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鬼淵裡出來,向森林的深處走去,就能看到露出地面的巨大的岩石,旁邊有一個泉水和溪流灌注成的池塘

(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

稍微高一點的地方生長著樹木.還能看到野獸出沒的痕跡.但是水池的深處被岩石遮擋著,而且藉著瀑布的水聲,就算有誰經過也不

會注意.自然在這裡就可以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放鬆一下了.把衣服脫掉掛在附近的樹枝上,然後將身體從虛體轉換回實體.我們純血平時都是以虛體來隱藏身形不被人類發現.從可視狀態的實體轉換到不可視的虛體,是純血在相位轉移時學到的特殊能力的一種.不僅僅只是隱形.虛體狀態下不會接觸到物體,也不會為這個世界的物理法則所束縛.本來並不是經常用的招數,但是為了不嚇到村民,所以便時常以這個樣子行動.

(虛體可感覺不到水流與風的味道,從這方面來說到算是不方便了)





一邊想著這些事,我一絲不掛地沉到水裡.

"呼...果然這個是最棒的呢~~"

雖然河流湖泊什麼的到處都有,不過我還是最喜歡這裡了.陽光透過樹梢照在水面上.漸漸變得溫暖起來,鳥兒的低鳴從遠方傳來,聽起來很是熱鬧.有時可以在水裡的巖縫間看到魚兒遊過.而且這瀑布的水量剛剛好,用它來直接衝洗頭髮正好合適.

靠在巖壁上,把頭髮撩起來,咀嚼著之沃庫所說的話.

[你在挑戰那個神,而且你也應該察覺到那是做不到的.不是麼?]





"知道的啊....這種東西"

我一面自言自語著,長吸了一口氣.其實任務結束準備回來時,長老們也說了同樣的話.

"停止混血的調查工作?認真的麼?長老!"

"就是這樣,今後我們除了特定的區域以外,不再幹涉混血們的動向,他們的問題就交給他們自己吧."

"這太不負責了!現在的人類想要與鬼化的混血對抗是不可能的,要再次把這個世界推向滅亡麼!"





"只由我們來解決這個問題的話,已經快不行了,你也應該注意到了."

"..."

環顧其他在場的純血,基本上大家都負傷了.我的右手也有傷,肩上的傷也還沒痊癒.

"耶阿索姆魯.繼承了兩親的血脈,號稱最強的琉恩也不為過吧.但是和你不同,我們都已經老了,以強大力量為榮的十八羽爵也不斷減少,力量衰弱了下來."

"但是!"

"而且我們也累了,前幾年我的女兒病死了,和你一樣身為桀妲的女孩..希村也在這次戰鬥中死去了.如今除了你以外能繼承使命的人也沒有,也許對於純血來說毀滅只是時間問題了.當初把拯救原住民作為使命的這種想法本身就是一種傲慢."(我就問一句...你們有男人麼....)

"怎麼能這樣!"

我激動地向長老們追問,那種消極的看法實在是無法接受.





"混血的災難是我們種下的毒果,保證這個世界的和平和安寧不就是我們羽爵的義務麼?如今卻要否定它,我做不到!"

"耶阿索姆魯,那是我們的無知與無力招致的罪業,即使被蔑視我們也會揹負著那份罪,悲慘的走向毀滅.但是你不一樣,你是在這裡出生長大的琉恩,這裡就是你的故鄉,你沒有陪同我們一起滅亡的義務.今後就算是拼儘性命,大概也是不能把混血完全消滅的....不.應該是不可能吧.要說為什麼的話,到現在為止的混血都是因為在同化時產生拒絕反應造成的.但是這次不同,憑依的物件自身沒有拒絕憑依,而是接受了那種衝動."

"也就是說人類原本的意識接受了琉恩的意識?"

"一定要說的話,是破壞的慾望,從憑依的物件本身擁有的劣等感中生出的排他意識.也就是說,和琉恩的存在無關,是他們自身的的惡念引發的行為,這並不是我們的責任."

"不對!"

願望並不是追求力量,因為力量而誕生的願望只是殺意.把這種力量封印不就是來到這個世界的我們最低限度的義務麼?

"耶阿索姆魯,總有一天你應該會明白的,不,搞不好其實你已經感覺到了.我們是來到這裡的最接近神的存在,但是,終究不是神,只不過是和人類同樣被命運所束縛的生命而已."





