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處長否認有其他女人,使朱碧紅原來準備發在嚴處長身上脾氣轉移到四姐身上。下次朱碧紅碰到四姐,見面就罵:
       “你這個衰婆,見不得我跟嚴處好,是不是?竟敢造謠生事,挑撥我跟嚴處的關係!你信不信,我叫嚴處以後不收你老公的礦砂!”
       四姐嚇得,指天發誓,真的是聽朋友講的,絕不敢造謠,騙自己的好姐妹!朱碧紅發完脾氣,自己冷靜下來想想,嚴處長自己也承認有在電影院附近跟靚女說話的事情,人家也沒看錯。
       最主要還是,嚴處長矢口否認有在外面媾女,朱碧紅已經相信,嚴處長不敢背叛自己。於是,朱碧紅平靜下來,對四姐說:
       “這次事情我已經搞清楚了,是個誤會!四姐,我們是好姐妹,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講嚴處的壞話,聽見了沒有?再挑撥我跟嚴處的關係,當心我們連姐妹都沒得做!”
       又過了幾個月,朱碧紅從另一條途徑又聽到嚴處長跟靚妹在一起的消息。她問四姐,有沒有聽到過這樣的消息?四姐告訴朱碧紅,自己不僅聽人說看見,自己也曾親眼看見。朱碧紅立刻發脾氣:
       “你看見為什麼不馬上告訴我?”
       四姐反問朱碧紅:
       “你記不記得上次我把嚴處媾女的事情告訴你,你是怎麼警告我的?是你自己叫我不要再在你面前講嚴處的壞話!你還說,我再挑撥你和嚴處的關係,當心連姐妹都沒得做!你自己講過的話都忘了?”
      “你自己看見,跟聽來的當然不同嘛!”朱碧紅知道自己怪不得四姐,態度才緩和下來。


       又過了一個月。這次朱碧紅回寜城之前沒有通知任何人。她悄悄住進一個遠離市中心的酒店,然後開始對嚴處長進行跟蹤。
       果然,她看到嚴處長跟靚妹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朱碧紅壓下心中的怒火,考慮自己應該採取什麼行動。
       如果朱碧紅選擇跟嚴處長攤牌,她將失去作為中間人的巨大利益。不攤牌,假裝不知嚴處長在自己之外另有情人,不但自己忍不下這口氣,自己在朋友和礦老闆面前將會面子全失。
       而嚴處長也會越來越無所顧忌,自己會越來越被動。因此,朱碧紅決定,要跟嚴處長攤牌!她立刻打電話給嚴處長,通知他,自己已經到寜城。
       朱碧紅讓嚴處長儘快到酒店跟自己見面。見面後她直截了當告訴嚴處長,自己已經知道嚴處長在外面另有靚妹情人。現在她讓嚴處長自己選擇,是要靚妹還是要自己?
       嚴處長知道自己除了朱碧紅,還有另一個情人的事情已經隱瞞不住,可是他覺得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裏。他反過來提出,讓朱碧紅選擇:離開自己,或者容忍自己享齊人之福。
       嚴處長知道,朱碧紅作為自己和礦老闆之間的中間人,可以獲得巨大的經濟利益。他估計,朱碧紅不會為了自己腳踩兩只船而放棄作為中間人的地位。
       朱碧紅見嚴處長竟然敢提出讓自己如此沒有面子的反建議,如果自己公然接受,那時嚴處長就可以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而自己在寜城就要夜夜獨守空房。
       很可能沒過多久,外面那個小妖精就會把中間人的位子也搶過去!朱碧紅氣得拍著桌子大罵:
       “你它媽的敢這樣對老娘說話!告訴你,我再給你三天時間,到時如果你膽敢不離開那個臭逼,乖乖回到我身邊,別怪我心狠手辣,整到你身敗名裂!”


