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四七年,人類的科技達至前所未有地發達,先進的人工智能全面普及,解決了人類資源、糧食、污染等問題。在幾乎無愁無憂下,人類進入了大娛樂時代。然而一場始料未及的未知病毒,將人類文明一夜覆滅......

十年後的今天,在東方一個小小的土地上,曾經五光十色的城市,人山人海的街道通通不復存在。取而代之是滿目的瘡痍,眼及之處皆是一片頹垣敗瓦。原本高聳入雲的一座座大廈,倒的倒、塌的塌,僥倖仍然屹立的建築,也早已成了植物的溫床。整個城市,彷彿變成了半個熱帶森林。在看不見的陰影處,時不時傳來令人不寒而慄的怪聲。

沒有人會相信,這一切的元兇會是十年前曾被誤認為感冒的病毒。而更叫人匪夷所思的是,在這小城的東北面,有一片密不透風的超巨大迷霧。暗紅的巨型迷霧包圍著近大半個城市,令半個城市近乎不見天日。巨霧如半月狀,奇怪的卻是,這團巨型迷霧像是時間停止般,一動也不動,其中卻帶有絲絲焰紅色。怪異得如末日的恐懼籠罩著幸存者的心......

儘管如此,這末日的景色與氛圍未有阻擾到城中西北方人們喜慶的心情,那裡是一處幸存者聚居地。

「龍爺! 我敬你一杯! 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坐在圓型飯桌的一名中年大漢舉杯而起,大聲說道。





「對! 我也敬你!」在坐的其他人也附和道。

一時間喧聲四起,大家跟著起嚷,為首敬杯的中年大漢,看容貌約四、五十歲,身材雖壯碩卻頂著一個大肚子,令人訝異的是,他的牙齒不同常人,笑起來時還露出一副如同鯊魚般的鋸齒狀尖牙,模樣甚是滲人,同時下鄂的一隻尖牙斷了一截。

「崩牙鯊,你平日動不動就操他媽,想不到你今天也學會了說人話了?」開口接話的人正是發起敬酒的大漢崩牙鯊口中的「龍爺」。

龍爺雖然滿頭白髮,但身形卻十分健碩,甚至稱得上巨大,他裸露著上半身身軀,肌肉紋路甚是誇張,光是手臂粗幼度就幾乎能媲美常人的一條大腿,個子也高出他人一大截,而酒杯在他手更是顯得額外纖細,像是小朋友的玩具般。

「我崩牙鯊雖不是個斯文人,但也懂大體,今日龍爺你六十大壽,我尊敬你,今日我就不提你媽。」崩牙鯊面色潤紅,像是已有幾分醉意。





崩牙鯊此話一出,引起哄堂大笑。在座除了龍爺與崩牙鯊之外,還有幾位男子,均是中年的常人模樣,叫人注目的是一位大慨二十多出頭的男子,男子身穿恤衫西褲,造型在眾人中甚是突出。

「你們笑甚麼,我是認真的,不是龍爺當年一拳一隻喪屍,還把我從那隻異型喪屍口中拖出來,不然我哪能活到今天,那隻異型喪屍足足有兩、三層樓高。還那麼他媽的厲害建了這條村,我才吃上了飽飯。你們看,龍爺有臂上的那條疤,就是當年救我留下的,每次看見,我都......我都他媽的感動。」崩牙鯊比手劃腳地說著,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眼框泛紅,流起了淚珠。

「哭屁啊你,這事你都說了九萬幾遍了,你怎麼不說說你的那隻崩牙? 其實是咬那隻異型喪屍咬不穿,然後用力過猛把牙給崩斷了?」開口的是一位光頭的中年男子,語帶趣意,膚色黝黑,身形較為瘦削。

「這裡誰沒受過龍爺的恩惠,當年我沒遇見龍爺之前,為了生存......唉,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光頭男子接連說道,但是神色變得凝重,徐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們一個兩個把我生日喝得像哭喪似的,今天你們不喝趴自己都對不起我啊。」龍爺提起酒瓶為禿鷹及崩牙鯊添滿了酒。隨後舉杯迎向兩人,眾人也識趣地回敬,隨之將酒一飲而盡。而龍爺口中的禿鷹正是剛剛唏噓不已的光頭男子。





