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班導師的殘餘意志吸收了之後,我感覺到前額的藍眼暴脹得極大,然後慢慢消融進頭顱骨裏去。我的腦袋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敏銳,好像嗑了藥似的亢奮(瞎掰的,我根本沒嗑過藥)。
由於藍光又再加強了數倍,不要說雷朋他們,連我自己也撐不開眼睛。而就在我生起『把光線調暗一點』的念頭時,光芒就馬上減弱了一半。
咦?
 
我在心裏試著對自己說『再變亮吧。』,藍眼的亮度又立即變強了。
「成功了!我終於能夠把藍眼控制自如了!」我興奮起來,把藍眼開了又閉,閉了又開。整個地下教室一時大亮,一時又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媽的!你玩夠了沒有!我雙眼好痛!」
「對不起啊,可我實在是太興奮了!」再玩了一會之後,我把藍眼的強度調教到剛好把整個教室照得光亮清楚就算了。
本來佔了差不多半個教室的『全腦魔人』,自班導師被超渡後就開始急速瓦解,不消一會就已溶解為地上一堆惡臭腐爛的東西,很快便爬滿了從小弟的書包裏繼續不斷鑽出的蟑螂,變成黑壓壓的一片。
 


而原本被『全腦魔人』佔據了的空間,現在則吊著一具正在腐爛的屍體,面容已不可辨,但上半身還掛著襯衫和領帶。
看清楚一點,這骷髏還抱著另一個稍為矮小的骷髏。小骷髏已完全化骨,連衣服都沒有了。
「他們是…班導師和林俊傑?」
(不然還有誰?)黃嘉倫說:(原來是這樣啊,抱著被自己逼死的孩子上吊死去,好強的怨念!難怪會殘存著這麼強烈和變態的意志。)
「唉…」我不禁嘆了口氣。
(小弟啊…想不到你最後竟會同情那個變態班導師呢。)
「我只是覺得很悲哀…」
「怎麼說?」雷朋插嘴進來。
「不是每個中國人都擅長數學的。」我說,「你還有沒有印象,這個『低材生小俊俊』在生時,也曾被老師稱讚過?」
「…有嗎?」


「有的。這傢伙…其實畫得一手好的素描畫。那時候我就坐在他的旁邊,看著他臨摹坐在他對面的女同學。當時我還跟他說,他可以投稿當出版社的封面畫家了,他聽到後還挺開心的。」
「…我都忘記了,自己上美術課時到底幹過甚麼啦。」
「我還不是一樣。不重視一般課業以外的才能,這就是填鴨式教育的悲哀吧。」我說,「以前我老是怕自己成為無法合群的怪異份子,所以一直對罐頭工廠般的教育制度懷有好感,心想當個平凡的罐頭也不錯啊,至少不會比別人差…但這次看到林俊傑的下場,我才知道就算學校真是個完美的罐頭工廠,也還是有不適合製成罐頭的材料。那他們要怎麼辦?不能夠被塑造成跟別人同一個模子出來,就等於是個廢物嗎?教育者就需要硬把他們塞進罐子裏嗎?」
 
(小弟似乎開始懂得獨立思考了呢。)
「我也有點後悔…」雷朋說,「當初替他把『小俊俊』這個小名傳播到街知巷聞,或許也為他帶來了心理上的壓力呢。」
「這還用說嗎?」
(人都死了那麼久,算了吧。)
 
「咦?」雷朋突然想到,「林俊傑是在半年前自殺的。那即是說,班導師也死去差不多半年了?他從半年前起就操縱校長開始殺人取腦了嗎?」


(不。看屍體腐爛的狀態,班導師應該才死去一個月而已。)
「我也聽你老爸(麥田捕手)說過,學校裏突然出現越來越多的怨靈,也只是最近一個月的事。」
「我有點想不通。那即是說,半年前林俊傑自殺之後,班導師藏起了他的屍體達五個月,直至一個月前才開始殺人取腦嗎?」雷朋說,「那他在之前的五個月裏做了甚麼?」
「或許他花了五個月時間,去研究怎麼製作那個『全腦魔人』的秘法呢。」
(我可沒聽說過秘法也可以自修的。要說修煉的話,倒不如說是有人--)
「慢著!」
「甚麼啦,小弟?」
「哈娜呢?哈娜去了哪裏?」我們四處張望那沒甚麼地方可以躲藏的地下教室。除了我,雷朋和那幾十具倒在地上腐爛程度不一的同學們的屍體,就只有不斷湧出累積到已達腳踝高度的一層厚厚的蟑螂群。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