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 薄暮掠影: 掠影
轉眼間，七月已至，我們亦已相處了五個月。
「浩宇，先告訴你，下一堂之後的下兩星期要暫停補習，因為我會去旅行。」上課前，你先告訴我。
「好的，我會轉告給母親。你去哪裏啊？」
「加拿大。我有親戚住在那裏。」
「嘩，去那麼遠，真好！我也想去外地呢！」
「那你暑假有計劃什麼旅程嗎？」
「我想本地遊一下，到一些少去的地方遊玩拍照！我已經約了朋友下星期到浪茄。希望不會太熱吧！」我不小心表現得很興奮，語調提高了許些。
「浪茄嗎？很久之前我也去過露營。只記得樓梯那一段頗為辛苦，走得汗流浹背。」
你又多問一句，「你夠力氣背相機器材進去嗎？」
我看著你那冷笑，駁道，「你小看我嗎？我沒有你想像般弱！我也有背過我的器材出國的！」
「好好。我們上課。」你無視我，拿出我上次交給你的作文。
我看著你的表情，不禁氣結。你是覺得你贏了吧！我還想回應，你即挫我的銳氣。
「浩宇，你離題了。雖然文筆有進步，但審題很大意。」
⋯⋯好，你勝出了。我心中哀號。
你看了看我挫敗的表情，輕笑一聲，接著開始解説。
我本來想冷淡的對待你，以發洩心中的不滿。怎料，經你解說後，我發現我的文章錯得太誇張了。
你木無表情朗讀我的文章，與我寫的東西形成強烈對比。我忍不住竊笑。
其實我現在能和你這樣相處，也挺神奇的。我只認識你很短時間，卻可以輕鬆與你對話，甚至讀得懂你的反應。
雖然課堂外我們鮮少交談，我也不太知道你的事情，不過，至少在這空間，我們的關係宛如朋友。
下課的時候，我看了一下電話。
「有沒有有搞錯啊⋯⋯」我皺眉嘆氣。
「怎麼了？」你把學費收好，問道。
「我的朋友下星期有事，不能和我去浪茄。」我搖搖頭，看著你。
夏天的太陽在六時多仍頑固地掛在天上。你的眼鏡只反射了過分耀眼的陽光，使我不得不別過臉。
我有點想念你在夕陽餘暉下，睫毛明顯被染上夕陽的色彩，閃閃發亮的樣子。到現在，我還未能替你拍照，把你的美貌掠下。
啊！那不如⋯⋯
「那麼，有其他人會跟你去嗎？」你站了起來，把椅子放好。
「沒有。我大部份朋友都不太願意在夏天到郊外。而且我想練習人像攝影。所以⋯⋯你可以和我去嗎？」
在你給我任何回答前，我補上幾句，「是你説走樓梯很辛苦，我會不夠力氣背相機器材進去的！而且你有去過，可以為我帶路。我會去拍晚霞和星空，我怕在晚上會找不到路，被困在那裏，甚至被野豬吃掉！你就做好心，陪我去吧！」
「你在用誇飾手法嗎，許浩宇？」你揚起眉頭，交叉雙臂。
「我總要運用一下你教過我的東西吧？又好人又玉樹臨風的張老師？」說完這句後，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另外，也覺得有點強迫你的意味。希望你不會討厭我吧⋯⋯
「唔⋯⋯你下星期那一天去？我下星期五上機。」
「星期三！」我興奮地走向你，卻不小心走得太近。
你連忙向後退一步，快要挨到牆。
「好啦，我跟你去。哪裏集合？」又來了，是我很久沒看到的靦腆表情！如果現在也可以替你拍照就好了。
「下午三時西貢市中心等？再一起坐車進去。」我幫你打開門。心卻因為藏不住的興奮，猛烈跳動。
「好。之後再聯絡。」你頭也不回離開我家。
嘩！想不到你沒有拒絕我！
我躺在沙發上，聽著自己的心跳聲，久久不能平息。
***
星期三那天，我們很快會合了，然後一起坐巴士進去。到了北潭涌再轉小巴，兜兜轉傳的終於去到東壩。之後，你叫我把腳架給你，替我一直抬到浪茄灣。
其實腳架並不是最重的裝備。不過，算了。你高興就好了。
到了海灘，距離日落還有一個半小時多。
我們打了一會排球，才去拿相機。