"這..沒有這種事!"

"耶阿索姆魯!你要去哪裡...話還沒有..!"

不顧長老們的阻攔,我逃出了集落,再聽下去的話,要變得怪怪的了.

"哈...哈...哈.."

我到底..是什麼人呢...作為琉恩的義務的承擔者卻不被承認,也不被允許揹負琉恩的罪業.不是神,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沒有要成為任何人的理由的我,又是什麼呢....在寬廣的大地上,我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無數的星星閃耀著,強調著他們的存在...然而我...就連自己存在的意義,也被同伴的琉恩們否定了.怎麼辦,我一個人也要繼續作為桀妲存在下去麼?

即使如此...我...

我用水沖刷了臉頰,眼中的淚水也跟著冷卻.水面上映出的自己的臉,正皺著眉頭.

"沒有這對角的話..."





如果沒有這對角的話,看起來和普通的人類也沒什麼區別,也能向長老們所說的那樣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吧.只要隱藏自身的力量就好.雖然語言不通,但是藉助著沃庫的幫助也能很快適應.不過這對角呢?作為鬼和惡魔的象徽,怎麼解釋大概都沒用吧,對於琉恩

來說,雖然是很自然的東西,但是在這裡.這種差異會帶來巨大的隔閡...

"嗯...?"

這時.

上面的山崖上.有什麼東西在移動.混雜著摩擦樹葉的聲音和踏過地面的足音.

(野獸麼?不對,這是人的腳步聲.)

豎起耳朵,仔細辨別聲音的主人,同時拿上放在岸邊的劍.從巖壁的後面探視森林的深處,因為有死角所以看不見對方的樣子,只能聽出對方漸漸遠去.





(採集藥草麼..)

這片山林裡生長著許多可以食用和藥用的植物.只是,因為離村子較遠,而且還有野獸出沒,雖然說和鬼淵不同,但是來這裡的危險也很大.

(嘛..總之等一會應該就會離開了吧..)

於是再一次沉入水中.老實說今天很累了,所以沒有心情去關心對方的情況.

但是----

[嗯?]

感覺到另一股氣息,和之前的氣息差別很大,這種強烈的殺意....毫無疑問是野獸.而且這種殺意...正向著某個地方移動..

男人:"誒..!"

果然是人類麼...男人,而且應該還很年輕.看來已經被野獸盯上了.之後

的情況不難想象.

"..."

[最近你太勉強自己了.也就是說很固執.不僅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同伴和人類,超越了自己的能力限界.]

"多管閒事的人...麼"

沃庫的話在腦子裡迴響.對手不是混血的話,就沒有幫助的義務,不管也可以吧...

咯噢噢噢噢!!!

男人:"哇哇哇哦哦哦!!!"

聽到叫聲以後,我走出水池,然後一口氣跳到岩石上...向山上衝去.果然

是人類的年輕男子,和巨大的熊熊

咯哦哦哦!!!

熊發現了我的身影,停止了動作向我轉過來.來得真是及時,還差一點那大熊就要拍掉青年的腦袋了.

青年:"厄...你是!!"

"退下!"

我跳過大熊,擋在癱坐在地上的青年前面,與大熊對峙起來.那大熊把我當作獵物,直衝了上來.

"哈..!"

咯噢噢哦哦!!!

能擊倒樹幹的一擊直直打在喉頭上.大熊痛苦的怒吼起來.手爪揮舞.

"嘿..!!"

額噢噢噢!!!

看來是被打暈了,熊左右搖晃著,被地上的沙粒和小石子滑倒,大熊順勢

把我一同撲倒了.

"切..!"

啊啊噢噢噢!!眼看大熊就要咬到脖子了.

我踏到地面.彎下膝蓋.然後就這樣藉著力道用雙手向大熊還擊.擊中的感覺傳達到手上.關節壞掉,悲鳴聲響起.

然後---

就在大熊舉起爪子準備攻擊時,我抓住空隙衝入大熊懷中,固定住它的肩膀.接著移動重心,帶著大熊一起投入山崖下...

"去死吧,你這野獸!!"

撲通!!

水面上激起一個大大的水柱,我們掉到了水裡.

青年:"啊啊....啊"

只不過是幾秒鐘的事情,青年在那裡呆呆的看著...然後回過神來時,發現池子裡只有大熊的屍體.青年從山崖上慢慢滑下來,走近一看,之前那個保護他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難道說.."

