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歲那年,飢荒,父母餓死,我只好在街上乞食,飢民到處搶掠,搶不到糧食的話,只能餓死。

當時又是大寒,我險險凍死。

一名大叔分了一些衣物和食物給我,我便跟著他,到處流浪,雖然只分殘羹冷飯,但我已經很感恩,起碼人間還有一點善意。

二個月後,已經找不到食物了,我和大叔已經餓了三天,走至一間荒廢的佛廟,日久失修,滿地瘡痍,但當中有一尊大佛像。

佛像約高一丈,佛陀右手屈臂上舉於胸前,五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自有一股莊嚴之氛。





那一夜,我鋪了一些乾草,早早就在上面而睡,希望可以抵抗饑餓的侵襲。

朦朦朧朧中,聽到磨刀霍霍的聲音,以及燒開水的吱吱聲。

唔?難道大叔找到食物?

我睜開雙眼,只見一副猙獰的面孔,提著刀,死死看著我。

我受驚而逃,豈料大叔已堵在門口,我只好向後跑,又不夠高跨過窗口。





我大叫:「大叔不要殺我!」

他似乎餓得失去理性,瘋狂揮刀斬向我。

我畏懼非常,慌不擇路,跑到佛像的後面,只有牆壁,其實我無處可逃。

我一邊跑,一邊掃視廟內環境,力尋逃生保命之法。

忽然,看到佛像背後有一陰影,似是缺口,我沒有時間確認是否真的缺口?我能否穿過?我只知道穿不過,就只有死。





天無絕人之路?

我剛剛好能夠穿過,而佛像中空,內中空間頗大,我便緊貼在最深處,大叔伸盡手臂,也捉不及我。

佛像雖古舊,卻也是金屬所鑄,並不是容易可以毀壞,我猜這起碼要四五個壯漢才推得動。

我才鬆了一口氣,暫時安全了!

片刻後,我感受到一股熱氣,在破口向外一瞄。

大叔在佛像周圍外,放下乾草柴枝,點上火舌,火勢逐漸猛烈。

佛像如一個大鍋, 而我便是鍋中的食物。

他要活生生煮熟我!





如今我成了甕中之鱉,真的逃不了。

我開始放聲大哭。

熱氣蒸騰,可是若我一從佛像出去,就會被他殺死。

可是感覺溫度越來越高,我汗如雨下,我抓住大腿,苦苦忍耐著,意識愈發模糊。

心中猶豫,自己應該留在銅像中吃盡苦頭而死,還是走出去領死?乾淨利落。

也許我一開始就不該醒來,作無謂的反抗,徒添苦難。

在睡夢中,不知不覺死去就算。





可是我的生命又有甚麼意義呢?

忽聞一雄厚聲音,斥道:「你在幹甚麼!」

我在佛像之內,又感整個佛像,被人一瞬推走,心中驚嘆,這銅像之重,豈是一下了就能推到動!

這是臨死前的幻覺嗎?卻感熱力消減。

大叔又說:「你別攔我!我要吃東西!」

那另一人聲道:「你先冷靜。」

突然,一下倒地聲。

當我走出佛像時,大叔已在地上,一動不動。





旁邊還站著一位中年,那人四十有五,雙目如炬,明銳如鷹,衣服整潔,不知是哪家富戶的老爺,面容卻別有一股慈祥。

那人指向地上大叔道:「我與他對峙間,他忽然倒地,我上前察看,他已沒有呼吸。」

我暗想此人有欺騙我嗎?

「男孩,我叫宮擎洋,是星辰派的副掌門,你只有自己一人?」那中年道。

我點頭應答。

腦中思索不斷,勿再讓自己陷入險境。

星辰派?在江南地區,最大的門派,人才輩出。





聽說齊州的摧心四鬼,也曾是星辰派的弟子,他們本領非凡,但唯利是圖,為虎作倀,已被逐出星辰派。

而如今眼前中年說自己是星辰派副掌門,他的武功一定很高,所以方才是他推開佛像?

宮擎洋問道:「那你要跟我走嗎?」

他憑其武功,若要強行抓我,我逃不了,倒不如先跟著他,反正我沒有更好的選擇。

我說:「好!」

「稍等!」宮擎洋說:「待我先安葬了這位大叔的遺體吧。」

也許他真是一個好人。

在宮擎洋埋葬大叔的時候,我一直在想。

大叔曾抱著善心收留我?還是他只是當我是一個移動的糧食嗎?

哈!

人心本來就是惡。

宮擎洋問道:「你叫甚麼名字?」

我姓李,沒有名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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