       朱碧紅覺得,自己聲色俱厲的警告,應該會使嚴處長回心轉意。自從朱碧紅在礦老闆面前成為嚴處長的代理人之後,她從礦老闆手中收到的“加快費”過百萬,可是,她交給嚴處長的不到一半。
       她認為自己扣下的錢基本上都用在嚴處長身上,所以,扣得名正言順,用不著向嚴處長交代。朱碧紅過手的“加快費”,每一筆她都有記錄。
        她認為,嚴處長應該會考慮,跟自己攤牌的後果。朱碧紅回過頭來想想,她覺得自己對嚴處長一直很好,比對自己的丈夫還好。
所以,她剛聽到嚴處長背著自己養小蜜的時候,她還不相信。她不知道嚴處長為什麼會這樣對自己,讓自己在所有人面前大丟面子。
       其實,嚴處長的感覺跟朱碧紅的自我感覺大相徑庭。在嚴處長把朱碧紅和自己的情人關係公之於眾後半年,他就已經開始後悔了。朱碧紅經常在麻將桌上代表嚴處長收錢和付錢,儼然她是嚴處長的太太。稍不如意,朱碧紅就當著礦老闆的面開口訓斥或者用粗口喝罵嚴處長。
       剛認識朱碧紅時,嚴處長根本不可能想得到,外貌迷人的朱小姐竟然是一個粗口連篇,粗俗不堪的女人!朱碧紅用粗口罵完人後,自己得意洋洋,嚴處長卻感到非常難堪。
       當然,朱碧紅不給自己留面子是原因之一;自己不能帶眼識人,竟然選擇這樣一個膚淺、粗俗的女人來代表自己,是更重要的原因。
       嚴處長對朱碧紅收到“加快費”後,不經自己許可,就自行截留“加快費”非常不滿。隨著兩人的關係越來越親近,朱碧紅自行截留的“加快費”越來越多,而且根本不告訴嚴處長。
       後來,嚴處長實在無法忍受朱碧紅自把自為的所作所為,只好私下通知大部分礦老闆,賣給寜城鋅品廠的礦砂數量,對朱碧紅保密。“加快費”直接交給自己,不要再通過朱碧紅。
       嚴處長對朱碧紅聲稱,廠裏生產設備有問題,使用不了那麼多礦砂,所以,廠裏進的礦砂比以前大為減少。為了不讓朱碧紅起疑心,四姐丈夫賣給寜城鋅品廠的礦砂,仍然留給朱碧紅經手。


       實際上,嚴處長對朱碧紅試圖像河東獅那樣控制自己非常反感,他早已經想擺脫跟朱碧紅的代理和被代理關係,只是不知如何著手。上次朱碧紅質問他是不是背著她養小蜜,雖然他當時極力遮掩。事情過後,他想想,這正好給自己創造了一個擺脫朱碧紅的好契機。
       所以,事情過後,嚴處長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跟小蜜來往得更頻密,更公開。這樣才會讓更多的人看見,並且傳到朱碧紅耳中。果然,朱碧紅中計,自己提出讓嚴處長選擇要自己還是要小蜜。
       嚴處長估計朱碧紅只是虛張聲勢。他認定在巨大的經濟利益面前,朱碧紅最終只能選擇對自己妥協。這樣,自己既在人前爭回了面子,還可以享齊人之福。
       雖然朱碧紅揚言要把他整得身敗名裂,但是,嚴處長並不擔心。他認為,這只是朱碧紅為了面子,虛張聲勢。
       嚴處長知道,朱碧紅手中掌握著一筆筆她向礦老闆們收取“加快費”的記錄,可是,那只是她跟礦老闆之間的交易。自己可以一推六二五,說自己完全不知道。
       朱碧紅把“加快費”交給嚴處長時,既沒有第三者在場,也沒有嚴處長簽字的收條。嚴處長很清楚,單憑一個人揭發,一面之言不能成為定罪的證據。
       礦老闆們應該不會站出來,幫朱碧紅作證。因為他們證明嚴處長收了賄款,也就等於自己向嚴處長行賄。而行賄跟受賄同樣有罪。
       嚴處長經過深思熟慮,認為朱碧紅不可能整得自己身敗名裂。所以,他穩坐釣魚臺,等待朱碧紅向自己屈服。誰知從此以後,朱碧紅竟然從寜城消失了。
       朱碧紅不但不再來找嚴處長,連她在寜城的姐妹也沒人看見她。她從寜城人間蒸發,讓嚴處長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不同的是,以前,嚴處長是通過麻將桌贏取賄款;現在,朱碧紅已經為礦老闆立好新規矩,而且,礦老闆更接受交“加快費”的辦法。這樣,礦老闆跟嚴處長打麻將就回復為娛樂,而不再是生意的一部分。

       誰知平靜的生活只過了半年,嚴處長真的被“雙規”。剛開始,調查人員對嚴處長進行訊問時,嚴處長對自己濫用職權,收受賄款的事情一概不承認。調查人員一再對嚴處長交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嚴處長還是堅持自己沒有向任何人收過任何賄款。
       調查人員見嚴處長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知道不提醒他一下,他不可能端正態度。於是話鋒一轉,像是輕描淡寫地問嚴處長:
       “嚴處,你認識一個名叫朱碧紅的香港人嗎?”
       “認識,她是我們廠一個礦砂供應商的朋友。”嚴處長心中一驚,可是沒有猶豫,立刻承認認識。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調查人員問。
      “就是認識,普通熟人。”嚴處長心想,礦老闆們不可能站出來證明自己跟朱碧紅的關係。就算朱碧紅自己說什麼,自己堅決不承認,調查人員沒有證據,對自己也是無可奈何。所以他一口咬定自己跟朱碧紅是普通關係。
       “真的只是普通熟人嗎?你要考慮清楚,對組織隱瞞,後果會非常嚴重!”調查人員強調。
       “真的只是熟人,是那種經常見面的熟人。”嚴處長聽見調查人員這樣問,已經有點心虛。
       “可是朱小姐不是這麼說的!她說你們是情人關係,是你道德敗壞,主動勾引她,然後始亂終棄!你怎麼解釋?”調查人員見嚴處長沒有坦白的意思,拋出一點手裏掌握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