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0 - 香檳大廈B座8樓
 
呢一刻屏住氣息嘅,唔止阿Ken一個,史提芬用手掩住口,驚自己會再叫出聲。
 
阿Ken全身僵硬,目不轉睛咁望住鏡入面,放喺佢後面右上方門邊嘅嗰隻手,郁都唔敢郁,佢諗返起閉路電視入面嗰個頸椎折斷咗嘅人,汗就由額角不斷滲出。
 
雖然身體不由自主咁震,但小冰亦被嚇到唔敢郁,淨係識得望住嗰隻蒼白嘅手。
 




無論係阿Ken、史提芬或者小冰,無人敢發出半粒聲,不過佢哋慢慢發現,喺沙沙嘅雨聲當中,多咗一種唔屬於佢地三個嘅抖氣聲。正確啲講,係喘氣聲,似係行得好辛苦之後抖大氣嗰種。
 
「斷估鬼唔會咁樣抖氣掛……」阿Ken嘅恐懼感稍為平伏。
 
未聽過鬼會喘氣,唔通係小氣鬼?
 
當佢回過神,想起身出去望吓嘅時候,嗰隻手突然縮走咗。
 
一個身影慢慢由門邊行出嚟,出現喺Fiona房門口。
 




一件白色笠衫,一條杏色及膝短褲,一對紅黑色人字拖,一頭花白色頭髮,眼前嘅人正係香檳大廈嘅看更伯伯。
 
佢雙手叉腰,企咗喺門口喘氣。
 
見到係一個正常人形嘅物體出現,小冰同史提芬都不禁鬆一口氣,而阿Ken又攤軟返落張梳化上。
 
「嚇死!」阿Ken自言自語。
 
「你哋……上嚟……做乜……嘢……?」看更伯伯喘住氣咁問。
 




「我哋係嚟搵人㗎!」史提芬隔咗一陣先答佢。
 
「呢度無……人搵……快啲……走啦」看更伯伯下逐客令,但阿Ken心諗佢哋三個乜嘢都無做,似乎又唔輪到一個看更去管。
 
「阿伯,我哋成日上嚟做嘢,派安全套,攞嘢上嚟擺,你唔認得我哋呀?」阿Ken轉身同看更伯伯講。
 
看更伯伯咪起對老花眼,打量阿Ken同佢身上嗰件紅色tee,好似若有所思咁。
「你哋就係上嚟派套嗰班人?」看更伯伯有啲疑惑:「平時你哋好早走㗎噃。」
 
聽到看更伯伯似乎認得佢哋,阿Ken心情略為放鬆:「係呢阿伯,點解呢度黑晒嘅?」
 
看更伯伯一路都望實阿Ken,但突然轉身望下出面走廊,然後快快走入Fiona間房而且掩埋道門,再慢慢轉過嚟同佢哋講:「你哋真係上嚟派套嗰班人?」
 
阿Ken有啲疑惑,不過佢諗都無諗,就喺手抽袋裡面攞出一堆安全套遞畀看更伯伯睇。
 




看更伯伯伸手攞起一個套,擺喺佢嗰對老花眼前面,確認呢個係佢哋平時派開,有特別包裝嘅安全套。佢鬆一口氣,然後走過去木枱嗰邊,喺褲袋攞出一把切生果用嘅小刀,放喺枱面上。
 
