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和阿怡的關係發展得不錯,漸漸地公司內開始有謠言傳出,兩人卻完全沒有忌諱。

倘若大家都不怕被別人誤會,也許某程度上是象徵著兩人的內心想法吧?

自從和阿怡相識而且開始熟絡之後,阿文擱置了一直在書寫的懸疑故事。

忽然之間,他想書寫愛情。

打開macbook的文件檔,沒有太過刻意的構思,亦沒有太過周詳的安排。



阿文在數小時內便寫下了一萬字。

那個並不是和阿怡之間的故事,而只是阿文對愛情的一些想像和憧憬。

阿文覺得這故事不錯,想著完成的一天拿給阿怡看,順便和她表白。

世界的天秤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傾向了阿文這邊,一切都變得美好,盡如人意。

放上討論區的那個故事比以往的都受歡迎,令阿文不敢怠慢,加緊寫作的進度。



今天旁邊的同事阿華放假,平時部門內只有他和阿華會外出午餐,而今天阿文又想在午膳時間內趕工…杯麵又已經吃到想嘔…

怎麼辦呢?

阿文在苦思之際,在pantry再次碰見阿怡。

是因為之前不為意嗎?怎麼和她相熟之後在公司內遇見的頻率也增多了?

「你陣間…出唔出去?」阿文問阿怡。



雖然明知道阿怡是帶飯派,但阿文有時候留意到阿怡在吃完飯之後都會出去走一趟。

「唔…未知呀,做咩?」

「無…想你幫我買啲嘢之嘛…」阿文不好意思地說。

「做咩咁懶唔自己去買?」阿怡問。

「我想寫嘢…」阿文說。

「上次你寫緊嗰個?」

「唔係呀,我寫緊一個新嘅,今次幾ok㗎!」

「你又唔俾我睇,講乜都得㗎啦!」阿怡說。



「會嘅會嘅…會有機會嘅…」

「好啦,咁你想我買啲咩?」阿怡問。

「是但買個米線得喇,唔該晒!」阿文喜出望外地道。

一來是覺得彼此間的關係還未熟絡到能讓女方外帶午餐,二來是因為他覺得阿怡是不會幫這種忙的人。

阿文很高興,覺得自己在阿怡心中有著一席地位。

這種心情催化了阿文的創作,短短的午膳時間阿文又寫好了一大段情節,合上手提電腦,伸一伸懶腰,阿文就察覺到阿怡正站著部門房間的門口旁邊,拿著一個米線外賣。

「呀!唔該晒!好熱呀出面?你抹一抖汗先啦!」阿文看著臉紅得像米線蕃茄湯底的阿怡,害他有點不好意思。



「嗯嗯…」阿怡邊回應邊向阿文遞過米線。

「唔該晒!」

「咁你啲嘢寫成點呀?」

「幾好呀,寫得好快!」

「哈,咁就好。」阿怡說。

然後阿怡回到自己的座位,阿文則開始他的午餐。

每一啖,都有戀愛的味道。

「見你咁辛苦幫我買外賣,你而家無爭我嘢喇~」阿文在messenger找阿怡。



是的,到目前為止他們都沒有交換手提電話號碼,反正whastapp和messenger的功能都一樣吧。

「哈,無啦啦咁好人嘅你?」阿怡說。

「咩呀,我不嬲都咁好人。」

「唔覺囉!」

「今日做咩咁熱嘅?你跑嚟?」阿文好奇地問。

「唔係呀,買嗰陣多人等,冷氣又唔夠~」

「哈,會唔會係因為你肥?」阿文開玩笑地說,其實阿怡的身材標準得很,而且很漂亮,大概有點像年青的陳自瑤。



「喂!幫你仲鬧我!」

「係呀,我衰人嚟㗎!」阿文說。

「我嬲!」阿怡說。

「我嬲啲!」阿文說。

「咁我係咪要道歉?」

「好啦我接受你道歉!」

「唔得喎!我都係衰人嚟,唔會道歉!」阿怡說。

「咁我通輯你!你小心啲!」阿文說。

「無故通輯!邊個理你!」阿怡說。

「唔理,總之我嬲(黑超emoji)!」

「(不屑emoji)」

這種極其無聊的對話,連筆者事後在看對話紀錄的時候也不禁噴一句「結婚吧」。

可是為什麼呢,美好的總會沉澱。

火花燒過後,仙女也會殞落。

最燦爛的,總是留不住。

那時候的阿文還未知曉往後會發生的事,仍然沐浴於一片春色之中,每一天都帶著輕盈的腳步下班回家,將自己一天下來因為阿怡而併發的情感通通寫在故事當中。

每一下敲打鍵盤的聲音都彷彿有著旋律,每一個字都蘊藏著音符。

這一定是屬於阿文和阿怡之間的樂章吧。

「係呢,你係唔係之前都寫開長篇故事?」阿怡某天messenger問阿文。

「基本上都係嘅,不過之前嗰啲要好耐先寫到少少。」阿文說。

「咁寫完會點?」

「你指我嘅心情定咩?」阿文問。

「唔知呢?」

