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故事的主角,我真的希望能夠以一個比較帥氣的模樣見人。但如果在故事才剛開始時主角就天下無敵,又似乎沒趣了點。所以我也就不介意,把冒險歷程初期的種種尷尬事跡,都拿出來跟大家分享。讓大家知道雖然我在後來會開始走好運,但之前還是受過無數苦頭,一切並非總是不勞而獲的。
  
 
  
黃嘉倫曾經說過,小弟在過去幾天裏因為被小夕吸取精氣,體量已掉了整整十公斤。那還是兩天前的判斷。自小夕被意外地封印在充氣娃娃之後,小弟改用口對口方式傳送精氣給她,天知道我又掉了幾多公斤了。
  
或許小弟最近都沒甚麼走動,所以還未覺得體力有明顯下降的跡象。黃嘉倫說我快要精盡人亡,我也總覺得沒有真實感。
  
 
  


但當小弟跨出窗戶,像跳芭蕾舞般以腳尖支撐著身體的重量,以雙手抓著沒甚麼位置可抓的醫院外牆保持平衡,還要面對迎面吹著的狂風時,我才發現自己比想像中還要虛弱得多。只是勉強站立著不掉下去就已經要拼盡老命了。
  
在我前面帶路的,是看來絕對不會超過八歲的小女孩哈娜。起初小弟絕不肯跨出窗戶,在房間裏大罵又跺腳甚麼的。但哈娜完全不鳥我,到我鬧夠別扭的時候,她已經危站在窗外等待著我了。
  
「哈娜!危險!」我伸走想要把哈娜拉回來。她縮一縮肩膊,向橫移了幾步。我搆盡了手臂,都抓不著她。
  
「老公。哈娜要我們跟她走。」小夕說。
  
「小夕!快點叫哈娜回來!這樣很危險的!」
  


「哥哥。」
  
「哈娜!乖乖回哥哥這邊。」
  
「哥哥,姐姐好可憐。」她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又再直刺進我的心坎。恐怕小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那個該死的黃嘉倫,竟然把這麼小的女孩派來,還要她做這麼危險的事!
  
 
  
哈娜的動作並不算靈活,但卻走得冷靜、自然,就好像看不到腳下的高空,感覺不到迎面的強風似的。
  


如果連小女孩都能夠走得過去,我這個空手道黑帶幹嘛不行?
  
憑著一點點的好勝心,小弟咬緊牙關,盡量不去想自己正身在高處,背著小夕像隻軟殼蟹(充氣娃娃自然是軟殼了)般緩慢橫行著。
  
我剛才不是說過,我進院了總共瘦了超過十公斤嗎?
  
要是你在幾天裏瘦了十多公斤,然後又突然要幹這種極大幅度的動作,你想想第一個需要面對的問題是甚麼?
  
褲子鬆脫。
  
臀部和大腿都沒了一大截,原本撐起的長褲現在鬆垮垮地垂下來,那褲腳正好卡著我懸在半空的腳踝。所以小弟每移動一步,就等於把褲子向下拉扯一次。
  
我感覺到褲子的橡皮筋已經掉到臀部的一半,再往下拉一點就會整條掉下來了!
  
「不、不行了!」


  
「老公~幹嘛啦?」
  
「我、我褲子快掉下來了!」
  
「老公幹嘛在這裏脫褲子啊?」
  
「不是我要脫!小夕!替我把褲子拉回來好不好?」
  
「是這樣嗎?啊!」
  
「我要你替我把褲子往上拉,不是往下脫!」
  
「我~拉不到…我再試試。」
  


我忘了充氣娃娃雙手光滑,又沒有手指。「行了行了,不用試了。」
  
褲子已褪到膝蓋處。我雙手都要抓著牆壁,還因氣力不夠而顫抖著,根本無法抽空拉褲子。
  
「哈娜!」
  
哈娜回過頭來。「哥哥?」
  
難道要哈娜替我穿褲子嗎?「不、沒甚麼。哈娜可不可以走慢一點?哥哥追不上啊。」
  
「姐姐沒時間了。」哈娜說,又再繼續前進。
  
 
  
小夕的永不超生跟小弟的長褲脫掉,哪件事比較重要?無話可說的小弟乾脆把褲子甩掉,然後繼續前進。


  
完蛋了。
  
這次輪到內褲開始鬆脫。
  
由於沒有了長褲,小弟在行動時,背後的小夕就會直接摩擦著小弟的內褲。原本就有點鬆動的橡皮筋,抓不住小弟的腰,已慢慢褪到臀部,露出半個光屁股,受著寒風的吹拂。
  
「不行的…不可以讓內褲掉下來。」小弟不斷地蠕動著屁股的肌肉,還試著用股肌把褲子給夾上來。奈何效果不甚理想。
  
「老公又掉褲子了嗎?老婆替你拉著吧。」
  
「不、不用了!」
  
「哥哥?」
  


「哈娜!你不要轉過頭來!」
  
內褲突然急速脫落。小弟拼命張開雙腿,硬把內褲撐在膝蓋附近的高度。這次我絕不會放棄!
  
在面前的哈娜已走到牆壁的盡頭。她小心翼翼地跨過轉角,到另一邊的外牆去了。小弟唯有繼續撐開雙腿,一點一點地向橫移動著(動作更像一隻蟹了)。雖然無法把內褲拉回原位,但也堅持地讓它卡在膝蓋的位置,拼死著不失去它。
  
 
  
因為我的房間差不多在走廊盡頭,所以其實沒走得很遠,也不會經過其他房間的窗前。轉到另一面牆壁時,我發現哈娜開始沿著排水管往下爬著。
  
「哥哥?」
  
「別、別向上望!求求你!」
  
老實說,爬下排水管要比在外牆橫行容易一些,因為手抓和腳踏的位置較多。小雞雞暴露在空氣中,受著狂風的吹拂而像日本鯉魚旗般向橫飄盪著。這回小雞雞真變成風向雞了。
  
拜託,千萬不要碰到有人進出醫院!要是甚麼人看到有個男人下身赤裸,背著個充氣娃娃在深夜的醫院外牆攀爬著,真不知會作何感想。全國報章頭條是上定的了。
  
 
  
往下直爬到第一層,在排水管旁邊的是一個近乎密不透風的房間。只有小小的一排用來緊急通風的窗戶。而我看到其中一個很不自然地打開了,從房間裏面不斷冒出白色的煙。
  
哈娜爬到那個窗前,雙手呵了呵氣,絲毫不察看一下裏面,便直爬了進去。
  
 
  
我終於找到機會穿好自己的內褲,然後才慢慢爬近那個打開的窗戶。只覺得陣陣冰冷的感覺襲來,那些白煙原來是房間裏面的冷風,接觸到室外而馬上凝結的霧氣。
  
在一所尋常醫院裏,有哪個房間需要維持這麼低的溫度呢?
  
我悄悄把頭伸進去一點,看到那整整齊齊排列著的銀色停屍櫃,便確認這個地方是殮房。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