沉到水底去了.?於是青年立刻步入池中,打算尋找救他一命的恩人.就在這時---

"呼...不過是隻野獸,不要小看了琉恩"

撥開大熊的屍體,我浮出水面,走到岸上.手上伸出長長的利爪.從瀏海的

隙間可以看到赤色的眼瞳

青年:"沒事吧!!"

"那是我的臺詞.你沒事吧"

走近的青年.臉紅著不斷點頭.好久沒有說這裡的原住民的語言了,不過看這反應似乎有理解我的意思.於是我收起爪子,轉身看著水裡的大熊.

"中意的水池這樣看來也是暫時用不了了.得把那熊的屍體清理掉啊"

青年:"..."

"對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可別告訴別人,撿回一條命就該謝天謝地了,快

走吧."

青年:"是!..是!!"

......回頭再看看青年的反應.似乎有些違和,如果是被打倒了熊的自己所驚嚇,或是因為這無法理解的事態而無法思考倒是理解.但是這個青年似乎哪邊都不是....

倒不如說是臉紅通通的,好似害羞了一樣.

(啊...對..)

我似乎明白了...好好想想看,現在我沒有穿衣服....也就是說...喂...等等...什麼也沒穿就跑出去了...也就是說現在我是...

裸??!!!!

"啊啊啊啊!!!!!!!!!"

我哭著急忙跳到水裡..青年也頓時理解了,趕緊背了過去.這真是太師太

了!!

"你..你小子!!"

"那個...我沒看到啦!一點也沒有,其實我眼睛不好,你的裸體一點也沒看到!!"

"你知道是裸的啊啊啊!!"

被看到了!!!被看光光了啊!!!而且還是全裸!!至少自從能握劍開始,也從來沒被同伴看到過...連同性都沒看過啊!!?結果卻被這個世界的男人..!!!

"...坦率的招了吧!!你...到底看到那裡為止?"

"沒!!一點也沒看到...只是一瞬間看到了全身而已..."

結果反而讓我是更加羞恥了!!!說起來..這個青年..是故意這麼說的麼!!

"啊哇哇哇哇!....啊啊...那個!!"

"哼..."

頭腦中似乎有什麼斷掉了....腦子快速地冷靜下來...沒錯..這個男人,是故意的....背對著我回想著之前看到的風景,暗自竊喜呢....啊啊啊..能殺掉他麼?...處刑決定啊,這樣失禮的傢伙!

"你竟然..."

我當然有羞恥之心的啦.

至少對於這個世界的人們看到身體,只會感到屈辱而已...

"你...有什麼遺言麼..."

"那個...那個!!總之!!"

"總之?"

"謝謝款待"

"-----死吧!!!!!"

"咯啊啊啊!!!"

抓住他的領子,然後一口氣丟進水裡.....隨著巨大的水柱升起,青年消失在了水池中.



"喂..快振作一點啦..真是的.."

"厄..."

把青年從池子裡撈起來放在岸邊,我拍打著他的臉頰.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只有不斷傳出的呻吟聲.

"唉..真是軟弱的生物..就是說人類,這種程度就暈過去了.."

[不...那是因為桀妲做得太過火了..]

通過劍鞘上的水晶,沃庫與我在腦內溝通著.

[忘記了麼?和這裡的人類比起來,你的力量要強過他們數千倍啊,要是打到要害大概都救不回來了.]

所以說我有注意的了...只是輕輕摸一下而已啦..

[那個時候總覺得你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了啊..]

在那之後我穿回了衣服,但是一想到之前被看光光了,我就害羞死了.

"沃庫,能把這傢伙的記憶消除掉麼?"

[不行,這樣的要求太粗暴了,我有否決它的權利.而且這個是不僅沒有加害與你的意思,倒不如說是被害者,即使如此..也?]

"總之就是不行是吧"

作為不能違揹我的沃庫,用這種委婉的說法倒也是可以理解.而且我也沒有要強迫她的意思...只是...

(不管怎麼樣我也算是有道德的人吧..)

在來這裡之前,琉恩人都會發誓絕對不會隨便殺生.仗著自身強大的力量為非作歹是絕對禁止的.那等於是踏上了和我們所討伐的混血同樣的道路了.雖然被看到裸體傷害了我的尊嚴,但是我也絕對不會因此而做出那種愚蠢的事情而丟掉矜持.....

