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早上十一點半。
 
「靚女,我可唔可以坐你隔籬?」何文曜問雅君。
 
雅君在上Lecture,何文曜指着她旁邊空置的位置問,一副要來上課的樣子。
 
「你點解喺度?」她驚訝。
 
「Sit堂。」他滿不在乎的說,坐下,跟着一樣打開電腦。
 


「吓……你唔係有堂㗎咩呢個時間?」
 
「走咗。」
 
「罕見喎。」
 
雅君揶揄何文曜,臉上卻有止不住的笑意;她知道他很緊張成績,無緣無故,他才不會缺席課堂,她心知他因她到來。
 
旁人看來,他們應該像一對打情罵俏的情侶。
 


雅君轉頭看着旁邊的何文曜,他臉上沒有一顆暗瘡,膚色在男生而言算是挺白,單眼皮的眼睛並不小,反而很有神,架上黑框方形眼鏡,下面的小巧的鼻子和嘴巴都很乖巧;他穿藍白橫條的毛衣,外襯駝色外套,很有書生的氣質。
 
雖然不算靚仔,但外型十分溫潤,很合雅君的眼緣,尤其是眼尾下的一顆小痣。
 
他根本不像一個仆街,說是謙謙君子,也不為過。
 
雅君分不清楚,到底何文曜本身就是這樣的人——知道她喜歡他,仍與她發展純性愛關係;還是遇見她,才變成這樣。
 
何文曜專心看着講台方向。
 


他說:「呢堂好似好正咁,個powerpoint都有勁多張gif……」
 
她說:「呢個course份outline都係充滿動漫,超正,時間好快就會過。」
 
「唔知許雅君小姐賞唔賞面同我一齊睇呢?」
 
他伸出手,做出「May I?」的手勢。
 
「你今日做咩,呢度好多人望住㗎,」雅君尷尬地望住前後左右的同學,所幸沒有人留意他們:「你想點?」
 
何文曜真誠的說:「嚟求你原諒,嗰日我語氣重咗。」
 
雅君愕然,半晌,又說:「咁我都係嘅。」
 
「Sorry。」


 
「唔使。」
 
那天,他們真的不歡而散,可是她知道,沒有他,就沒有歡喜。
 
何文曜握住雅君的手,放在小桌子之下;這是第一次,他們在宿舍以外的地方有肢體接觸,她緊張。
 
她不知應不應該破壞氣氛——問:「咁啫係點啊?」
 
最後她什麼都沒有說,和他偷偷地在沒人看到的地方牽手。
 
「返hall?」何文曜問。
 
「我應該會同朋友食飯。」正常而言,雅君會與青青一起午餐。
 


「陪我啦。」他搖了搖她的手臂。
 
「你做咩突然咁痴身?」她覺得今天的他很可愛。
 
前事已經不計,心氣有時就是如此荒唐。
 
「掛住你囉,我哋幾日冇講嘢啦喎。」他繼續嗲她。
 
「你搵返我……你諗清楚?」她笑着問,充滿期待。
 
雅君指,是要和她在一起,還是此行是來告別?
 
何文曜點頭:「認真諗過,畀多少少時間我,呢段時間我絕對唔會有另一個。」
 
唯一。


 
他說,她是唯一,即使沒有名分,但仍然沒有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
 
這種待遇,仔細一想,連女朋友都未必有。
 
「少少時間,即係幾耐?我唔等得咁耐。」她裝起嚴肅的臉。
 
雅君相信何文曜,一次又一次,每次心懷盼望。
 
「到時你咪知囉。」他捏一捏她的臉。
 
何文曜很疑惑,其實自己怎可能不喜歡雅君。他撫心自問,有什麼不喜歡她的理由。
 
沒有,他沒有不喜歡她,只是,不珍惜她。
 


他捨得冷待她、捨得她空等、捨得她流淚、捨得她忿忿不平卻又逼於無奈地留在他身邊。
 
他不珍惜她。
 
而她,太好哄了。
 
何文曜對此有愧疚之心,到底曾經被傷害過,從雅君身上看見他的影子,他憐愛。
 
他自省,其實他也不至仆街如此。
 
他們一起吃飯。
 
「你坐低先,我去買。」
 
何文曜出去排隊買飯,雅君坐在椅子上。
 
Canteen由落地玻璃築起,中午的陽光猛烈地打在她的臉上,她沒有拉上窗簾。
 
雅君覺得自己像在等待男朋友,這只是很普通的情侶日常,但已夠她高興。她只想和他普通地成為一對普通情侶,手牽手踏遍校園的石磚、青苔、落葉,在沒有燈的角落快速地親吻他一下,之後調皮地笑。
 
而他們,都會因此擁有微小的幸福感——
 
她只想如此,這樣平凡的心願,原來很難實現。
 
今天,當雅君見到何文曜的一刻,竟有一種皇天不負有心人的悲壯。
 
如果這是小說,讀者是不是看到很煩?
 
