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人員這幾句話,一下子把嚴處長的心防打亂。片刻之後,他認為房間裏的事,你說有,我說沒有,定不了罪。於是鐵下心,頑抗到底:
       “沒有的事,她這樣說有什麼證據?沒有證據就是誹謗,就是污蔑!”
       “嚴處長,如果我們把證據擺在你面前,我們對你的處理意見就只能是‘抗拒從嚴’了,你可要考慮清楚!你是自己坦白,還是要看證據?”
       嚴處長在心中分析,肯定是朱碧紅向紀檢寫信揭發我。男女上床這種事,到哪里去找證據?紀檢這樣問,肯定是詐我,如果我承認,就上當了!於是,嚴處長再一次否認自己跟朱碧紅有情人關係。
       調查人員看見嚴處長頑抗的態度,只好請他先聽一段錄音:
       “朱小姐,你說一個男人和一個剛剛認識的女人,會不會因為一方給了另一方錢,就變成自己人呢?我看不會。男人給女人錢,兩人之間的關係就變成嫖客和妓女;女人給男人錢,那是養小白臉!你說是嗎?朱小姐,你希望我們之間是哪一種關係呢?”
       “嚴處長,那你說說,按照你的意思,我們兩人怎麼樣才能馬上成為自己人呢?”
       “說實在話,讓我看成自己人的女人,有我媽媽,我妹妹,還有我老婆。媽媽和妹妹都跟我有血緣關係,老婆跟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她跟我有另一種我跟媽媽和妹妹都沒有的關係!朱小姐,現在你應該清楚我說的是什麼了吧?”
       “哦,我明白了,原來嚴處長說的是婚姻關係!嚴處長是想讓我嫁給你呀?嚴處長已經離婚了嗎?剛才你不是還說你有老婆嗎?就算你沒老婆,可是我有老公,我怎麼能夠嫁給你呢?”
       “誰叫你嫁給我了!怎麼說來說去你還是不明白呢,難道男人和女人一定要結了婚才能夠有那種關係嗎?”


       “哦,原來嚴處長是想跟我搞婚外情呀!你看你,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我這才知道你是看上我這個人了!幹什麼不像我一樣,痛痛快快,直接了當說出來呀?你能夠為了我這個人,連十萬塊錢這樣一大筆錢都不要,把我看得比錢重,我當然很高興呀。”
       錄音放到這裏,調查人員把錄音關掉。再看看嚴處長,已經癱倒在坐椅上。調查人員給嚴處長倒了一杯水,讓他喝口水,定定神。
       调查人員再問嚴處長,聽完錄音,想法有沒有什麼改變?還堅持死不承認的態度嗎?如果,他還不想說,他們還有好多朱小姐提供的錄音和錄影。
       調查人員說,如果嚴處長仍然不肯坦白,一定要看證據,看到證據才肯認罪,他們可以讓嚴處長聽錄音,看錄影。
       调查人員告訴嚴處長,錄音證據中還有大量朱碧紅在收取礦老闆“加快費”時的對話。除了錄音證據外,還有嚴處長和朱碧紅兩人玩床上游戲和嚴處長跟礦老闆打麻將和牌收錢的大量錄影證據。
       原來,朱碧紅是一個極有心計,而且控制欲非常強的人。她跟任何人打交道都首先考慮能夠從別人身上得到什麼,怎麼引別人入彀,怎麼控制別人。所以,她身上隨時都帶著錄音筆,以備不時之需。
       朱碧紅第一天認識嚴處長,就把他帶到自己住的酒店房間,就是為了讓嚴處長主動開口,勾引自己。進房間後,朱碧紅藉口上洗手間,把錄音筆打開。為了讓嚴處長放鬆警惕,她故意說自己房間既沒有竊聽器,也沒有攝像機。她說的的確是真話,她可沒有說自己沒有錄音。
       朱碧紅的身上帶著錄音筆!為了達到將來作為證明嚴處長道德敗壞,玩弄女性的證據,她一反常態,不主動出手去勾引嚴處長。
       她在撩起嚴處長對自己的欲念之後,一直詐傻扮懵,跟嚴處長兜圈子,非要逼嚴處長自己說出想要跟她發展婚姻關係之外的男女關係。
       嚴處長哪里想得到,自己第一天認識這個女人,所有的說話竟然都被她錄了音。嚴處長更沒想到,第二個月,自己為朱碧紅租了酒店房間,朱碧紅立刻在房間裏裝上了隱蔽的攝像機。


