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預計到,如果被父母知道我帶女孩子回來,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要跟大家述說一下我小六那年。

話說那年,我對暗戀已久(三個月)的鄰座女生做出邀請,請她來到我的家玩耍。她答應了,我還記得當日的心情,比中六合彩更興奮。(雖然我未中過)

我將這個喜訊第一時間報知母親大人。
 
可是我沒想到邀請她到我的家,是惡夢的開始。
 


開頭還好好的,我們玩得很愉快,可是當父母下班回家後,一切都不同了。
 
父母親,特別是母親尤甚,她以多年在師奶界說是非的功力,向我喜歡的女孩展開凌厲的攻勢,左詢右問。

妳住哪裡啊?妳家人做什麼工啊?妳幾高啊?妳成績好不好啊?妳最喜歡哪一科啊?妳有沒有討厭的老師啊?…(下刪5萬字)…
 
母親,差在沒問她三圍是多少而已。
 
她在父母親雙重逼迫下,感到十分恐懼。
 


等到終於可以離開的時候,她鬆了一口氣,打算向我揮手說再見時,母親捉住人家的手熱情地說:「今晚留低一齊食飯啦。」

你從沒有想過,這句話是等同絕望。

食飯時,再度受到敵軍高空轟炸、地面導彈及水底魚雷水雷迅雷的飽和攻擊下,她宣告陣亡。
 
第二天,她對我說:「禮賢,我唔可以再同你玩啦,對唔住。」然後把她的桌子挪開了一點,我們兩張桌子中間多了一條空隙。
 
這個空隙,從那天起,到畢業都沒有療合過。



我曾試過挽回,畢竟是家人的問題而已,他們太熱情,也不關我們的事吧?

拍拖只是兩個人的事。

可是,她卻給了我一個,我認為超越一個幼稚園程度小孩應有的思想。

啊不,她是小學的。

可是,她卻給了我一個,我認為超越一個幼稚園及小學程度小孩應有的思想。

她說:「如果我同你屋企人都相處唔到,將來咪好辛苦囉?」

我的初戀,就是這樣匆匆的擦身而過。
 
之後,我就不敢再帶女朋友回家。(實際是沒有女朋友。)


 
因此,臨開門前,我對著她說:
 
「我地一陣間細聲啲,我唔想畀我屋企人知我帶女仔返嚟,佢地實會好長氣咁問三問四,以為妳係我女朋友。」
 
她點點頭表示明白,我便打開門示意她進來。這個時間,父母必定在睡覺,所以不用太擔心。
 
她很小心的慢慢除鞋,之後雙手拿著鞋子,打算將鞋子搬入我的房間。

不得不讚嘆她的細心。
 
「仔,你返咗嚟啦?」房間突然傳出母親的聲音,這表示母親快要開門出來!
 
OH SHIT!可不能讓她們相遇!
 


「快啲入房先!」我馬上指著自己的房間,叫她衝進去。她也夠機敏和反應快捷,立時竄進去順手關門。

剛剛好在她關門的時候,母親便開門出來。
 
「乜咁嘈嘅?」
 
「係...係啊。」我喘著氣說。真的驚險萬分!差一點點就被她發現。
 
「做咩咁大汗嘅?企係門前面做咩啊?」
 
「無,無啊,你早啲抖啦。」
 
「微波爐有湯啊,叮返熱嚟飲啦。」
 
「好好好,嘩阿媽你今日靚咗咁鬼多嘅,望死我啦。不過你早啲訓啦,唔係對皮膚唔好架,嘩你睇下啲黑眼圈飛到一地都係,早抖啦!」


 
「奇奇怪怪咁,好啦我訓啦。」說罷便回房。
 
我立即入房,此時她已坐在房間的地下,我一進來,我們有默契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驚死我啊!」
 
「我夠係哈哈。」
 
「殊----!一陣又嘈醒你阿媽。」
 
我即刻雙手掩口說:「係喎。」
 
她往周圍一看,然後說:「你間房都OK靚喎,不過係亂左啲。」
 


「男仔房係咁架啦,係喎,妳係咪想沖涼?我間房對面直行就係。」
 
「係啊,你又會知我好想沖涼。唔該你啊。」她雀躍的走到廁所洗澡去。
 
趁她洗澡的時候,我便乘著空檔到廚房煮公仔麵給她。
 
一邊煮的時候,我突然想到她沒有毛巾,就拿房拿一條毛巾,拍拍門對她說:「喂,毛巾我放門口,妳自己拎啦。」
 
沒有任何的回應。連水聲也沒有。
 
「喂,妳唔係暈左啊嘛?」
 
「唔...係。」終於有聲音應我。
 
「做咩咁妳?」
 
「呃......你可唔可以借衫比我換......」
 
對了,她沒有衣服可以換的!
 
