫然道:「這是為何?」張晗辰道:「夫人你正在守孝,不應該干涉派內事務。」許昭若無話可說,卻知道不能不救程令山,心中如熱鍋上的螞蟻。張晗辰隨即語氣轉和,向許昭若道:「師妹你別操勞,派中的事由我處理便是。」許昭若只好點頭,轉身離開。

張晗辰命人拉程令山到牢房,用鐵鏈鎖着他,不讓他逃脫。張晗辰撤去所有派中弟子,程令山就怒道:「你這小子!」張晗辰冷笑道:「真的大快人心。我一直看不過你何德何能能做青竹掌門,而我花了那麼多功夫才當上菊花掌門。現在,你還是輸了給我。」程令山恨恨道:「早知如此,我早就應該殺了你。」張晗辰笑道:「可是現在是我殺了你。」微一沉吟,道:「我要你死得最痛苦,看着你身邊的人一個個離你而去。所以,我會先殺徐少城主。」

程令山怒道:「你敢。」張晗辰冷笑道:「我連許峰都敢殺,誰我不敢殺?」程令山怒道:「早猜到許掌門是你殺,你還騙了你夫人。」張晗辰平淡道:「師妹只是助我奪掌門之位的一顆棋子,我不在乎她。」程令山於是道:「那仇大小姐呢?如果我說她已經死了。」





驀地,張晗辰臉容扭曲,掩臉道:「沒可能。」程令山道:「她寧願選擇北齊賊子也不選你。現在我明白,起碼高貞不會這樣對她不起。」張晗辰怒中帶着哭聲,喊道:「你騙我!」程令山繼道:「她在周國跟高貞一同自盡,骨灰現在在我手中。」張晗辰喝道:「我要看看她。」程令山道:「你答應我,先放走徐少城主。」張晗辰怒道:「你憑甚麼跟我談條件?」程令山道:「就憑我是她表哥。」

張晗辰心中恨透程令山這眼中釘,恨不得立即除之,但是他更不敢相信程令山的話,更想看仇翠微,那怕只是一堆骨灰而已。他的人生全為權力,甚麼都是裝。只有愛這個女人,他是真心的。他顫聲道:「好。我答應你。她在哪?」程令山道:「你先答應我,看完後,讓徐少城主把她的骨灰帶回垂竹山。她想回家。」張晗辰清楚仇翠微為人,覺得此請求合理,便點點頭。

程令山道:「骨灰在我包袱裏那個藍色小罐。」但他心忖:「如果我說出高貞的骨灰也在裏面,那表妹的心願就不能達成了。一切只好靠徐姑娘。」

於是,張晗辰便命人把程令山的包袱拿來牢房,找出那藍色罐子。他打開那藍色罐子,只見一堆骨灰,看不出這罐子放的是兩個人的骨灰。塵歸塵,土歸土。生前的情債一筆勾銷,死後只是一堆冷漠的沙土。可是,伊人的一顰一笑,就如昨天發生般,忘不了。
他把罐子放下,平淡地吩咐弟子,道:「拿起這罐子,交給徐恩素少城主,然後放她走。」弟子應道:「是。」張晗辰話不多說,接着與弟子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