"沒辦法...把這傢伙帶到那邊去治療,沒關係吧?"

[不需要,只是輕微的腦震盪.一會就會醒過來的.]

"是麼....啊...痛"

腳上有點疼痛,我彎下腰檢視,腳趾甲被折斷的樹枝刺傷,流了點血.是在和熊搏鬥時赤腳踩到地上的斷枝了吧.說起來全身都有點刺痛,大概是擦傷吧.沒有受到什麼致命傷,這樣的因為自然物造成的擦傷倒是很久沒有過了,有點新鮮的感覺.

[怎麼了,桀妲?]

"只是負了點小傷而已."

[知道了,立刻準備藥物]

"沒關係,不是什麼大問題.用隨身攜帶的藥品足矣."

於是我走向池邊,打算洗淨傷口.說起來受了這點小傷雖然沒有問題,但是不能轉換到虛體了.從實體轉換到虛體的變化.其奧妙在於減慢構成身體的粒子的結合.在負傷的狀態下傷處的構成被打亂,會無法順利變換為實體.這樣的話也沒辦法以虛體進入鬼淵了.

[怎麼樣,要給你引導沒有路人經過的地方麼?]

"不...現在又不是戰鬥時,在夜晚來臨前就暫時在這裡好了."

這個季節到天黑已經沒有多久了,看著被夕陽染紅的天空,我這麼想到.

"嗚嗚...嗚"

從背後傳來清楚的嗚咽聲...我回過頭來...只見青年扶著額頭直起了身子.

"啊勒?這裡是..."

"醒過來了啊,感覺如何?"

"誒?"

注意到我的聲音,青年轉過頭來看著我.為了隱藏之前被看到裸體的羞恥,我抬著頭作出高傲的姿態看著他.

"你...你是.."

"別問太多...如果你想多活會的話."

"啊.---"

青年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的臉.眼睛瞪得大大的,顯得很吃驚.

那個反應,恐怕是這個角吧.作為琉恩人的特徵的兩隻角.我們倒也不以此為榮,只是作為天生就有的東西來看待,不過對於原住民的人類來說,這就是禁忌的象徵.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鬼,惡魔,怪物.

雖然這樣的視線讓人感覺不好,但是也已經習慣了.這個青年也應該把我看作是鬼了吧.

總之就按照這種認知,我用鄭重的口氣對他解釋到:

"我是御社神.也就是作為神的存在,不用多說,不過我想就說你對別人說,大概他們也不會相信."

"嘖.."

青年吞了口口水.

能夠屠殺大熊的這強大的力量,再加上御社神的傳說.效果想必是不錯.

"如果向村民說出這件事,你的家族就會降下災難.就這樣回去吧,就當做沒發生這件事一樣.明白麼?"

每當遇到這樣的事,我們都會留下這樣的說法.雖然被看到真身對我們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利,但是至少留下傳言將真相隱藏.只是這樣以來也會在村人之間散佈不安.我正好就利用村民的這種恐懼來堵住他的嘴巴.

........

青年的表情...依然有些不對頭.似乎是毫無反應的樣子,至少沒有感覺到恐懼.倒不如說是害羞與迷惑交織,眼睛不知道往哪裡擺的感覺.

"總之,發誓吧....把在這裡看到的事情全部忘記,永遠封存在心中.這樣

便不會取你性命."

"是...我發誓..."

看他的眼神並沒有撒謊,看來似乎可以信任.

"那麼沒有事的話,就快走吧."

"是...我古手陸.向天地神明發誓,看到那麼美麗的人,絕對不會胡亂跟別人說.倒不如說,太浪費了所以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所以說就這樣永遠不忘記,留在我的記憶中吧."

"是這個理由麼!!"

我倒!

不再裝作那幅嚴肅的樣子,我抓住青年的領口.

"人類!!..忘了那件事...現在...知道了麼?"

“啊...那個大概不行了...因為看到的是事實嘛...”

"不行也得行!!忘記吧!!不然要詛咒你死全家哦!!"

"死全家是有點困擾呢...啊..對不起..果然還是辦不到..一閉上眼睛就

想到那幅光景,揮之不去啊"

"別開玩笑了!!那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了哦!啊!!"

[不行啊..桀妲!]

沃庫少見的十分慌亂的勸阻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我已經伸出爪子了...

(我在幹什麼呢!)