對,就像她的心情,很煩。曾經覺得他需要付出更多,她才會接受他的再次光臨,畢竟他們已幾天沒有接觸,音訊全無,她有點心軟和生氣;但看到他的一刹那,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很想念他。
 
何文曜拿着兩碗餃子麵到來。
 
「呢度啲餃子好食啊,好足料,又冇味精。」
 
她咬下,立刻被燙到。
 
「你冇辣親呀嘛?」他問。
 
何文曜吹了吹他匙羹上的半顆餃子,頭緩緩地左右搖晃,目光專注地盯着餃子。
 
雅君痴痴地笑。
 
「個樣做咩咁傻?」他突然覺得她很可愛。
 
「冇,覺得你好sweet。」她笑,這就是微小的幸福感。
 
「有啲咁嘅事?」
 
「係。」
 
他有點內疚,這種對他來講平常不過的事,竟然深得她歡心。
 
她的笑容十分燦爛,比外面的陽光更加明媚。
 
他想對她好一點,原因很簡單——沒有什麼女生願意因為他而如此快樂。
 
「小小事你就咁開心,真係易𠱁。」他笑她。
 
「使咩要求咁多喎,每日可以咁樣,我已經好滿足。」她吃下餃子。
 
雅君是大學新鮮人,從木獨的中學畢業,首先與他碰頭;何文曜比她早認識人心險惡,甚至成為一個使用險惡的人。他的臉上戴着好多個面具,不敢脫下,因為他不敢想像,如果她知道了他的各種想法,是否還會對他展露和煦的笑容。
 
她是真的十分信任他,才會將自己完全交給他,相比起肉體,心的傷痕多很多。
 
何文曜的良心受到責備。
 
他們回到宿舍,又做了一次愛。
 
性慾,或者寂寞,啃食了他的良心;他也不想又做愛,但同時迷戀向她索取和被她需要的瘋狂。
 
他在給她希望,這是不應該的,因為連他本人都不肯定是否還未絕望。
 
不知是否因為幾日沒有見面,還是因為剛才一起吃飯的交流很舒服,他們都十分投入,努力服侍對方,擁吻傾情,使雙方都很盡興。
 
二人裸體攤睡床上。
 
何文曜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可以維持到幾時。
 
雅君不知道,到底幾時,才能得到他認可,光明正大地成為他的女朋友。
 
如果一開始,他們不是這種關係——
 
如果一開始,她就不是喜歡他——
 
這一天應該會更晚到來,屆時他會認真追求她,不會讓她受任何一點傷害。
 
這一天是必不會到來的,她只會對心上的初戀無條件奉獻。
 
就像他對Zita一樣。
 
就像她對別人有多冷淡,就對他有多熱情。
 
「許雅君」三個字,是他可愛的師妹,是美麗的女生,是真誠愛他的性伴侶。
 
「何文曜」三個字,是她傾慕的師兄,是體貼的男生,是有時愛她的枕邊人。
 
她的愛令他沉迷。
 
他的愛令她沉迷。
 
愛與愛之間,有些距離。
 
雅君留下越來越多個人物品在何文曜的房內,就像同屋主,對對方的存在毫不驚訝、突兀——
 
也沒有新鮮感。
 
他已經習慣了雅君的存在,她的年紀又比他小,感覺就像他的妹妹;可是當他產生這個想法,又覺得很不倫——他們已不能回頭了,既不能做融洽的兄妹,也不能做一生一世的性伴侶。如果說他們是朋友,卻多少有點無賴。
 
他們只能成為情侶,或者,什麼都不是。
 
雅君和樓層的女生因而減少見面,但她們原本就有聊幾句,都紛紛八卦地問:
 