「妳等我一下!」我馬上衝回房間,不斷在衣櫃中左尋右找,終於找到比較大件的白色T-SHIRT和短褲。
 
「我放在係門口。」
 
我回到廚房煮麵,加了蛋和腸仔,還算蠻豐富的一餐。拿回房間放好時,她已經洗完出來。
 
「咦,你煮麵啊?」她一邊用毛巾抹著濕漉漉的秀髮一邊問。
 
此時,我才發現那句說話是真的!
 
什麼女人除了穿婚紗之外,就是洗完澡後最漂亮。
 
我只能說她穿著不合尺碼的大T-SHIRT,還有一陣洗澡過後的馥郁香氣。
 
我感覺到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鼓動震顫,好像被她吸引住一樣。       
 
「嗯,呃係啊係啊,煮比你食架。」我有點不知眼睛放哪。
 
「真架?多謝你,我真係好餓,不過......我D衫掛邊?」她指著手中濕淋淋的衣服說。
 
「掛係我間房既窗果度啊。」
 
「下......好醜怪喎......」她有點尷尬的說。
 
「唔緊要,拉埋窗簾,我咪見唔到囉。」我用好像想到絕世聰明的好計謀的語氣說。
 
「好啦。」
 
她掛好衣服後,就開始食麵,而我也走了去洗澡。洗澡真是一件樂事,能把一切疲勞都暫時忘記。沖完出來,她已經把碗都洗乾淨了。
                 
「食得咁快嘅?」
 
「係啊,嘻嘻,因為我好肚餓。」她小小的伸了舌頭出來笑。
 
我發覺,連她伸舌頭的時候也是很可愛。
 
「咁......咁我今晚訓邊?」
 
我一時都忘了考慮這個問題!不過這個問題是毫無疑問的。
 
「妳訓床啦!我訓地下得啦。」又是展開我男子漢一面的時候。
 
「其實我訓地下得架啦。」
 
「唔得,妳女仔黎架咩,點可以要妳訓地下!妳訓床啦。」
 
「咁......多謝你。」她微笑回應。
 
如果能用一張床換妳一個微笑,怎樣計也是值得的。
 
她瞧著我的書櫃說:「原來你中意睇書架?都好多書喎你。」
 
「係啊。運動唔勁,唯有睇下書,扮下有書卷氣。」
 
「書卷氣……」
 
「不過自從考公開試,就好少機會睇自己中意既書。考完之後,又要忙住返工。」我續說:「所以都係中學好。」
 
「中學係好,不過我覺得好多人過度美化回憶。」

其實中學都有困難都有唔開心既地方。最純真既感情亦唔一定係中學先搵到,其實大個左之後都可以。人生最精彩唔一定係中學時代,在乎你點把握。」
 
我靜靜的凝望著她,她發現後就摸摸自己的後腦笑說:「係以前有一個人同我講架。」
 
「好有哲理。」

這句話有點熟悉。

我睡的位置就正在床旁的地下,兩個人靠得很近,她躺在床上,微微側身跟睡在地下的我聊天,兩個人就這樣談天說地。
 
在地下仰望床上的她,和她聊著,感覺好幸福。
 
你說我想不想到床上跟她一起睡。
 
我說,不想。
 
這是真的。我覺得這樣已經好幸福。
 
「阿賢,其實你好細心。」

呃?我有跟她介紹過自己的名字嗎?
 
「其實我好粗心就真。」
 
「唔係架,你好體貼人嘅需要,又會哄人笑,你咁樣一定好受女仔歡迎架啫。」
 
我不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意思。
 
可是,當時我心中在想:那妳呢?我能受妳歡迎嗎?
 
「無啊,我咁毒,無人中意我。」
 
「我唔信!」
 
「我講真。」
 
「哈哈哈哈。」她又展現她的招牌笑容,然後突然把頭靠得很近,我甚至能看見她深啡色的瞳孔。
 
「做……做咩?」我感到整張臉都很滾燙。
 
「哈哈,你咁怕醜架咩。嚇下你就耳仔紅成咁。」她說完就退回床上,倒頭大睡。
 
「喂,咁妳叫咩名啊?妳都未答我。」
 
她繼續睡在床上,沒有回應。
 
「喂,別裝睡啊。」
 
她還是不應我。
 
良久之後,她才說了一句:
 
 
 
「我叫秘密。」
 
 
後來我發現,她這個人就如秘密一樣。
 
 
 
秘密,我心中也藏有一個秘密,就是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