自己的身體竟然不由自主地動了.雖然被看到裸體是很害羞,但是像這樣因為人類動情還從來沒有過.

不...還有在此之上的..更加奇怪的感覺..

我驚訝的直盯著青年的臉.困惑與害羞交織著的臉上冒出汗水,但是恐懼卻是完全看不到.不是因為力量的差距,也不是因為從容,而是更加深邃的溫和的表情.

"你...不怕麼...看到了吧..這對角"

"啊...是呢.."

"...."

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呆住了...這傢伙..沒注意到這對角麼...

"那麼...再問一次..你看到這對角,不害怕?"

"為什麼要害怕?"

"這...因為..那個..."

這超出想象之外的反應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可能.境內感染反過來問我理由,這還是第一次遇到.

"你...你也看到了吧..我可是能把那個大熊殺死哦?要殺掉你就和殺掉

一隻老鼠一樣簡單哦?"

"啊..是呢!"

"是呢.....不對吧!"

"啊..不好意思,之前的看到的景色太過美麗.那種事情完全忘記了.啊哈

哈哈..."

"別笑啊!不是叫你快忘記麼!!.."

"啊..所以說不行啦.."

"不忘記的話...就幹掉你哦"

"知道了..人生最後能看到那麼美麗的東西的話,我這輩子值了!但是要是可以的話...再讓我好好看一次..."

"誰會讓你看啊!!"

心中的疑惑逐漸增大.而且,從剛才開始,臉就滾燙滾燙的.心臟噗噗動,話也接不上來了.

(怎麼搞的啊!這傢伙!)

這傢伙膽子也太大了.到現在為止我所見過的人都只是恐懼,害怕,一味地祈求保命.當然,從這個青年身上感覺不到任何威脅,解決他只是一瞬間的事.但是為什麼他竟完全不害怕我呢?

"你...是什麼人.."

"啊..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是古手陸,掌管這個村子的祭祀的宮司的兒子."

"古手...神社?..啊."

過去的記憶被喚起...似乎有點理解了..

確實...20年前村民們避難的地方,有個小神社,那裡的宮司把打倒鬼的我稱為御社神,也就是說現在應該把我作為這個村子的神明供奉著.也就是說他對我來說,相當於僕人一樣.因此對於我有某種程度上的理解吧.但是還是很奇怪,這個青年在面對熊時還非常恐懼.也就是說他還是知道害怕的.但是面對可以殺死大熊的我卻是這種程度的輕鬆,這種勇氣到底是...

"太恍惚了的話,真的殺了你哦!對我來說這可是很輕鬆的"

"嗯..明白..但是為什麼呢..這種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安心,完全無法對你產生恐懼."

"不想聽你的想法啦!再說.."

"而且,作為我的救命恩人,應該不會加害與我.這麼想..很奇怪麼?"

不明白...不是在說謊的表情,青年是發自內心的感想.倒不如說,對於初次相見的我如此信任,該不會只是個笨蛋?

"那個..."

"嗯?"

"該怎麼稱呼你呢?"

"喂喂..."

這傢伙真是讓人頭痛.上次有人問我事情已經是幾十年..不,幾百年前的事了吧...然而被人問名字還是頭一遭.而且啊,這只是像對一般人一樣問個名字?腦子到底怎麼長的啊...

"那個...難道說..."

"什麼啊."

"沒有名字麼?那麼..."

"有!...別開玩笑了!我的名字是骸=琉恩=耶阿索姆魯=桀妲,這片地區的負責人."

"..."

..總覺得有點害羞,被人鄭重的詢問性命,就算是同伴也沒有這麼做過.不管怎麼說我自出生以來就是被自己的親人一般的同伴養大的,也就是說沒有詢問我名字的必要.最多也就是在對混血處刑時儀式性的說一下.

"..."

"怎麼了.."

"啊...不...不好意思..聽得不太清楚...能再說一遍麼?"

"哈?"

想著也許我沒說得太清楚,於是又重複了一遍..

".."

"聽懂了麼?"

"誒..?...啊...海...牛...也..啊.也撒..和撒..這是吆喝聲麼..."

"你那可惡的耳朵是裝飾麼!!"

一邊怒吼著,突然想起來.以前確實有聽人說過,這裡的人類有難以辨別的音調.也就是說用他們的語言要轉換起來很困難,所以無法辨別正確的發音...

(於是為什麼我要告訴他名字啊!)

