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是誰啊?」
 
天還沒亮我就走了上去煉老師的辦公室,拍着他的宿舍房門。
 
「我啊!煉老師今日要上堂啊!」
 
房門被粗暴地拉開,裸着上半身、露出結實肌肉,而且雙眼怒得快要噴火的煉老師便出現在眼前:「你知道吵醒別人睡覺,自己也會失眠的嗎?」
 
「冇聽過呀,我有嘢問所以先咁早嚟搵你。」我聳聳肩地笑着說。
 




「唉,為甚麼我會決定在上午跟你上課,你先在辦公室中坐着,我去梳洗一下。」他便關上門了。
 
為了能準備跟鄧學長的內視訓練,我打算先問煉老師有關療癒之溫的事,好讓我能更快學會這個火系治療法術。
 
這大半個月以來,我每一天都抓緊所有課餘的時間去訓練,也跟着凱千亮鍛鍊自己的揮劍及反應速度,下課後都和火系隊員們在格鬥場上比試,我現在的狀態可是前所未有的好。
 
學系杯大混戰將會在下星期的冰之日舉行,還有一個星期給我提升實力。大家都很努力,因此我不能放棄,絕對要為火系奪得學系杯,這便能實現當初跟她的承諾。
 
道幸夏,你行的,要對自己有信心!
 




「你要問我甚麼?」煉老師穿上了紅袍走出來。
 
「呃⋯⋯療癒之溫喺咪好難㗎?」
 
他好奇地動動眉毛:「喔?凡是火系的治療法術就難學會,你不是也會水系和木系魔法嗎?用這兩系的治療魔法更容易呀!」
 
「我識用少少,不過學系杯大混戰淨係比用自己學系嘅魔法啊。」我嘆了口氣。
 
「原來你想用在比賽上,療癒之溫需要極大的精神力控制,也是一個很高風險的法術,所以我不會用它,你從哪裏發現這法術的?」
 




「鄧學長。」
 
他大笑一聲:「我也該猜出來,火系隊中我認識的人就只有他會療癒之溫了。」
 
「佢約我一陣去內視廳訓練精神力。」
 
「那你加油吧,我並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我可是火系攻擊法術的老手,開始上課!」
 
。。。
 
圖書館四樓,跟往常一樣清靜,但羽不在這裏,原本還想先跟他寒喧幾句。
 
我推開內視廳的大門,走了進去,便看到大量光球浮在空中,而鄧學長正閉起雙眼,盤腿坐在一張坐墊上。
 
「今天上課順利嗎?」他掙開眼問。




 
「幾好,不過未施放到標準嘅炎爆術。」我也在他身邊盤腿而坐。
 
「能用到高級魔法就很不錯了,待會你先進入內視空間,別想任何事情,將注意力集中於呼級和魔法元素的流動,就跟平常的內視一樣。」他邊說邊站起來,圍着我打圈。
 
我閉上雙眼,眉心馬上感到微微刺痛,意識不斷往下⋯⋯往下⋯⋯
 
空間變得一片虛無,只有我輕而慢的呼吸聲。
 
突然,腳下冒起了一個發着紅光的魔法陣,火焰在我身邊燃燒起來,內視空間被映成了火紅色,溫度也像火箭般升高。
 
我焦急地望着越來越靠近的火焰,灼熱感漸漸變得難以忍受。
 
「水球術!」
 




但沒有水從我的手噴射出,火焰越燒越大,完全包圍了我。
 
氧氣不足,呼吸不到⋯⋯
 
「水球術!水球術!」
 
沒有任何效果,我喪失了所有法力。
 
手臂被燒得通紅,皮膚更開始脫落,露出一塊一塊的紅肉。
 
「啊啊!水球術!!!」
 
難道我要在內視空間中被燒成焦嗎?
 
