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有個陌生女孩睡了我的床: 終章

「賢，你嘅。」髮型效仿Ｇ龍的蛋壽司頭的Jimmy指著門口一個學生說。
 
「你等等。」我笑著對正焗髮的的小姐說。
 
我走到那男學生的椅後，望著鏡子問他：「好耐無見你啦喎。」
 
「考試嘛。」他回答。
 
「頭髮長左好多，想點剪？」
 


「嗯……我唔想咁厚。」
 
我掃一掃他的頭髮，然後對說他：「咁不如我帶，好無？」
 
「好啊。」
 
「有無拍拖啊你。」我一邊剪著他的劉海一邊問。
 
「無啊。」
 


「嘩，無中意嘅人咩？」
 
他想了想，然後回答：「有嘅……」
 
我笑著說：「咁就追啦，唔係第日後悔，整啲中學回憶比自己嘛。」
 
他很用力的點頭，然後……因為他動了......我不小心把他的劉海剪多了。
 
由洗頭仔去髮型師的路，還蠻辛苦。
 


還是，只是我那間店的問題？

洗頭仔，其實全名應該叫洗頭洗用具掃地抹地買早餐買午餐買下午茶買晚餐兼收銀受氣遞用器睇時間的全能人，俗稱打雜。
 
捱了一段時間，開始真的有機會接觸頭髮，而終於不是在洗頭盆裡。
 
然後，我又發現，髮型師不是你單絕好技術就行，
 
還要跟客人打好良好的關係，否則即使他下次來，
 
人家問「有無搵開邊個師傅」，他說沒有，你會很傷心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學生後，又來了新客人。
 
「賢，你嘅。」


 
「喔。」

我愣住一秒，然後走在她背後，與她鏡子裡的眼神相接後問：「想點剪？」
 
我的心有跳得有點快
 
「我想剪平陰，唔該你。」
 
我笑了笑，她也笑了。
 
「點解會想咁剪？」我笑著問。
 
「因為，以前有個人，話當佢完成到佢夢想，就要我剪平陰。」
 


「恭喜你。」她又說。
 
「多謝。」
 
「你既好朋友佢地最後點？」
 
「幾好啊……最後佢用水底求婚一招，成功感動返佢女朋友。」
 
她微笑著說：「咁就好啦。」

我們笑著談著，仿佛回到以前，也許唯一不同的是，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吧。
 
「當年，你最後臨走前同我講嗰句……係咩？」她臨走前問。
 
「唔知呢。」我奸笑的回答。


 
那一晚，我回到家，打開電腦，找到那篇藏了久久未動的文章，我又重新開始動筆，打了很久，我終於想好它的名字是什麼。
 
「這一晚，有個陌生女孩睡了我的床。」
 
我把它貼了上網。
 
我也把它親自用筆，抄了下來，足足百多頁紙。
 
我將它分成幾封信，寄了去一個地方。
 
回頭走的時候，我看到圖書館門口外，有一個很可愛的女生在哭著，在旁的一個男生則默默陪著他。
 
這恐怕是另一個故事吧。
 


我心裡希望那封信，能成功寄到。
 
望著耀眼的陽光，仿佛當日京都般亮眼，我想起了。
 
我又默念著當日最後的一句。
 
 
二百年後再一起　應該不怕旁人不服氣
 
 
我們的學校是面對著浸會大學的，在學校望過去就是傳理系的大樓。
 
不過今天下著很大的雨，大得看出去就是一片白霧，好像仙景一樣，什麼也看不到。
 
「阿賢，做咩咁無精神？」我後面的同學拍住我肩膀問。
 
「唔……唔知呢。」
 
我只是默默看著抽屜中的禮物，一隻小熊公仔。
 
百無聊賴的我，開始用筆在手上亂畫。
 
「你做咩咁耐都唔耐」
 
「方禮賢，你咁得閒，就落去請黃老師上黎啦。」
 
「喔。」我不情願的站起身，然後就走去教員室。

今日是聖誕節，卻毫無氣氛。
 
這時，各個班別都在興奮的跟著自己班主任玩樂，
 
除了我。
 
沒有善兒，好像缺了什麼一樣。
 
「黃老師係邊啊？」我剛想進教員室的時候，卻看到……
 
剛從校務處出來的善兒？
 
她整個眼睛都紅了。
 
「做咩啊你？做咩著便服？又唔返班房？」我跑過去問她。
 
「我要退學啦……」她咽泣的說。
 
「點……點解啊？」
 
「我……算啦，無野啦。」
 
她轉身就走，我沒有追出去。
 
我只是呆了，站在原地久久的。


 
 
然後，我拔腿跑了起來，走過兩層樓梯，終於衝到地面，看到撐著傘走到操場一半的善兒。
 
「善兒！」我不顧沒有傘追了出去，大雨馬上把我淋得滿身濕透。
 
她還是流著眼淚，雙眼通紅，不解的看著我。
 
「做咩？」
 
「妳…….妳可唔可以比我幫妳。」
 
「下？」
 
「妳爸爸嘅事……我唔知可以點幫，或者一齊打工，我唔知，但妳可唔可以…..唔好離開我，比我幫妳？」
 
她瞪大眼晴驚問：「你點知架。」
 
「我知，我終於知首詩嘅意思，總之，我…….我愛妳，可唔可以唔好離開我？」
 
她又再一次哭了，在雨中。
 
傘子掉在地上。
 
那天的雨很大，大得把我們都淋濕了……





雨水就是我對妳的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