「你不用腳架嗎？」你滿腹疑雲，瞪著放置一旁的腳架。
「一會才用吧。現在我想練人像攝影。」我藏不住心中的雀躍之情，嘴角不受控上揚。
我叫你站在海邊，西斜的陽光正好映照在你的臉上。
對，我從來就不是要拍海平線上的落日。要看美麗的日落？留在東壩看吧。我只想以海灘作背景，拍你被暮色渲染的樣子。
「你自然地動一動，然後笑吧。」
我自取景器望著你，想著你應該能擺出好看的表情。
然而——
我忘了，你勉強擠出來的笑容是殺氣騰騰的。
怎麼辦？陽光很快會消失，但我不想隨便照⋯⋯
「張仁。」我放下相機，徑直走向你，凝望你的雙眸。
「怎、怎麼了？」你有點慌張，視線移開了。
「不要別過頭，看著我。」
若我這樣看著你，你就會覺得尷尬，然後露出靦腆的表情吧。
那樣也好，你那樣子也好英俊。相信其他攝影師也會同意。
在離你約五步距離的位置，我停了下來，與你對視。
你真的很美。
你有一雙深褐色的鳳眼，眼角上翹，好不動人。下垂的瀏海蓋過眼眉，碰到右眼。若隱若現的眼眸更顯得嫵媚、吸引，像是在撩動我的心。你酡紅的面頰染上金光，為你靦腆的表情添上一份柔情。
我看著你愣神，差一點忘了拍照。
幸好，一陣海風把我吹回現實。我按下快門，拍了幾張照片。
「張仁。」我呼喚你的名字。
你仍怔怔直望我。
「張仁！可以了。」我呼喊多次。
你柔媚的表情轉瞬即逝。
我走到你身旁，興奮地把照片給你看。
「想不到你自己也有這樣的表情吧！」我得意大笑。
你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後幫我拿出腳架。
啊⋯⋯為什麼會這樣？
「你不喜歡嗎？」興奮的心情變得很沈重，很難受。
「不是。你的照片拍得挺好的。」你仍然背對着我。
「那麼⋯⋯」我好像知道了些什麼。
「你在害羞嗎？」我走近你。
你沒有回答。
「張仁？」
「不要讓其他人看這照片。」天色漸暗，但我隱約看到你通紅的耳根。
「當然可以。那你想要這張照片嗎？」
「要。」雖然你的語調仍很冷淡，然而，我的心情變好了。原來你只是在害羞。
說時遲，那時快，腳架已經設置好了。我換了相機鏡頭，把相機放上去，拍攝山邊絢麗的晚霞。
在火紅的天空下，我偷偷瞥你一眼。你卻在同一時間盯著我。
我的臉色應該和你一樣，被映红了。本來已經緋紅的臉，能被染上更深的紅色嗎？
我下意識把相機從腳架拿起，想拍下你的模樣。然而，又只想把這段時光存於記憶中。
最後，我敵不過浪漫化的想法，沒有動手。
吃過麵包和小吃後，我再拍了夏夜的星空，才跟你離開這裏。
回程時，想起我們沒有在浪茄灣合照，有點惋惜，只好在小巴上合照留念。
我們在西貢市中心分道揚鑣，各自乘巴士回去。
回到家中，淋浴過後，我坐在床上重新看了剛才拍的照片。
你的表情，並不像以前害羞時露出的表情。這柔媚的表情，是我沒有看過的。
我盯着你的樣子，看得出神。然後，不知不覺睡着了。
睡夢中，我和你在一座山上。
剛開始，你走得很遠，我的目光只能追隨着你。
然後，你回過頭，伸出手，展露溫柔的表情。
我抓緊你，自你手心傳來的熱度使我渾身發燙。
你把我拉進你的懷中，我把頭埋在你的結實的胸膛。沉穩的心跳聲漸漸加速。
早上醒來，我把棉被踢開。
⋯⋯弄濕床單了。
許浩宇拍的照片：
https://www.instagram.com/p/CHIo3fvlFhQ/?igshid=1437et6benwrc
他們二人對視的情景：
https://www.instagram.com/p/CHcfTC8FAKU/?igshid=nmp5be75l8a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