「你男朋友嚟㗎?見你哋成日都一齊,竟然可以派到同一間宿,真係好啊。」
 
她答:「係囉,好好彩。」
 
她不知如何解釋他們的關係,總不能敞亮地說他們不是情侶、但又為何時常在一起,她也心知他們交換過的體液已不輸她的情深。
 
瓶頸位。
 
很好,沒有什麼未做的事;很壞,不知還可以做什麼。
 
雅君𣎴知道要等多久,只能說服自己會有希望,終有一天能回答他人:
 
「係囉,好好彩,可以成日都見到男朋友。」
 
現在她會隨心地向他表達愛意,親吻他的臉頰並非因為情欲,只是單純地覺得他很可愛。
 
他很可愛,所以,理所當然地得到她的愛。
 
何文曜有次帶雅君去了迪士尼,並不特別喜歡主題公園的她,開心得拉着他走遍整個樂園;轉頭,雅君發佈了一張戴着米妮頭飾的個人照,配文寫道——
 
「公主與白雪都不需要羨慕,因可跟你在長夜裏擁抱。」
 
他笑她傻,流行歌曲早已過氣,公主與白雪的榮華富貴更值得艷羨。
 
「庸俗!」雅君嬌嗔。
 
但她還是很開心。
 
何文曜很喜歡她因他而泛起笑容,平生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魅力十足,而這異常誘人——被美人喜歡,多麼難得。
 
他很喜歡她喜歡他。
 
他在內心默唸,希望,她以後不會推開他的擁抱。
 
最近,何文曜和雅君做愛的姿勢開始變換更多,減少看她的胸部,變為看她的後背和屁股,好讓他幻想別人。
 
他的性欲很強,Zita的豪放和魅惑的姿態十分滿足到他;相反,雅君至今仍有一種骨子裏的羞澀,簡單點來講,就是不夠「淫」,而他偏愛Zita的那個類型。
 
雅君側躺在床上,何文曜從後插入,一下下地撞擊她;他想像自己在和其他的人做愛,更好的是,那些歷盡千帆的女人都只屈膝於他胯下,陰部緊緊包圍他的堅硬。
 
他開始厭倦了和雅君平淡地做愛,這幾個月來的頻率接近瘋狂,對她身體的每一處都愛不釋手;只是,正因每一處都愛,愛過了只後,就會放手。
 
單純的性吸引力,很難恒久維持。
 
「再正的女,都會屌厭;如果沒有愛,更會加速屌厭。」他在心裏默唸。
 
可是,每日,何文曜仍温柔細緻地對待雅君,因為,他只有她一個。
 
她給予他幻想的空間和洩欲的機會,他會善待她的,不至於讓她悶悶不樂。
 
雅君覺得他們的相處越來越自然。
 
這一種安穩和熟悉都令她安心,因為她感覺到何文曜對她有一種依賴,這是月深日久的行為結果。
 
所以,她已不再催促他了,反正又沒有用,倒不如靜靜地留在他身邊,讓他知道,無論如何,她都會是他的最強後盾。
 
何文曜覺得雅君越來越柔和,不再問他有關愛情的東西;他暗自心喜,她終於開竅,不再過分計較得失。
 
他希望這一段關係可以維持很久,即使不再頻密,但有需要時,仍可拜會對方。
 
因為,最近,他遇見了想得到的人——
 
這一份欲望,不可與雅君細說。
 
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壞;看着她天真爛漫的笑容,只心存感激之意。
 
*
 
今個學期,宿舍搬來了一個女生,她是工程系系會的主席。
 
工程系的女生屬稀缺資源,但一有女生上莊,就會很sharp醒——這是何文曜三年觀察所得。
 
那個女生叫Venus,第一眼望過去,就覺得她很漂亮,是那種剛強又野性的外放型美麗,高馬尾伴隨步伐搖晃,吸引了何文曜的視線。聽說,她DSE考得不錯,但因為喜歡這間大學和工程科,所以就選了主修工程;聽說,她習得很多技能,音樂、舞蹈、畫畫……無一不通不曉;聽說,即使如此,她對人極其真誠和善,永遠對他人展露笑容。
 