「唔…如果係心情嘅話,就失落嘅,一嚟唔想個故事完啦,二嚟我寫啲故好多都sad ending。」阿文說。

「呀,咁我都會,我而家都仲諗緊啱啱寫完嗰個故入面啲角色,所以開唔到新一個…雖然只係一個好短嘅故事,無你建立得咁多感情,哈哈~」阿怡說。

「點解嗰個你唔俾我睇嘅?寫咗幾耐?」

「哈,遲下啦…兩個禮拜左右啦寫咗,其實我啲嘢唔係成日俾人睇」阿怡答。

那…我算是特別的人嚕?

「浪費咗喎!不過我啲嘢都唔係成日俾人睇,視乎係咩啦哈哈~有啲傾向俾陌生人睇多啲。但你咁多寫完剩係俾自己睇,同日記無咩分別咋喎。」阿文說。

「有一日我會放出嚟㗎喇我諗,最近都有諗過放,但唔知放去邊,之前又無咩寫故事,確實有啲比較personal嘅係同日記無咩分別。」阿怡說。

「開個page?點解而家唔放?」阿文問。他不想阿怡糟蹋自己的創作。

「我覺得事情發生係有timing嘅,雖然有好多人會覺得我呢種想法係bullshit啦,唔知我做緊乜啦,我咩都唔同人講啦,但,會做嘅時候我就會做㗎喇~!」阿怡說。

聊到這裡,阿文放下了電話。

他覺得阿怡的模樣像是清晰了不少,卻還是帶點模糊。

似有若無的距離像是阻隔著他們,阿文開始變得有點心急,想知道更多更多關於阿怡的事情。

然而好奇殺死貓,這句說話,足以讓阿文引鑑一生。

阿文消化著阿怡的說話,想著怎樣回覆她。

他覺得她這種想法有點道理,卻又害怕這種道理成為她的藉口。

「某程度上,我都覺得凡事都有timing,但有時又會覺得,落決定做嗰刻就係好timing,咁講會唔會有啲矛盾?」阿文隔了一會後回覆阿怡的訊息。

「唔矛盾!落決定嗰刻咪就係嗰個timing囉!」阿怡答。

「但有時候,件事做咗,發生咗之後,又會覺得錯咗timing。」阿文說。

例如表白,他是這樣想的。

「點解件事發生之後會覺得錯咗呢?」阿怡問。

「唔…可能係因為最後事實prove出嚟係錯,唔應該做嗰個決定。但已經覆水難收,再講,咩去決定嗰個timing?」阿文說。

例如表白,他依然這樣想著。

「首先,錯嘅定義係咩?由邊個去定義?失去一啲嘢叫錯?定係同心目中想像嘅唔同叫錯?但失去一啲嘢嘅同時會得到另一啲嘢,咁點解唔count埋得到啲乜嘢?如果同心目中想像嘅唔同叫錯,咁會唔會係本身ask for嗰樣嘢有問題?」阿怡說。

阿文看著阿怡給出的答案,他不好意思去繼續表達自己的想法。

因為有時候,失去就是失去,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因為失去而得到…

阿文不想讓阿怡接觸到他這種消極。

「自己落決定嗰刻係最好timing嘅原因係,你想咁做同你ready咁做,所有嘢已經去到push你要去行動嘅水平,結果係點就係另一件事。」阿怡繼續說。

阿文不太認同阿怡的想法,他認為結果才是最重要。

不過,這次討論中彼此間的前設亦有點不同,所以亦無謂反駁。

「有時候…只係唔想失去。當做決定嘅時候無預計過會失去,當失去嘅時候亦無預計過自己承受唔到。」阿文只是單單表達自己的想法。

「好老土咁講,人生總係有嘢要失去嘅,然後有幾承受唔到就令你知道下一次遇到對自己重要嘅嘢嘅時候要點handle…」阿怡說。

不過當學懂怎去處理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

阿文沒有把話說出口,他依舊在怕表現出自己消極的一面。

「我會話我未諗好成件事點去present,所以我claim自己係未ready。」阿怡說。

也許,在夢想這個層面上,阿怡的態度以及價值觀並沒有錯,反正這兩者從來都沒分對錯吧…

可是,如果她的這一套想法套落在愛情上的時候,阿文卻覺得有點難以捉摸。

在一連串的討論過後,阿文沒有想像般覺得自己更加靠近阿怡,而是多了一份模模糊糊的距離感,他不覺得阿怡在對話當中有隱瞞些什麼,他知道她說的就是她所想的。

然而他卻開始好奇,是什麼樣的過去和經歷塑造出現在阿怡的這個模樣。

即使知道她的思想,卻還是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

不安感,開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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