「篷篷篷!!」




 
剎那間,所有火焰都消失了,魔法陣也暗淡起來。
 
我張開眼睛便見到鄧學長雙手叉着腰,向我搖頭。
 
「不行不行,你差點就死了。」
 
我撐着地上,大口大口地吸入新鮮的空氣,像是剛從火災中被救出來一樣。
 
「咩⋯⋯差啲死⋯⋯?」
 
「我己經告訴你了,只集中於呼吸和魔法元素的流動,別想任何東西。」他加重語氣將最後四隻字說出來。
 
「咳,比我再試一次。」
 




「不可以!若我剛剛慢一秒才撤去魔法陣,你就會在內視空間中窒息而死了!」
 
「嚟多一次!我今次一定得!」我調整好坐姿。
 
「不行!」他執意地搖着頭:「我不會再讓你冒險,你經驗還未夠,而療癒之溫也不是學生必要學的法術。」
 
我失落地望着鄧學長,但既然療癒之溫並非課程內的魔法,為甚麼他會特意去學這高深的法術?還有昨天杜泓信也用了這法術去治療他的傷口。
 
「咁點解你會去學佢?」
 
他沉默不語,只跟我對視着,像是思考着一些事情。
 
「你要再試一次嗎?」他平靜地問。
 
「吓?好啊!」
 
他便圍着我身旁轉圈:「進去後,不要去想任何事情,不要被任何東西擾亂。」
 
我閉上雙眼,重臨那一片虛無,腳下魔法陣立刻冒起火焰包圍着我。
 
專注⋯⋯不能分神⋯⋯
 
火焰接觸到我的肌膚,馬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痛感,令我不禁握緊拳頭強忍劇痛。
 
「嘶——」
 
我感覺到全身都被燒得流出了血水,隨着高溫而蒸發掉。
 
儘管我知道這些火都是假的,但灼痛感卻是真的。
 
我⋯⋯受不了⋯⋯
 
「救我!」
 
火焰消失,我重回內視廳之中。
 
我再次累得躺在地上喘氣,這比上一次更難受。
 
然而,鄧學長卻向我嘖嘖稱奇:「這次你竟然能忍受得到這麼長時間!」
 
「呼啊⋯⋯即係點?」
 
「灼痛感很難受吧?」他給了我一杯水。
 
我一口氣把水喝下:「痛到同真嘅一樣。」
 
「哈!當然,因為這是真的火。」
 
我吃了一驚,着急地查看身上的皮膚有沒有被燒傷。
 
「別擔心,那種火對於用火魔法的人來說就跟泡熱水澡一樣,你會覺得痛,是因為內視空間會將外來事物的干擾大幅擴大,尤其是觸覺。」
 
「所以你先要我忽視所有嘢!」我恍然大悟地大聲叫道。
 
「對啊,如果你連剝膚之痛都能視之如無物,那麼你的精神力便足以使出療癒之溫了。」
 
「咁即係你試過不斷用火燒自己?!學長你練咗幾耐先學得識啊?」
 
「嗯⋯⋯應該有一個多月吧?如果說要熟練的話,也練了差不多半年。」
 
「你都要練咁耐,咁我仲有排先夠班啦。」我苦惱地搔搔頭。
 
「你會比我花更少時間練成的,當時我第一次碰到那些火時,就馬上忍不了要脫離內視空間,你剛才堅持了整整一分鐘啊!」他給了我一個鼓勵的微笑。
 
「既然要用咁多時間,點解你要堅持學識呢個魔法?」
 
我抱着他會回答的希望去問,但他仍是搖搖頭,迴避我的問題。
 
「杜泓信都識用療癒之溫。」
 
鄧學長震驚的看我一眼:「真的嗎?」
 
「呃你做乜?」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說:「我在半個月前才認識杜泓信,劉主任向我推薦他成為中級班隊員,煉老師並沒有教過他,也不知道他竟然這麼厲害。」
 