人與人之間,天生有種分野,你看到某些人時,就知道自己和她永遠不會屬於同一個層次。
 
於何文曜,Venus是一個這樣的人。
 
他們只在搭𨋢時見到面。
 
Venus向何文曜點頭,又問:「Hi,我叫Venus啊,係今年工程系會嘅成員,想問吓你係咪上上年嘅工程某書院系會嘅主席?」
 
「係。」那年,大家都很頹,推了看起來最可靠的他做主席。
 
「嚟緊我哋有個周年會員大會,希望你同你啲同學都會出席啦!」
 
她笑眼彎彎,十分甜美。
 
何文曜和Venus一同出𨋢,到達女層,走在同一個方向,有點尷尬;他後悔了,不該出𨋢,不知何故,就是不想讓她看見他來女層找人。
 
「搵朋友?」
 
「係啊,好快就走。」
 
他多此一舉地解釋。
 
Venus住在雅君的隔籬再對面房。
 
他睄了睄Venus,她是有點像Zita那種爽朗的感覺,只是看起來更多正氣,也真的比較美麗,更有高不可攀的感覺。
 
她跟他不厭其煩地說:「呢個就係我哋嘅account,你可以搵到唔同嘅資訊……」
 
此時,雅君打開門。
 
「Hi Venus!」雅君笑,之後就去洗手間。
 
原來她們認識,何文曜心想。
 
他和Venus別過,進入雅君的房間。
 
何文曜問雅君:「啱啱個女仔,你好熟?」
 
「OK啦,都係識咗兩個星期咋,佢今個sem係我通識堂嘅組員,又咁啱住同一層,幾有緣!」她想了想。
 
「佢同我同系。」
 
「哦……係喎,佢都好似係工程。」雅君調笑:「嗒人糖?」
 
「咪玩啦,人哋咁靚。」
 
「就係靚,先會嗒糖咋嘛。」
 
「Venus唔係普通嗰種靚,係好高好遠嗰一種女仔嚟,嗒唔起。」
 
「咩意思?」
 
雅君聽在耳內,心有點不舒服。
 
「啫係,佢好似嗰啲好高貴嘅王室公主,成個人嘅氣質都好神聖不可侵犯;但好得意喎,佢又好似好可愛天真咁,呢類型個個都鍾意㗎啦,靚成咁。不過高攀唔起囉……佢點會睇得上我呢啲平民。」
 
雅君知道為什麼,她感到不舒服了——是她太小氣嗎?
 
「咁我呢?又係點?」她勉強沉住氣。
 
「你似隔籬屋嗰種青梅竹馬,冇咩距離感。好似——倉鼠?」
 
「咁Venus似咩?」
 
「天鵝?」
 
這樣高貴優雅的象徵,和倉鼠似的小寵物完全不同;雅君暗忖。
 
「你係咪覺得我低級過人?」
 
天鵝可以在湖上翩翩起舞,可以高歌擱淺,可以直立展示一身傲氣,這是何文曜眼中的、其他女生。雅君卻只是一隻依賴主人為生的倉鼠。
 
雅君失望。
 
原來我遺落了自尊,留在你身邊,都比不過另一位隨便經過的女子。
 
「唔係啊……只係講緊佢唔會睇得上我咋。」他解釋。
 
她更難堪:「我睇得上你,你意思係我低級啲,先會鍾意你?」
 
雅君完全明白何文曜話裏的意思,十分難受。是否錯覺?她竟覺得他有點看不起她。
 
「我唔係咁嘅意思……」
 
何文曜的面容僵了一下,立即否認;然而,他也驚訝於其實雅君並沒有講錯,隱約地,他也這樣想。
 
「你明明就係咁嘅意思。」
 
Venus、Zita這種性格和外貌都過分顯眼的女生,在他心裏其實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他一直規矩地做人,基本沒有做過什麼勇敢的事,不敢站在很多人面前說話——但她們不同。
 