真是做了些傻事啊....我抱著頭這麼想到...

而且...很奇妙...本來是打算說完一通警告的話就離開的..現在我卻...心中這種無法形容的渴望是什麼...

雖然擺著一副臭臉,但是我之後又跟青年重複了好幾次名字.

但是果然還是無法準確的傳達給他,當我正準備放棄時...

"對了...那麼我給你取個容易叫的名字吧?"

"哈?你說什麼?"

"嘿嘿,雖然有點自誇,由我來取名字的人都很長壽,廣受村民好評哦?之前也給兵衛家的小牛取了名字"

"別把我和家畜相提並論啊!"

果然是在耍我麼!說到底給神仙取名字什麼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呢?到底是吃了豹子膽還是單純的白痴,完全搞不懂,我這邊倒是為了應付他都精疲力盡了.

"..哈...夠了..我們之間也沒什麼關係,隨你了.順便說一下我的名字是這裡的鳥的翅膀和羽毛的意思."

"是麼?嗯...."

"喂...不用這麼煩惱,說起來作為這裡的守護神的我本來就不是你隨便叫的..."

"啊...想到好名字了!!"

"聽別人說話啊!!"

沒有聽到我的聲音,陸撿起地上的樹枝,在地上劃出字元.

雖然被無視很不高興,但是總之還是看看吧.

"羽"..."入"?

"這是什麼.."

"嗯..最開始聽你的名字的發音,然後再加入名字意思的羽,把羽放入其中..這樣就變成羽入了!所以從今以後就叫你羽入,可以吧?"

"哈..牛?"

恐怕是理解了骸=琉恩這一部分吧.羽入,太過於新鮮的名字了...

桀妲是,作為監視者的家族之名.耶阿索姆魯也是,表示居住的地方的名字.也就是說.作為一個人所得到的名字,這是第一次.

"哈..?"

我在想什麼呢!?這樣的感覺...

"怎麼樣?要是中意的話,我也會很高興呢~"

"才沒有什麼中意不中意呢!說到底你從今以後就該忘記我..回到村子!!"

"啊!!"

突然發現我腳上的傷口,陸驚叫出來.

"你這不是受傷了麼!沒事麼!"

"嗯?..啊啊.."

向下一看,腳趾間又開始滲出血液.本來是打算洗淨傷口塗上藥膏的.結果還忘記這回事了.

"不是什麼問題,塗上藥膏的話,很快就.."

"啊..等一等.."

陸從放在地上像框子一般的東西里拿出藥草和毛巾.在附近的岩石上磨碎藥草,塗在我的腳上..然後用毛巾包紮好.

"總之..先做點緊急處理.這種藥草止血效果很好,我想應該可以撐一段時間."

"你還真是個不聽人說話的傢伙呢..."

看到包裹在腳上的毛巾,想想今天到底是第幾次嘆氣了呢?

"說起來這個藥草,就是在那片岩石後面採集的吧."

"啊..是的...知道得真清楚呢,止血消毒效果很好,之前從商人那裡有買來.但是忘記了,結果跑到這裡來冒著生命危險採集,要是因為採藥草摔死了那就真的是哈哈哈了."

夕陽映照著陸的臉龐,那笑容非常耀眼.

"對了,忘了跟你說.謝謝你救了我.蒙你救助撿回一條命了"

"嗯...嗯"

我低下頭,右腳上是陸給包紮的傷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忘記了疼痛,藥的效果已經無關緊要.

"於是...羽入?"

"..."

"羽入?"

"誒?...啊啊"

被叫了兩次以後,才想起來自己被取了個名字,說起來我對這傢伙來說是神仙吧,就這樣稱呼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要是方便的話,為了作進一步的治療,去我家的神社怎麼樣?離這裡距離不遠,請一定---"

"不用你多關照."

"為什麼?"

"看到我這模樣,村民們不是會害怕麼."

"啊..沒關係,其實我知道不用經過村子就能到達神社的小路,所以跟著我來的話就沒問題了"

"....."

無視他離開也可以....不.如果是以往的話想都不用想我就拒絕了.

但是...真是不可思議...並不僅僅只是好奇,我心中萌生了再和他多交流一下的想法.於是我點了點頭.

"明白了,包在我身上.於是..."

"還有什麼事麼?"

"就是...能幫登上這個山坡的話..其實我非常不擅長攀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