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肉市場・賣身賣心》: 十三．惦掛

十三．惦掛

「無疾而終的曖昧，更讓人難以釋懷。」


這是林靜在Instargram上看到的短句，她覺得用「釋懷」一詞似乎太重，若然改用「惦掛」，這句話便恰到好處。無疾而戀的曖昧，代表無限的幻想與假設，因為傷害還沒開始，感情未被破壞，一切皆是美好完滿，沒有一絲破損，所以總是人惦掛。她看到這句話，腦海第一時間卻浮現出Calvin模糊的身影，雖然他們不是在搞曖昧，但也曾經互相試探。他們是仍在醞釀但尚未沸騰的白開水，既不是涼水，卻未到沸點，就是停留在不冷不熱的尷尬位置。明明底下的火種早在燃燒，但後續的柴火卻不足以作為燃料，起初旺盛熾熱的火種，漸漸變成在風中搖曳的火苗。但是，只要火苗尚在，就代表有重燃的希望。林靜是個容易心軟的人，她清楚自己這個性，但同時亦十分痛恨這種個性，畢竟她因此而吃了不少苦頭。她本來已經不太懂得拒絕別人，除非對方提出極無理的要求，在正常情況下，她都會盡量滿足對方。


「抱歉，我並不是想試探你，只是沒想到你還願意回覆我。」當她收到Calvin的新訊息，其實她心中的怒氣已一掃而空，所謂的不滿、怨恨只不過是過眼雲煙，何況現在是Calvin主動向她道歉，她知道自己是招架不住的，她又會進入輪迴，那個苦苦等待他回覆的無間地獄。






「如果我沒有block你，大概就是希望你會再找我⋯」


「我只好剛好見到你發來的訊息⋯」


「我也沒想到你會再找我⋯」林靜把在對話框內打好的文字刪來刪去，她似乎找不到適當的文字來抒發自己真實的感受，她的回應彷彿透露著她一直在等待他的回覆，要不是就是顯得她很卑微，她想準備放棄回覆，卻瞥見電話螢幕亮起「typing...」的顯示。






「你在嗎？」


「我看到你在typing，就想問一下，你在不在。」


「yes」 她沒想到Calvin會突然上線，還能剛好見到她在線上，這到底是偶然，還是Calvin和她一樣，一直在線上等待對方的回覆，會不會有機會是他也在偷偷觀察她的上線時間，她可以當作他也重視自己，希望能得到她的回覆嗎？她可以視作這是他們心靈相通的表現嗎？


「你在家？」






「yes」


「我上次的提議，你有考慮嗎？」


「你真沒必要買手信給我。」


「你就當是賞臉陪我吃一頓飯。」


「我暫時不太想見app裡認識的人。」






「怎麼了？」


「我前陣子約了一個男孩出來⋯」


「然後呢？」


「他一直跟我推銷美容⋯」


「這是你第一次約出來？」






「嗯，沒想到第一次就失敗了。」


「我以為我會是你第一個約出來的人。」林靜沒想到Calvin會突然冒出這一句，但這句話出自Calvin口中卻毫不違和，他彷彿早就該把這句話說出口，現在他只是遲了把它說出來。


「嗯⋯」


「我是這樣相信，我以為我們是有共識，想要與對方見面。」


「見面嗎？」






「雖然我們或許已經見過面。」林靜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有些焦慮不自覺咬住下唇，思考著Calvin這句話的意思，一切又回到原點，到底他那一天有沒有見到自己？他這句話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如果他早就見到自己，又為何避而不談？她腦海裡浮現了一連串的問題，但這些問題她都不敢問出口。


「畢竟我們住的那麼近。」


「或許吧。」林靜選擇了一個保險的答案。


「那你會考慮跟我見面嗎？」


「我先睡，明天再答覆你，ok?」






「晚安。」林靜從未想到最後落荒而逃的竟是自己，他們斷斷續續也聊了半天，時光彷彿倒流到半個月前，他們像好朋友般相談甚歡，她忽然湧起想見面的衝動，覺得這似乎是個不錯的建議。正因為他們曖昧的火苗尚未熄滅，Calvin只是稍添柴火，火苗就重新旺盛起來，不再在風中搖曳，這只能說曖昧真是讓人惦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