他一直很羨慕和欣賞她們。
 
剛巧,Zita莫名地喜歡了與她完全相反的她,二人才走在一起,真的很神奇。
 
何文曜無法從真正意義上憎恨她,愛和恨之間,還是愛比較多。
 
他與她的不一樣,深深吸引了他。
 
何文曜只好說:「你做咩啊?今日脾氣咁差嘅?」
 
他無奈,又心虛,對上雅君稚嫩的眼神。
 
雅君跟他有點像,與Venus則相反,雖然同樣美麗、聰穎,在外卻不吭一聲,沒有自信的魅力。
 
他在心裏暗暗評核,不敢講出口。
 
「對唔住,我唔係有心,但係……」雅君皺眉,想自己是否為一個與他毫無關係的人吃醋。
 
雅君自省,她如此小氣嗎?她主動道歉。
 
「你第一次見我,我就似倉鼠?」又,她幽幽地問。
 
「唔係。」他認真思索。
 
「咁係咩?」她好奇。
 
人生若只如初見——納蘭詞從什麼角度看,都是悲傷的。
 
「記唔起啦,只記得你好靚。」
 
當時,何文曜可能也當雅君是天鵝之類什麼的。
 
直到她脫下衣服,直到她含淚說喜歡她,直到她長期空等仍甘心留在他身邊。
 
倉鼠很可愛,但比不上在湖中若即若離的天鵝——
 
他默默地想。
 
她不知道為什麼,給他落下平易近人的形象,個個都說她的氣質很冷,平時只對相熟的人親切一點,身材又不矮小,哪像倉鼠?
 
她自問,可以像可愛的倉鼠,但不希望別人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天鵝,她承認自己確實妒忌。
 
原來她做過那麼多事,或者正因她做了那麼多事,才只能是一隻家寵。
 
為何?她很差嗎?明明,他很好啊。
 
他們繼續調笑,何文曜再起勁地誇讚雅君,她竟然極易被哄好,明白再糾纏下去,大家都不開心。
 
雅君笑,試圖將一切拋諸腦後:「你嚟做咩?」
 
「悶啦,去我度都去到厭。所以咪嚟搵你。」
 
何文曜將頭埋在雅君的胸,並用手隔着胸罩挑逗她的乳頭。
 
「咁大食。」她抿一抿唇,沒有阻止他的動作。
 
他的手不規矩地摸着,伸着了她的內褲,觸碰她的陰部,來來回回地在陰道口摸索,舌頭一下下地吸啜她的耳垂,蜜穴之中有黐液湛出。
 
手沾了一些水,微微翻開上陰,在陰蒂位置打圈,輕輕、快、輕、慢、快、快、快、重、重、快、重。
 
雅君啞聲地呻吟。
 
何文曜用嘴巴封住她的口,與她舌吻,手持續替她指交。
 
雅君到達了陰道高潮,陰道的黏液流至股溝;他內心的自豪感早已令他興奮異常,提軀直搗,一下下地抽插着衣衫尚算整齊、只是裙子被揭起了的她。
 
「啊——」
 
「細聲啲。」
 
「放、放心,嗯、嗯、啊——」
 
「噓。」他吻她。
 
何文曜怕,這間房的一切,會被Venus聽見,即刻他並不喜歡她,但就是不想讓她知道。
 
幸好,現在,得他們知道。
 
一天,何文曜主動來到雅君的房間,和她一起吃外賣。
 
「個河粉炒得好油。」雅君嘀咕。
 
「但你又keep住食喎,仲成日嗌。」何文曜夾起一嚿牛肉。
 
「好食吖嘛,油啲都可以接受嘅,而且又平喎!」
 
雅君總說Canteen的乾炒牛河很油膩,但同時又很喜歡那種味道,喜歡它牛肉很多,價錢很平,還要很方便,能外賣送到樓下。
 
就算有些缺點,也絕對可以接受。
 
「同你一樣咁好食。」他說。
 
「話我又油又平?」
 
「邊度油!」他摸她的臉,「邊度平!」他摸她的胸。
 
她既不油也不平,只是方便,方便得親自敲了他的門——他暗忖。她喜歡吃乾炒牛河,原因卻真是因為覺得好食,符合她的口味。
 
何文曜完全沒有辦法用平實客觀的目光看待雅君。
 
他感覺到她要的東西越來越多了,性愛所給予二人的新鮮感,早已消散,維繫着關係的,是他躁動不安的肉體、貪婪又懶惰的玩味,以及她的愛。
 
雅君用吃過牛河的嘴親吻何文曜。
 
「咦,唔同牛河人打茄輪。」
 
「唔係打!只係錫吓你咋嘛,你夠成嘴都油,仲嫌棄我?」
 
何文曜吃的是揚州炒飯。
 
「係!」他似開玩笑地說。
 
他們的相處、行為太像情侶了,這是越軌吧?他覺得不安;她覺得開心。
 
Venus進入雅君的房間。
 
「係咪而家傾present?」Venus問。
 
Venus看到何文曜的時候,沒有任何驚訝,仿佛他是女兒之身,應該出現在這。反而,是他不知所措,身體一下子麻痹了,困窘得說不出任何一句。
 
「係!我搵咗啲資料㗎啦,你睇吓呢兩份新聞係咪對應第一個point?」雅君說。
 
Venus凝神兩分鐘:「係。」
 
沒有人管何文曜,似乎個個都默認了他是這裏的一份子,他抗拒這種自然,因為他不應屬於此處,心不是,腦不是,情感也不是。
 
「你哋專心傾?……嗯,我走先啦?」何文曜說。
 
Venus卻笑吟吟:「唔使啦,你留喺度都得,我驚阻住你兩個就真。」然後又饒有意味地看着雅君。
 
噢,Venus知道了多少呢?
 