史提芬一見到把刀,好自然就緊張起嚟,仲捉住小冰隻手,捉到好實好實。
 
阿Ken覺得個氣氛好古怪,自然地退後咗兩步去到床邊。呢一刻,佢終於有時間好好咁留意一吓眼前呢個看更伯伯。
 
看更伯伯係一個滿頭白髮,甚至連眉毛都幾乎係白色嘅老人,面上皺紋唔多,身型中等,好難從外表估究竟幾多歲。
 
看更伯伯首先開聲:「對唔住先,嚇親你哋。」佢指指枱面把刀:「但去到宜家呢個時候,唔防吓身唔得。」
 
「其實…發生咩嘢事呀阿伯?」阿Ken問。
 
看更伯伯喺另一邊褲袋攞出嗰包被壓到扁扁嘅紅雙囍,再望吓周圍,然後攞起Fiona化妝枱上嘅火機,點著嗰枝掛咗喺口唇邊嘅煙,大大力咁索咗一啖。
 
「叫我權叔得啦,伯伯聲叫到老晒,我未到六十五㗎。」權叔深深地吹出一口煙。




 
阿Ken佢哋只係點頭,一句聲都無出。
 
「後生仔,你哋知唔知呢度會被收購重建?」權叔問。
 
「有聽經理提過,不過就唔知確實係幾時收晒。」史提芬答。
 
「收晒?快㗎啦,而家地產商嗰邊都收購咗7成大廈業權,只要收多兩、三個單位,就可以申請强制拍賣,到時就好將香檳推倒重建。」權叔將煙灰彈入枱面嘅煙灰盅內。
 
「咁同呢度黑晒有乜關係呀?」小冰插咀問。
 
「其實我都唔知。」權叔答:「通向天台嘅門一向都有上鎖,但上次有舊石喺天台跌咗落去大廈主要水管嗰度,啲水管爛晒,搞到無水用,而嗰個鎖就完好無缺。」
權叔無正視佢哋,只係眼望前面化妝枱嘅鏡,又吹咗一口煙。
 
「上星期凌晨電錶房被人破壞,切斷晒大廈嘅公共地方嘅電線,搞到吓面啲鋪頭做唔到生意,諗住睇返閉路電視錄影搵出邊個搞事,但乜嘢都睇唔到。前幾日先整返之嘛,啱啱九點幾又被人剪多次!」權叔握實拳頭:「我頭先就係聽到樓上有聲,先至衝上嚟睇吓,原來係你哋。」




 
阿Ken有啲唔明:「咁點解呢度仲有電嘅?」
 
「佢哋班人好精,只係剪斷走廊嘅電線,啲人見到呢度黑媽媽,都唔敢上嚟,跟住係點你哋都估到啦!」權叔答得有啲無奈。
 
阿Ken估唔到只係離開咗一陣,又節外生枝咗呢啲事。
 
大家都沉默。
 
「咦,林小姐呢?」權叔宜家先發現本應喺呢間房嘅人原來唔喺度。
 
史提芬攤攤雙手:「其實我哋都係上嚟搵佢,但一上到嚟見到道門開咗,但入面就無人。」
 
「權叔,想問下你頭先有冇見到一個高高大大嘅四眼仔,孭住呢個書包上嚟呀?」小冰指住地下個背囊。
 




「唔多覺喎,呢度咁多男人出出入入,邊認到咁多人。」權叔反問:「你哋上嚟就係搵佢?」
 
史提芬同小冰點點頭。阿Ken繼續講:「我哋以為佢係嚟搵Fiona,所以先上嚟呢度,結果佢地兩個人都唔見,得返個袋。」
 
「想知佢係咪有嚟過,睇下閉路電視就知啦﹗」權叔擰轉身走過去電視機嗰邊,先發覺原來放喺度嘅電視機唔見咗。
 
「Sorry呀,頭先我哋八點幾上嚟嘅時候唔小心撞跌咗部電視同個錄影系統,我攞咗去整,嗰時Na姐仲喺度。」阿Ken唔好意思咁講。
 
「哦…」權叔猶豫咗一陣:「唔怕,阿倩嗰邊仲有一部,頭先我見佢無閂門,應該仲喺度,我過去幫你哋問佢借嚟睇吓。」佢一邊講一邊開門走過對面。
 
阿Ken、史提芬同小冰三人遲疑咗一陣,跟住權叔走過去,只見權叔停低喺對面單位門口。
 
權叔發現,阿倩間房都係一個人都無,但所有燈仍然開住。
 
呢個時候,阿Ken先知道,權叔口中所講嘅阿倩,原來就係Yolanda。
 
Fiona曾經介紹過Yolanda呢個好姐妹畀佢哋啲外展員認識,有時Yolanda無開工,阿Ken佢哋都會托Fiona攞啲小禮物畀佢。
 
「Yolanda都唔喺度?」阿Ken開始覺得有問題,因為啱啱佢地上嚟嗰時,見到Yolanda房門同樣係虛掩,房入面都有光,只係嗰一刻,佢哋即刻去咗去Fiona房,無為意到Yolanda嗰邊有無人。
 
如果係咁,即係頭先佢哋上嚟之前,呢兩間房嘅主人一早已經唔喺度。
 
一個人唔喺度就話啫,兩個同時唔喺度,仲要無閂門無熄燈,宜家走廊又黑晒,佢哋去咗邊呢?
 