「這小杯子喝得不痛快啊,兒子,幫我拿個大碗來。」龍爺對著二十出頭的西裝少年說道。

「知道。」少年話音未落便已動身。

龍爺換上了大碗於眾人對酒,眾人歡聲笑語、熱鬧非凡,幾人嗓門甚大,哪怕幾條街外也聽到他們的笑聲。幾人一直痛快地暢飲暢聊,不知不覺間已到了深夜。

「話說回來,我們也老了,再過幾年也要退下來了。」禿鷹帶著醉意緩緩說道。

「在這世道哪有那麼容易。」龍爺慨嘆道,隨即拿起大碗喝了一口。

「龍爺的話說得是,不過有少堂主在,龍爺你可以瑣事不管,只需要管大事,這樣不就簡單得多,是不是啊少堂主。」一名較為沉默的男子也開口接話道,男子滿面紅光,語帶笑意地把眼神投向那二十出頭的少年,顯然是他口中的少堂主。

「他還不成氣候,幾年後再說吧。」龍爺捧著大碗低聲說道,雖然聲量不大,但當中卻隱隱帶著威嚴。

「幾年是幾年?」少堂主抬起頭,帶著笑意問道,眼神卻死死地盯龍爺。





少堂主的這一望,瞬間令在場的氣氛起了變化......

「這得看你,不然你說什麼時候?」龍爺此刻眼神變得凌厲萬分,對少堂主四目相接。

「不如就今天吧?」少堂主雖然面帶笑容,但言語中卻聽不出笑意。

此時,龍爺緩緩放下手中的碗。崩牙鯊此刻已有些迷迷糊糊,半身攤靠著椅背。而禿鷹雖有醉意但仍然帶有幾分清醒,他一早察覺到劍拔弩張的氣氛,立馬接話想打圓場。

「少堂主,你這樣說就不......」禿鷹句未成意已被少堂主打斷。

「你們說如果這酒被下了毒,會怎麼樣呢?」少堂主傾前半身,屈肘托頭地靠在餐桌上,語帶戲謔地掃視眾人,最後把視線落在龍爺身上。

此話一出,空氣彷彿瞬間凝結,最早察覺到氣氛緊張的禿鷹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只能慢慢把視線望向龍爺。與此同時,其他人的動作也不約而同地望向龍爺,像是期求著一個指示。只有崩牙鯊已攤軟在椅子上沒有反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龍爺破口大笑,笑得整個身軀都抖動起來,笑得面紅耳赤。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龍爺一起大笑。

「不是你吧? 是你嗎?」龍爺一邊大笑一邊問著眾人,似乎在尋找著下毒的兇手。

龍爺首先笑問禿鷹,禿鷹也邊笑著邊搖頭否認,如此類推,直至問到崩牙鯊,但崩牙鯊似乎已睡著沒有反應。

「你個仆街仔!」龍爺大笑著問完崩牙鯊後,突然站了起來並向少堂主大罵道,全場的笑聲頃刻消散,取而代之是龍爺暴怒的罵聲。

龍爺突然以另一種語言大罵少堂主,但眾人似乎見慣不怪。

龍爺原本已因為大笑而面紅脖粗,此刻配上震怒的表情,瞬間令氣氛肅殺到一個極點。而龍爺龐大的身軀,遠看像是一尊食人的惡鬼。話音未落,龍爺便抄起身旁的大碗擲向少堂主,只見少堂主滿面笑容地望著龍爺,不閃也不躲......

萬萬沒有想到,龍爺在抄起大碗時,一口鮮血吐出,轉眼攤倒在椅上。禿鷹見此也拍桌而起,但同樣也是在吐出一口鮮血後,無力站立,倒在椅上。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我勸你都喺慳返啖氣暖肚啦! 」少堂主戲謔地說道。

「禍不及他人,你放過其他叔父......」龍爺喘著氣,低聲說道,神色間似乎有氣無力。

「求我? 求人咁求㗎咩? 那,解藥我就有嘅,前提喺你爬過嚟跪喺我面前。」少堂主邊說邊走,停在大廳中央,示意龍爺行動。

大廳與餐桌距離不遠,大慨只有不到十步的路程。

龍爺聽後,咬牙切齒,眼神充滿著不甘。但即使再不甘,他內心知道,唯有這樣,其他人才有一線生機。

隨即,龍爺從椅上落下,雙膝跪地......

「龍爺! 不要啊!」禿鷹含恨說道。





龍爺看一看禿鷹,默然搖頭,示意他不需再多說。龍爺拖著虛弱的身軀,緩慢地爬向大廳。此時,全場都默然不語。

禿鷹眼泛淚光地看著龍爺,他知道以龍爺的傲骨本應寧死不屈,是為了他們的性命才甘願忍受如此屈辱。

餐桌到大廳本是十步內的距離,在此刻卻顯得極其漫長,龍爺手膝觸地的聲音,在一片肅靜下顯得如此沉重......

