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著的湛藍,子夜黑的雲層綿延萬里,橘紅和淺黃自海面西方暈開,隨後被幽藍吞滅。
 
    那個週五,上蒼似墨染的。
 
    金黃的燈照著石柱上「豪景苑」三字,隔著玻璃門,他站在對街的巴士站目睹她扶著醉酒的他走進大廈的電梯。
 
    算了吧,他知道她是個有分寸的人,他也相信他是正人君子。於是他們走後,他也回家了。
 
    「叮咚。」
 


    七點半,門鈴響了,他知道不會是他母親,因為他已經一整個星期沒有見過那位成功女士了。她很忙,如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她至少三百六十六日都在忙。他打開門,是他的女朋友來了。
 
    「我來家訪。」
    「她不在家。」
 
    她總用不厭這個藉口。她見未來婆婆不在家,急忙撲進他懷中,不斷用頭蹭著他的胸口,那是所有男人都無法抗拒的招數。
 
    「我想坐著。」她用下巴抵在他胸膛說。
    「好。」他摟著她往梳發走去。
    「我們進房間好不好?」她睜著杏眼仰望他。


 
     他想起那日答應和她在一起後,她躺在他床上吻了他。真驚險,雖然他比她小,可怎麼說也是男性,那日他差點失控。她見他搖頭拒絕,摟著他往他房裡退去,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進去了。
 
    他們在床邊坐下,她摟著他和他說了很多工作上的煩惱,然後說口渴,他又急忙起身去廚房倒水。喝完水後,她又想吃水果,於是他起身去廚房切了個橙子給她,但她一塊也沒有吃。
 
    「曦賢。」她輕喚他的名字。
    「怎麼了?」他問。
    「我可以吻你嗎?」她笑著問。
 
    他低下頭,不知怎麼回答好。他們是男女朋友,接吻是很正常的事,可她是他的老師,這樣也可以嗎……不等他思索完,她便吻上他。他不懂,於是她慢慢教他,先從蜻蜓點水開始,然後是放鬆地張開口,雙舌纏繞……濕潤,柔軟。


 
    黑色吊帶滑落她的肩膀,她將他輕輕放下,他想起來,於是她急忙吻住他。她趴在他身上,用嘴堵著他的唇,熟練地脫去他的衣褲,又將自己的吊帶連衣裙解下。
 
    她望著身下的他氣喘吁吁,他也仰望著身上的她苟延殘喘。
 
    「嗒。」
 
    極其細微的鐵絲碰撞聲闖進他的耳內。
 
    原比在書籍上看到的美妙,圓潤,洶湧。她握著他的手往上貼去,指尖滑過粉嫩的紅豆,那片柔軟隨著她急速的呼吸而將他的掌心填滿。
 
    胯下越發堅挺,她將頭髮撥去左肩,趴下身去拿床頭的手提包。微微晃蕩,像極了這個秋日最誘人的柚子,含在口中,齒頰留香。她笑著低頭吻了下他,又迅速往下滑。撕開外層包裝,她白皙的手帶著高尚的教師的身份將他這個學生的卑微握在手中,套上,穿戴好。
 
    這樣他們都將安全抵達彼岸。
 


    跨上,起身,侵入,她任意地滿足自己。
 
    「詩婷……」
 
    天塌地陷,她順著自己的慾望做了。
 
    他翻身處在上方,溫潤的唇舔吮相思豆。桃紅似要溢出她的肌膚,他順勢而下,輕輕撥開草叢,翻山越嶺,用學生稚嫩柔軟的信子探索著老師未知的深處。她拽著他的髮絲,他想他已找到秘密花園的所在之地,那裡確實開滿粉嫩而嬌艷欲滴的鮮花。
 
    向前,挺身,進入,他努力地尋找她想要的律動。
 
    「曦賢……」
 
    電閃雷鳴,他循著自己的心意愛了。
 
    顛鸞倒鳳,翻雲覆雨,大汗淋漓……她側身躺在他懷裡,享受著學生最純真無邪的敬愛,卻依舊欲求不滿。他從後摟著她,輕撫白嫩的香柚,回味著剛剛脫去教師外衣的她。


 
    「曦賢,曦賢……你說話呀!」
    「婧熙,你先冷靜點。」
 
    自從給吳婧熙和傅銘言開了門後,董曦賢就坐在梳發上一言不發。吳婧熙心急如焚,想起溫詩婷剛剛在天台上囂張自得的模樣,她就來氣。
 
    「曦賢,你可否將那日發生了些什麼告訴傅老師?」
    「不知道。」
    「那溫詩婷有強迫你嗎?還是……你心甘情願的?」
    「不知道。」
    「我們把這件事告訴學校好嗎?」
    「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吳婧熙頭疼萬分,傅銘言只得一直揉著她肩膀安慰她。
 