他有點不忿,也覺得很尷尬,這像是一場無妄之災,他白白被誤會和雅君真有什麼關係了。
 
雅君羞澀地拍了拍Venus的肩:「唔好講呢啲啦。」
 
Venus識趣,只投入在project中。
 
「你留低繼續食啦。」雅君說,轉頭又與Venus傾project。
 
何文曜留在這裏,不知有什麼用,他思考自己為何到來,甚至後悔買了外賣和雅君吃。原本打算再晚一點就和她做愛,可是現在,他沒有那個心情。
 
他低頭食飯。
 
沒有完全抬起頭的他,眼睛不時瞟向Venus,她穿着黑色的真理褲,健康膚色的長腿有流暢的肌肉線條,誘人十分;他又看看她的樣貌,她在投入地打字,眉頭輕輕皺着,認真專注的模樣很吸引。如此的美人,Venus有時稍稍望向雅君,說了些話、然後笑,活色生香;她好像也留意到他的目光,對他微微點頭,抿嘴一笑。
 
雅君說:「其實我哋都係present二十分鐘就得,留十分鐘畀同學討論。」
 
Venus說:「嗯嗯,我諗好咗一題,你睇吓啱唔啱傾?」
 
她的聲音很清脆,語調平穩。
 
和雅君的內向不同,Venus真的是天鵝般的女子,姿態落落大方,而且優雅。
 
何文曜無奈,他的生命中,是否只配被雅君喜歡?她的美麗不遜Venus,甚至優勝Zita;但他已經沒有最初的新鮮感了,空洞的感情,最終只能恨怨。
 
他也覺得自己不該。
 
但不代表,他會停止這種想法。
 
雅君撥了撥頭髮,細軟的前陰遮擋了何文曜的視線,他看不到她的眼;他下意識覺得,她也看不到他的眼。他又望住Venus,她有幼細的腰肢,應該不會貪方便去吃油膩的、飯堂的乾炒牛河吧。
 
此時,何文曜更生氣於,為什麼Venus會對他的出現若無其事。
 
Venus和雅君傾完,和二人道別,又在雅君的耳邊說了些話,笑着比了個加油手勢,期間不自覺地看着何文曜。
 
他知道她們所講何事,努力沉住氣,對Venus揮手。
 
「你哋同組咩?」何文曜問雅君。
 
「係啊,我冇講過咩?因為係同組又同hall,所以同佢真係好有緣。」雅君的心情很好。
 
「又會佢嚟都唔講聲嘅。」他不滿。
 
「唔記得咗,」她吐舌:「但唔緊要啦,佢都唔會出奇你喺度嘅。」
 
「點解?」
 
「我哋都有傾吓偈嘅。佢知我哋有啲嘢。」
 
「有啲嘢?係……係嘅。」他無奈。
 
何文曜沉默,又問:「有啲嘢到嚟你房,佢唔覺得奇怪咩?」
 
雅君的眼睛向左右瞟:「冇咩奇怪嘅……咁,曖昧係咁㗎啦。」
 
「你同佢講我哋係曖昧?」他長舒一口氣。
 
「我話我哋都鍾意對方,只係未一齊囉。」她點頭。
 
「你點可以咁講㗎,人哋誤會我哋真係會一齊咁點?」他睜大雙眼,質疑。
 
「吓……有咩問題?我哋唔係會一齊?」她覺得荒唐。
 
一唔一齊——又是這個問題。
 
何文曜從未覺得自己是個壞人,成年人世界正是如此,是否?在被傷害過之後,他突然明白人與人之間都不用過分上心,反正,都會趨向滅亡,只要不在意,自己的心就可以更平安一點。
 