權叔逕自走入Yolanda間房睇,其他人都跟住一齊入去。
 
呢間房同Fiona嗰邊嘅格局好似,不過佈置得仲靚。床邊同樣都有鏡,張床嘅佈置好公主Feel,仲有紗網垂落嚟,床頭嘅梳妝檯仲點著咗香薰。
 
梳化、餐檯、小雪櫃、電視機等等,一應俱全,而播緊嘅閉路電視畫面,同樣有四格,唯獨呢四格並唔係彩色,而係灰白色。
 
灰白色映出嘅畫面,縱然外面係黑媽媽,但仍然好清楚見到門外八樓走廊嘅情況,呢幾個閉路電視鏡頭,明顯全部都有紅外線高清夜視功能。
 
阿Ken同史提芬四圍檢查Yolanda間房,包括浴室,權叔則睇緊自己部電話,想搵出Yolanda個電話號碼打畀佢。就只有小冰一直望住閉路電視畫面。
 
「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望著天,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周杰倫首《星晴》係床邊嘅枕頭方向傳出,響亮嘅電話鈴聲。
 
阿Ken立即伸手走去搵部電話,攞起手一睇,上面寫住「看更權叔」。
 
權叔望住阿Ken,阿Ken又望住權叔,你眼望我眼,大家都無講嘢。
 
「Yolanda…佢…留低咗部電話喺度…」史提芬插咀,講咗句廢話。
 
阿Ken手攞住Yolanda部電話,獨自沉思。
 
權叔又再次「碌」住部電話,諗住打畀Fiona,睇吓佢又喺邊度。
 
「經理﹗」小冰突然間大叫,其他人都畀佢嘅舉動嚇親,視線全部轉移去小冰身上。
 
而小冰則指住部電視,個口擘得好大,幾乎合唔返埋。
 
阿Ken循住小冰手指方向望去,見到四格閉路電視畫面,左上角嗰格有兩個人影,好明顯見到係一男一女,啱啱跑出嗰間門框歪晒同爛晒嘅房,左望右望。
 
佢衝上前睇,哄埋去左上角嗰格想睇清楚啲。男嘅係一個四眼仔,著住件白色T-shirt,拖住一個女仔,而個女仔嘅妝扮同Fiona十分相似。
 
畫面入面見到,男人跑出嚟嘅時候想向左邊走,突然一個急停,拖住個女仔轉去右邊,向Yolanda嘅房間嘅方向走。隱約中,有一個黑影跟住嗰對男女,喺爛門單位追出嚟。
 
阿Ken第一次見到一個咁嘅黑影,佢肯定唔係之前喺閉路電視見到,嗰個面色蒼白嘅斷頸人。
 
追住嗰對男女嘅,係一個好高好大件而且好肥嘅人,佢身上圍住一件白色嘅圍裙,同街市劏豬佬著嘅款式十分相似。佢兩隻手似係攞住把牛肉刀。
 
阿Ken直覺上知道呢個咁嘅人係不懷好意,但佢睇唔到呢個好似豬肉佬打扮嘅怪人任何面部範圍,係因為呢個怪人個頭上面笠住一個好似燒焊工人用嚟擋住火屑嘅鐵面罩,而且佢成個頭都好大,同身型唔成比例,移動得較慢。
 
史提芬同權叔都哄埋去,想睇清楚啲。
 
嗰對男女走過八樓前段走廊,離開咗左上角嘅閉路電視範圍,進入下一個距離阿Ken佢哋房間更近嘅閉路電視畫面。
 
畫面更近,阿Ken就更加睇得清楚逃走緊嘅男女到底係乜嘢人。
 
「係經理﹗真係經理﹗」阿Ken大叫出嚟:「經理﹗」。
 
阿Ken知道黃經理佢地係朝住Yolanda房間嘅方向跑緊過嚟,是以立即衝出去開門,諗住接佢入嚟。
 
一開門,滂沱嘅雨聲又響亮起,阿Ken伸個頭出去望向爛門嗰邊方向望去,但期望見到嘅身影並無出現,只得Fiona同Yolanda房間嘅光,射出走廊有限嘅範圍。
 
阿Ken屏住了呼吸,走出去走廊中間。
 
見唔到黃經理,見唔到Fiona,亦見唔到嗰個戴住面罩嘅怪人。
 
除咗雨聲,一切都十分平靜。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