    「嘀嗒。」
 
    屋內三人沉默良久,董家智能門鎖忽然開啟。短髮女人穿著白色西裝走進屋內,黑色高跟鞋在瓷磚上敲出清幽的「咯咯」聲。
 
    第三百六十七日,商界成功女士董奕涵終於在九點前回到家。
 
    「婧熙怎麼來了?」董奕涵笑著脫下高跟鞋,換上居家拖鞋。
    「董姨姨……」吳婧熙朝她點了點頭,又將身邊的人介紹給她,「這是我們學校的傅老師。」
    「傅老師好。」董奕涵把手提包放在飯桌上,和傅銘言握手。
   
    董奕涵瞥見董曦賢失禮地坐在梳發上,憋著怒氣上前將他拽起。
 
    「曦賢,禮貌都學哪裡去了?」董奕涵推了兒子肩膀一下。
    吳婧熙連忙擋在董曦賢面前,牽著董奕涵的手說:「姨姨,我們有件事要告訴你。」
    「怎麼了?」董奕涵笑著摸了摸吳婧熙的手,她可是她理想的兒媳婦人選。


    「那個……曦賢可能需要你的幫助……」吳婧熙不知如何開口,望了眼身旁的傅銘言。
    「董太,我們坐下聊吧。」傅銘言帶著眾人在梳發坐下。
 
    吳婧熙摟著董曦賢的肩膀,她知道傷疤不斷被揭開是很痛苦的,尤其是在不想讓他知道的人面前。傅銘言簡明扼要地將董曦賢與溫詩婷之間的事告訴董奕涵,他也不忍心再增添董曦賢的心理負擔。董奕涵翹著腿坐在一旁,膝上的拳頭越握越緊,臉色一沉,扭頭瞪了董曦賢一眼。
 
    「所以不知董太是否需要報警?」傅銘言望著眼前端莊高貴的女人問。
   
    董奕涵的右手在膝上輕打節拍,又看了眼坐在一旁垂頭喪氣的兒子,沉默良久。
 
    「婧熙,你覺得姨姨應該怎麼辦?」董奕涵笑著問。
 
    吳婧熙沒想過她居然將問題拋向自己,轉頭看了眼傅銘言,又緩緩回頭望向她。
 
    「姨姨,我覺得應該要報警。那個瘋女人……」吳婧熙握著拳頭說。
    董奕涵笑著低下頭道:「香港刑事案件沒有追溯期。」
    「什麼……」吳婧熙望著董奕涵連連搖頭。
    「那董太的意思是?」傅銘言握住吳婧熙手腕,生怕她和董奕涵吵起來。
    「還有一年就要考公開試,」董奕涵摸了摸董曦賢的頭說,「等考完了公開試,媽媽陪你去警署報案。」
    「姨姨!曦賢都這樣了,又怎麼會有心情考好公開試?」吳婧熙氣得站起來。
    董奕涵笑著站起來,將傅銘言和吳婧熙往門邊帶去:「謝謝婧熙和傅老師把這件事告訴我,十一點了,你們也該回家休息了。」
 
    董奕涵將傅銘言和吳婧熙趕出門,正想轉身責罵董曦賢,卻見兒子一聲不吭地將自己關進房內。吳婧熙站在董家門口不願離去,傅銘言牽著她按下電梯,把她帶進豪景苑停車場。吳婧熙坐在副駕駛座上眉頭緊鎖,傅銘言替她扣上安全帶,由著她生悶氣。
 
    幽冥的黑夜下,斑駁的樹影藉著金黃的路燈倒在吳婧熙的臉上,隨著不斷向前開去的車,樹影從她的睫毛滑至鼻骨,然後緩緩向她身後隱去。
 
    「到了。」
    「嗯。」
 
    吳婧熙打開車門走下車,低著頭往前走去。傅銘言連忙下車牽住她的手,將她轉向自己。
 
    「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們要不要告訴學校……又或者應不應該報警。」
    「問題關鍵在於曦賢,不是嗎?」
    「你是說……我們要先說服曦賢?」
    「不是,我們應該要和溫詩婷談判,同時說服曦賢。」
    「然後報警。」
    「對。」
 
    他笑著揉開她額上緊鎖的眉頭,又彎腰摸了摸她的頭。同樣是老師,他總比別人溫柔許多,也比別人細心很多。
 
    「銘言。」
    「怎麼了?」
 
    她扯下他的衣領,在他右臉頰親了一下,又立馬將唇鼻縮進圍巾下,紅著耳根走進安歌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