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開車撞死她的那刻開始: 第二十一章

　現在，我的家跟一個貨倉無異，不論是客廳、房間、廚房、甚至廁所也囤積了一箱箱的紫色西瓜汁。

極之不滿。我的臉，應該黑得跟包青天一樣。

「車仔？你係唔係好嬲呀……」她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著我。「真係唔好意思，我係超級市場見到成堆紫色西瓜汁就好開心，一時唔為意就買哂佢地所有存貨啦。」

我背著她無聲表達不滿，鼻孔用力地呼氣。

「對唔住呀對唔住呀。」她輕輕拉扯我的衣服，而我當然不賣帳。「我會還返錢俾你架。」



「還？點還？用妳個身體還？」我用力把她推倒在沙發上。

是了。八婆珍一定是為了惹我生氣，為了讓我一時衝動強暴她才花了我整個月的生活費吧。在一剎那間，我的確有如此的衝動，不過還好我在最後關頭停下來，要不就正中下懷。

我暗暗抹一把汗，怒氣同時不斷膨脹。事實上，畢竟我平時也有儲蓄的習慣，沒了生活費也對我生活影響不大。我更氣的是她為了算計我居然做到這一步，背叛了我對她最基本的信任。

她好陰險啊。

「吓。」她一臉愕然，不過很快就理解到我的想法般擺出了委屈的表情。她跪坐了下來，低頭喃喃自語：「我……我真係冇咁諗過。」



空間靜謐，我背著她，而她無聲跪坐。我斜眼瞄了她一眼，發現她好像有點眼泛淚光。

該不會，她只是單純欠缺自制能力而已？

她說：「我真係會還架。我平時都唔會用到錢，我本身就打算呢三個月成份糧都俾哂你……」

回想起來，她當初見工時也對工資沒有要求。她是自以為將死之人，那錢對她自然沒有意義，也許可以理解紫色西瓜汁是她最後的享受。不是很多女孩子常常在購物時腦袋發熱，買了不適合的東西嗎？八婆珍應該也只是這樣吧。而且看她那副蠢樣子，心機應該沒重得這個地步。

慢著。為什麼我會為她辯解起來？



「我……我係想死，但係我冇諗過用呢種手段架。你信我啦……」

她語帶哽咽，讓我的心快要融化，剛才的怒氣全然潰散。

「你信我啦，你信我啦。」

她又一次抓住了我的衣袖。

回想起來，剛才我的推測也著實有點牽強。

「妖，唔好煩啦，得啦。」

我用力甩開她的手，雖然是這樣，她看來不再悲傷。

「你肯原諒我？」



「仲有啲嬲。」當然，語氣也不像剛才那麼兇了。

一箱又一箱的西瓜汁堆在屋裡，十字架和聖水陣不攻自破，也意味著作戰計劃的失敗。又或許，那些十字架什麼的本身就對八婆珍起不了什麼作用吧。

上演了一場短暫的鬧劇後不久，咕嚕作響的肚子彷彿在宣示午飯時間的來臨。正當我決定做個飯時，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喂，八婆珍。」

「咩事？」在這段時間，她也差不多好好整理了所有紫色西瓜汁，轉過身問。

「食飯啦，我煮埋俾你。」

「吓？唔駛啦，有紫色西瓜汁就得……」



「唔得，一定要食。當係我冤枉左妳賠罪啦。」我有點難為情地說。

「啊？啊哈哈，你唔駛咁喎。本來就係我唔岩先……」她雖然嘴裡是這樣說，但她也乖乖地坐在飯桌前，雙手托腮傻笑，看來十分期待。「嘻嘻。」

是很可愛，但是我絕不能動搖，因為這頓飯是為了把她趕走才煮的。

今天的午餐是蒜蓉包、蒜香菠菜意粉和蒜蓉煎雞翼，當然蒜頭的粉量比起平時還要多。在做菜期間蒜頭的香氣四溢，然而八婆珍卻沒有擺出什麼厭惡表情，反而不時誇讚「好香」，看來蒜頭沒有發揮剋制吸血鬼的功效。

也罷，這樣的結果也在意料之內，那便姑且跟她好好吃一頓吧。

「叮噹－－」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起。是誰呢？已經好久沒人到訪我家了。心裡抱著疑問把門打開，然後，我就看到了熟悉的臉孔。

「始終覺得你把聲怪怪地，我都係想過黎睇下你點。」門外的人劈頭就這樣說了，接著她有點忸怩地說：「同埋我冇黎咁耐，你間屋一定立立亂架啦？順便同埋你執屋呀，快啲多謝我啦。」



是符見藥啊。是口硬心軟，早熟卻保留了部份青澀的符見藥啊。 
「嗯？車仔？邊個黎？」

正當我猶豫是否開門時八婆珍便探出頭來，兩個女孩子就這樣打了個照面。
「啊。」「啊。」

她們不約而同輕呼。

直覺告訴我，這兩個人在一起時，麻煩將會以幾何級數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