既然鄧學長也花了半年時間才學會療癒之溫,我也只好放棄在比賽前學會它的念頭了。
 
「咁杜泓信咪好勁?但係佢又話上年冇參加大混戰,你之前冇聽過火系有咁勁嘅人咩?」
 
「沒有,教授火系防禦術的就只有煉老師和劉主任,他們去年都沒有說過火系有這一個強者,是劉主任在半個月前才跟我提起杜泓信。」
 
「嗯,莫非佢一直都隱藏實力?」我學鄧學長摸着下巴思考。
 
「為甚麼呢?」
 
我們就在內視廳中談起不同的意見,例如杜泓信一直都是一個自我隔離的人、他去年生病了、其他人失憶了、現在的杜泓信並不是真的杜泓信等等天馬行空的猜想,虛度了一個中午。
 
「別談了,待會去問他就好,我們去吃飯吧!」他便拉着我站起來,走出內視廳。
 
。。。
 
那天下午,我和鄧學長都忘記了杜泓信的事,楊凱晨也康復離開醫療屋了,和火系隊友們完成了一場極為順利的團隊比試。
 
隨着學系杯大混戰的日子逼近,校園內學系之間的鬥爭越演激烈,不時都見到有人跟別人路過時突然打起來,而在大飯堂內,人們都跟着自己學系的同學坐在一起了。
 
雖然這種傳統風氣真的能讓我感受到極強烈的火系歸屬感,也使我和隊員們成為了火系的九大名人,虛榮感大增,卻嚴重打擾了我的正常社交。
 
比賽前夕,我鬼鬼祟祟地潛上了社時學會成員室。
 
「暗號?」
 
「我愛社時。」我說。
 
趟門被推開,我便立刻走進去,而凱千亮先往走廊方向望一眼,再靜靜把門關上。
 
我們要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在學系杯大混戰的這星期內,不同學系的參賽者不可以私下會面,但這並非學校成文的規定,然而大家都嚴格遵守着這項不知何時訂立的規例。
 
「沒有人跟蹤你吧?」凱千亮問。
 
「冇,呢幾日係咁有唔識嘅火系人嚟煩我,又話要同我食飯,又問我可唔可以同佢練習魔法,有個男同學仲問我可唔可以上我間房參觀,痴線㗎!!!」
 
以往我都很好奇名人被粉絲追隨的滋味是怎樣的,但現在我再也不想嘗試了。
 
他也長長嘆了一口氣:「我也是啊,那個甚麼俱樂部的女生,煩死了!小櫻你能替我毒一毒她們嗎?」
 
林貅櫻搖着頭:「嗯嗯。」
 
「竟然?!你竟然唔會搵人嚟試毒?」我驚訝得退後半步。
 
她突然跳上了凱千亮的後背抱住他,流露出幸福的笑容:「我的千亮才不會被那些女孩勾引到呢!他喜歡的是我和小菊這類成熟的女人。」
 
「喂,下來⋯⋯下來⋯⋯」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最愛社時學會。」葉柔菊用氣音說。
 
我推開門讓她進來,便跟剛才凱千亮一樣,先視察有沒有人跟蹤葉柔菊,再關上門。
 
「小櫻?你和千亮⋯⋯」葉柔菊掩着嘴巴驚嘆。
 
「別害羞了,你也跟我抱着千亮吧!」林貅櫻在凱千亮的背上大叫。
 
「但⋯⋯」
 
「唉⋯⋯你就不能主動點嗎?藤蔓拉纏!」林貅櫻向葉柔菊喚出一條藤蔓,綁住了她的右手並把她拉過去。
 
「啊!」
 
葉柔菊驚呼一聲,便被拉得小跑步走到凱千亮身前,撲向他的身上,兩人剛好抱住了對方。
 
三人緊緊地黏着,凱千亮就像一棵樹,呆呆的站着,而兩女就是兩隻樹熊。
 
「好閃啊。」
 
為免尷尬,我趕緊移開了視線,剛好有人來了。
 
「社時第一。」楊凱晨說。
 
我推開門,她向我甜甜一笑便走了進來,正當我關上門時,宏谷學長和綺晴學姐都來了。
 
「永恒的社時。」
 
眾人走了進來後,都不約而同地驚呼着眼前的奇景。
 
林貅櫻正以藤蔓牢牢地綁着他們三人,咯咯地笑起來,凱千亮依然呆站着,而葉柔菊則羞得頭頂冒煙,把臉埋在凱千亮的胸膛上。
 
「你們也太⋯⋯太恩愛了吧?」綺晴學姐眨眨眼道。
 
「綺晴我們也擁抱吧!」宏谷學長向綺晴學姐展開了雙臂,但被她一手推開了。
 
「誰會跟你擁抱?」她笑說,逃避着宏谷學長。
 
成員室內只剩下我和楊凱晨仍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我跟她對望一眼,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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