只是,他做不到,每次見到Zita,甚至Venus,他都感到在意;而雅君,不在考慮之列。
 
他深呼吸:「唔係唔會,但咁樣會令佢覺得我哋一定會一齊,咁都唔好啦。」
 
言語之間的責備,很明顯。
 
「有咩問題……」雅君不解,同時感到委屈。
 
「緊係有,你咁樣亂講,人哋會點睇我哋?」何文曜冷笑。
 
「佢叫我加油追你啊,當然無論如何都會祝福我哋啦,咩叫點睇?」
 
「但事實都唔係咁!我哋日日咁樣,有咩需要被祝福?」
 
他們是床伴,僅此而已,他的心在此刻成鐵,無法忘懷剛才的恐慌——他竟然在意Venus怎樣看待他們。
 
「我都需要人支持我繼續鍾意你㗎……」
 
雅君喜歡何文曜——已經很疲憊,正因日夜共對,如此充分的機會已令她心淡,他們明明那麼近,她卻覺得很遠,所想的,仿佛從來不是一件事。每日,她都靠小細節激勵自己。
 
單戀如此低賤?
 
單戀,如此低賤。
 
單戀,低賤如此。
 
如此單戀,低賤。
 
雅君自嘲。
 
話鋒一轉,她冷笑:「你啱啱都望得佢幾實,起初我都唔為意,佢咁靚,你𥄫都唔出奇……但你啱啱咁講,好似真係好唔想佢知咁——點解?你上次又講到佢好高貴、唔會睇得上你,好似已經有好多考慮咁,你鍾意人?吼住人哋?」
 
他腦羞成怒:「你發咩脾氣?邊係你講到咁?」
 
雅君講中了何文曜的心思。
 
「我發脾氣?我喺你身邊幾耐啊?佢呢?你識佢幾耐?你因為驚佢誤會而話我?」
 
其實她什麼都看到。
 
他不耐煩:「你咄咄逼人,將啲嘢調轉嚟講,痴線。」
 
眼前人已非何文曜初識的許雅君,他覺得很麻煩。
 
「我痴線……我痴線?真係?」她忍不住流淚:「而家係你唔鍾意我啊……」
 
「喂……」何文曜不為她的眼淚驚恐,只希望她能冷靜說話。
 
「你想我點同Venus講先係最好,我已經冇講我哋做咗愛,上咗好多次床,處都畀埋你,我唔想將你講到係一個只想做愛嘅衰人——而且我都要面㗎!人哋知道我哋嘅關係,一定好睇唔起我……你想我點答佢?冇關係?但我真係鍾意你㗎,你叫我點做先啱?」
 
雅君厲聲哭喊。
 
從那天她聽見自己是倉鼠,人家是天鵝,心已經有種莫名的不適,只是難以名狀,只能拋諸腦後。
 
她變得異常敏感脆弱,何文曜幾句質問和質疑,足以將她擊挎,也許連她自己都對現況感到不安;短暫的如情侶相處的快樂,只得她獨享,實則,她應看得出他的無措。
 
她看得出。
 
她不想看得出。
 
但,她看得出。
 
何文曜已經厭惡:「喂啊,唔好講得咁誇張啦,好小事咋嘛,我又唔會媾佢。」
 
「你對佢有興趣?」她肯定地說。
 
「唔係,」他極力否認:「都話咗佢唔會睇得上我,有咩意思。」
 
「咁我?我睇得上你,我全個青春都係你啊……點解你要同我咁close,然後話其實你唔鍾意我?」雅君又激動起來。
 
她控制不住自己,成為怨婦,原來和他共對,也會有這一天。
 
「你唔好咁啦,唉。」他不時盯着門。
 
「唔好點?講出真相?講出你點諗?」她被他的語氣激得更怒。
 
這樣一連串的語句,如果是天鵝隨音樂搖擺的身姿,會異常動人,張揚華麗;但倉鼠說,則像呆鈍地吃着葵花籽,貪心地嫌不夠。
 
何文曜不想再處理。
 
「點解你今日咁……管咁多做咩?你又唔係我女朋友,同你交代咁多做咩?」他晦氣。
 
雅君面無表情地笑了兩聲,眼淚直接跌落地上。
 
她說:「你講得啱。」
 
他執拾外賣膠袋,準備離開,他感到很不舒服,那些齷齪的想法都被雅君揭破,大家都難堪。
 
「我哋仲會唔會見?」雅君問。
 
「嗯。」何文曜隨便答應,然後離開。
 
二人的距離,一下子拉遠,有一個清晰的指標:今天見面那麼久,卻沒有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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