「勁喎,估唔到你都幾夠雷氣」少堂主俯視著趴跪在眼前的龍爺說道。

「解藥呢?」龍爺低著頭問道。

「唔洗心急,你伸隻手出嚟先。」少堂主單膝跪地,俯身向龍爺耳邊輕說。

龍爺聽聞,伸出了左手。

突然,少堂主從後腰間拔出一把短刀,手起刀落,刺穿了龍爺的左手掌。少堂主更加大力度,狠狠地把其釘在地板上。瞬間,鮮血如泉涌,染紅了整片地板。

哪怕如此,龍爺卻一丁點聲響也沒有發出,咬緊牙關,強忍著疼痛。

「呢一刀,還比你。」少堂主表情猙獰扭曲地說道。

「解藥呢?」龍爺聲音已經開始帶著些許顫抖。

少堂主沒有理會龍爺,隨後站起身來,從口袋抽出手帕擦拭手中的鮮血。

「解藥呢?」龍爺刻意放慢句速,字字有力地問道。

「我似笨柒咩?有解藥我落毒嚟把撚?」少堂主眼神帶著藐視,隨後以戲謔的神情笑說道。

話音剛落,少堂主的心底驟然升起一陣寒意,一股遮天蔽日般的殺氣向他襲來。

未待少堂主反應過來,一隻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來,緊緊地握住了他的頸喉。

毫無意外,那隻巨手,是龍爺的右手。而他被少堂主釘在地上的左手,竟然硬生生地拔了出來,傷口處血肉模糊。

「你個仆街,我都估到你份人喺咁陰濕! 就算我比個位你坐,你都只會係一個暴君,我就算死都會拉埋你落地獄!」龍爺暴怒地咒罵著,全身青筋暴起。若平日他看起來像惡鬼,那麼此刻,他正是由地獄爬上來的羅剎。

龍爺加大力度,準備捏碎少堂主的咽喉。少堂主隨即露出痛苦的表情,因喘不上氣,滿面通紅。

可是,還未待龍爺達成所願,一陣刺痛從腰間襲來,龍爺一瞬無力,但他並沒有放手,亦無暇顧及身後,隨即再次發力,誓要置少堂主於死地。

然而,龍爺的願望再次落空,身後暴雨般的攻勢緊隨而來,加上本已中毒虛弱的身體,傷勢已經遠遠超出意志力可對抗的地步......幾秒後,龍爺緩緩鬆開雙手,倒臥在自己的血泊之中,眼神已失去生機。

少堂主從龍爺的手中逃過一劫,連忙摀著咽喉安撫著自己的不適,並且不停地咳嗽。而他放眼望去,龍爺身後的攻勢,竟然是來自崩牙鯊! 

禿鷹萬分震驚,難以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與龍爺交情最好的崩牙鯊,竟然親手取了龍爺的性命。

「你為什麼那麼晚才出手,是想我死嗎? 」少堂主聲音變得異常沙啞,狀似剛剛被龍爺弄傷了聲帶。

「我已經及時出手了,想不到他中了致命一刀還能發力,不過放心吧,我在他背上開了十多個洞,現在他肯定死透了。」崩牙鯊表情兇惡,冷酷地看著倒下的龍爺。

「為......為什麼?」禿鷹難以置信地問道。

「為什麼? 不是很簡單嗎? 他一天到晚自恃是老大,便坐在這豪宅裡出張嘴,喝著好酒、吃著牛排,還有美女相伴。而在外面拼命地收集物資的卻是我們! 還要每年他的生日才能喝酒,他媽的還要上貢! 憑什麼啊? 憑的只是他力量強而已。那現在,我是不是更強?」崩牙鯊說著說著面容越發猙獰,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環境......

嘭! 突然一聲槍響響起,震耳慾聾。向聲源望去,開槍的是竟是少堂主,而槍口指著的方向,則是崩牙鯊的腦門。崩牙鯊亦應聲倒地。

少堂主隨後挺起身子,走向禿鷹,禿鷹雖然害怕卻虛弱得無力反抗。

「待會他人進來,我就會跟他們說,崩牙鯊下毒造反,還想殺人滅口,然後你就開槍救了我,這是解藥劑......我能留你命就能要你命,所以好好演完這場戲,幫我做事,知道嗎?」少堂主一邊說著一邊把槍放到禿鷹手中,並幫他強行注射解藥針劑。

未待禿鷹回應,門外已傳來人聲,少堂主亦瞬間回頭大喊救命,裝出受害者的模樣。

隨即發生的,如同少堂主寫好的劇本,而他人都信以為真,只有禿鷹才明白背後的恐怖。

禿鷹末世前是位金融經紀,頭腦本身已不差,加上多年的處世經驗,很快他便明白眼前的少堂主是多麼的可怕。

同一時間,遠方也有一位同樣二十出頭的少年,正準備前往這剛發生了命案的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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