       後來,嚴處長和礦老闆把麻將局從四姐家轉移到朱碧紅的酒店房間,就一直被朱碧紅錄影。嚴處長跟朱碧紅攤牌後,朱碧紅把嚴處長的錄音聽了好幾遍,錄影看了好幾遍。
       朱碧紅花了一個多月讓人按她的意思把好幾百個鐘頭的錄音和錄影,剪輯出一個多鐘頭的錄音和七八個鐘頭的錄影。這些錄音、錄影重點突出,是不容質疑的確鑿證據。
       剪輯過的錄音中,除了嚴處長認識朱碧紅的第一天,主動要求跟朱碧紅建立情人關係的錄音外,就是嚴處長跟朱碧紅和礦老闆在各種場合的對話錄音,全都跟收取“加快費”有關。
       談話中,有嚴處長明確同意朱碧紅代表自己收取“加快費”的對話,部分場合還提到金額。錄影中,嚴處長跟朱碧紅玩床上游戲占了一小部分。
       朱碧紅為了報復嚴處長,已經完全不顧自己的面子。不少錄影中都能看到朱碧紅和嚴處長雙方一絲不掛的影像,連嚴處長從衛生間剛剛洗完澡出來,赤身裸体,一個前滾翻從床尾翻到床頭的錄影也被特意選了進來。
       大部分錄影都是嚴處長跟礦老闆們打麻將和牌贏錢的場景,總局數起碼有一百多局,都是朱碧紅一局一局精心挑選出來的,和出大牌的牌局。
       單是這一百多局中,嚴處長收到的錢,就不是小數目。雖然,誰都知道,麻將有輸有贏。可是,這近百局贏到的錢,已經讓嚴處長百口莫辯,罪證確鑿,難逃法網!
       嚴處長聽完第一段錄音馬上知道自己已經完蛋了!如果朱碧紅在認識自己的第一天,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就已經想到為了以後能夠長期控制自己,而錄下將來可能對她有用對話,她還有什麼證據保留不下來!
       不必再聽,不必再看,嚴處長已經相信,調查人員提到的錄音、錄影一定是真的,而不是詐自己。嚴處長之所以癱倒在椅子上,就是因為自己低估了朱碧紅這個蛇蠍女人的惡毒和手段!
       嚴處長按常人的思維把寶押在拒不交代上,結果證明自己是大錯特錯,嚴重後果已經無可挽回!他十分後悔!後悔自己貪戀女色,結果毀了自己的下半輩子!


        嚴處長還後悔自己明知朱碧紅對自己收受賄賂,知根知底,還要賭她為了利益會向自己低頭!他後悔自己在朱碧紅警告要整到自己身敗名裂的時候,自己為什麼不假裝服軟,看看朱碧紅手中到底掌握什麼能夠整死自己的證據;
       嚴處長還後悔自己為什麼在決定要強硬回應朱碧紅之前,不權衡一下自己可能的得與失!向朱碧紅妥協,只是受些氣,丟一點面子,可是自己能夠平平安安地繼續當官發財。
       硬碰硬能夠暫時掙回面子,可是要冒丟官坐牢的風險!一旦丟官坐牢,自己就會更沒面子!孰輕孰重,風險值不值得冒,嚴處長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鬼迷心竅,連想也不去想!
       嚴處長更後悔自己明明已經違犯了黨紀國法,竟然還糊塗到去賭,即使受到調查,調查人員也找不到足夠的證據來定自己的罪!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自己為什麼就如此堅信,自己違法亂紀不會有惡報呢?
       嚴處長回想往事,一樁樁,一件件,感到後悔的事情比比皆是!自己只要當時改變任何一件事情的決定,就不會有今天的結果!
       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賣,嚴處長想後悔,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黨紀國法的懲處已經確定無疑,牢獄之災已經不可避免!自己對調查頑抗到底,已經不可能得到從寬處理。
       嚴處長立刻被雙規,被迫老實交代。他告訴調查人員,自己收受了礦老闆一輛小轎車,已經送給朱碧紅使用,至今未收回。
       調查人員允許嚴處長打電話找朱碧紅要回車子,可是,打電話時他們安排了人在旁邊監聽。由於嚴處長手機已經被調查人員收走,他只能用座機打電話。朱碧紅的電話很快接通了:
       “誰呀?”
       “是我。”嚴處長低聲回答。
       朱碧紅聽出是嚴處長的聲音,立刻興奮起來:
       “啊哈…,原來是嚴處長呀!你不是要那個臭逼,不要我嗎?還打電話來找我幹什麼?”
       “碧紅,是這樣,我給你開的那輛汽車,現在要還給人家,你可不可以還給我?”嚴處長用近乎哀求的聲調說。
       “什麼?送給我的東西你想要回去?那我送給你的那麼多東西呢?還有,我的身體讓你搞了年多兩年,怎麼算?你怎麼還給我?”朱碧紅咄咄逼人地反問嚴處長。
       “碧紅,你聽我說,不是我想要回那輛車,是調查我的人要我交回。”嚴處長不得不說出實情。


       這樣一來,朱碧紅更加來勁了:
       “哈,哈…,被調查?挨雙規了,是吧?記不記得,我說過,會整到你身敗名裂?我說到做到!怎麼樣,現在後悔來不及了吧!”
       “是,我後悔來不及了!我活該!碧紅,看在我們曾經睡在同一張床上的份上,你就把車子還給我吧!”嚴處長哀求朱碧紅。
       “你還記得我們睡過同一張床?跟你睡過的女人太多了,你哪里還會記得我!告訴你,說什麼都晚了,那輛車我已經賣掉了!”朱碧紅最後一句話,滅掉了嚴處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