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姑娘!佢點解⋯⋯」
 
「你先好好扶着她,要給她吃下丹藥。」
 
陳姑娘打斷了我並張開右手掌,一點點綠光及白光在她掌上凝聚,化為一顆淺綠色的丹藥,接着便把丹藥塞進楊凱晨口中,輕撫着她的背部,她便發出一下微微的吞嚥聲。
 
「佢⋯⋯佢仲未醒嘅?」我看着雙眼仍閉着的楊凱晨。
 
「丹藥不同魔藥,是需要較長時間在體內煉化的。」陳姑娘平靜地說,走到門前:「讓她在蘭廂住數天吧,今晚過後她應該會醒來的了。」
 




我背起楊凱晨,跟着陳姑娘走到蘭廂,房中出乎意料地傳出吵鬧的聲音。
 
「我見你沒有拿來吃,才好心替你吃光啊!」林貅櫻大叫道。
 
「甚麼叫作好心?那一盤櫻桃是我特意留待到今晚才吃的!」許原生氣地叫喊。
 
「這群孩子,就不能好好靜下來嗎?」陳姑娘搖搖頭,兩手推開門怒吼:「你們這些猴子給我安靜!有人來休息!」
 
坐在凱千亮床邊的葉柔菊見楊凱晨在我背上昏迷不醒,便驚呼一聲,掩着那張得圓圓的嘴巴;而林貅櫻則不聽陳姑娘的警告,比剛才還要大聲地叫喊:「晨晨怎麼了!?」
 




陳姑娘沒好氣地盯了林貅櫻一眼,指示我把楊凱晨平放在一張空床上:「她醒來後就讓她吃下這顆靈神丹,別弄丟了。」
 
她給我一顆彈珠般的白色丹藥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眾人見陳姑娘已遠去,才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使蘭廂恢復剛才那輕鬆的氣氛。
 
我環視了房中一眼,在格鬥賽中受傷的尤介熙和許原仍住在這裏,還增添了凱千亮這位新房友,在他床邊坐着林貅櫻和葉柔菊。
 
「即便你是林大小姐,但我也不會怕你的!還我櫻桃!」許原舉手高呼。
 




尤介熙低聲向許原說:「別⋯⋯別跟她吵了。」
 
「怎麼可以?那盤櫻桃可是護士小姐送給我的!林貅櫻你還我櫻桃!」
 
「好喔!」林貅櫻歡快地說。
 
我心中突然起了一絲不祥。
 
她走到許原旁邊,把手放進衣袋一會後,拿了一小瓶粉綠色的液體出來:「這是我私製的櫻桃汁喔!就當是賠罪吧!」
 
「這⋯⋯真的是櫻桃汁嗎?」他疑惑地拿着瓶子,放近口邊。
 
「是喔!」
 
我和葉柔菊相視一眼,確認了眼神後,才驚覺林貅櫻的意圖,卻已經太遲了,許原已張開嘴把櫻桃汁「咕咚咕咚」地灌進口了!




 
糟糕!
 
「許原你嘔返出嚟啊!」
 
正當他已把櫻桃幻毒全喝下時,他右手中的空瓶子便忽然跌落,令被子染上了一丁點粉線色,而他亦失去靈魂似的昏倒在床上。
 
「呵!我只用了一丁點劑量,過一小段時間,他的胃分解了毒素後就會醒過來的啦!」林貅櫻奸笑道,望向另一邊的楊凱晨:「為甚麼晨晨會這樣子?」
 
「我都唔知,啱啱仲喺出面跑得好地地⋯⋯」我望向躺在病床上的楊凱晨,她的胸膛平穩地一起一伏着。
 
「小菊,啱啱冇睇到你場比賽,唔好意思。」
 
「不要緊。」葉柔菊搖頭道:「抱歉阿夏,我沒有打敗梁簫淳。」
 




我低頭,緊緊握着楊凱晨的手,此刻梁簫淳剛才坐在轎椅上的模樣不斷在我眼前浮現,像隻蒼蠅一樣令我煩厭。
 
「唔使道歉,我要親自打低佢。」
 
「道幸夏,把靈神丹交給我。」凱千亮看着我說,向我伸出左手。
 
「你先回去休息吧,放心讓我們看着凱晨。」
 
「我同意,你⋯⋯你明天要比賽。」尤介熙說。
 
我輕嘆一口氣,把丹藥遞給凱千亮。他接下後,臉上肌肉輕輕抽了一下,我知道他在強忍着手部裂骨的劇痛。
 
「咁⋯⋯交畀你哋喇。」
 
今晚月亮圓圓的,大家都三五成群地在月下享受着學期完結的歡快時光,然而我在路上隻身一人,感覺上一切都有點不真實。




 
來了異世界一年,雖然認識了新的伙伴,但我之後該怎麼辦?
 
如果我和凱千亮被識破了身份,令凱氏復辟的計劃失敗,我要跟着凱千亮在這裏流浪一輩子嗎?
 
格鬥賽結束了後,我又該做甚麼?
 
我還能再承受一次所愛之人離我而去的經歷嗎?
 
我對着天花板沉思,想要大喊出來但又突然泄氣,索性用枕頭壓着自己的頭,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這一晚我睡得不太安穩,總感覺有人在耳邊低鳴,便早早醒來進行內視。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心想。
 




。。。
 
準決賽的早上,大家都聚首於大飯堂之中,廳內充斥着煎蛋、粉麵的香味及大量的交談聲,大家都極為期待今天的決鬥,因為我和梁簫淳之間的恩怨可是在校內出了名的。
 
「吃一口吧,」綺晴學姐像一位姊姊般勸着我,用叉子將一條香腸遞到我嘴邊:「我餵你吧,張開口,呀——」
 
「咳,我唔係好肚餓。」我怕怕羞羞地推開了她的手。
 
「要吃點東西才有力氣決鬥的!」她氣沖沖地勸說。
 
坐在她旁邊的宏谷學長點頭同意:「她說的沒錯,你就吃點吧,不然我怕你也要躺進醫療屋了。」
 
由於醫療屋人手短缺,林貅櫻和葉柔菊被陳姑娘強行留了下來,讓她們照顧着凱千亮、楊凱晨、尤介熙及許原四人,因此她們來不了現場支持我,而綺晴學姐和宏谷學長知道了這些事後,都一大早的跑來到我的宿舍,我就像突然多了一位哥哥和姐姐似的。
 
「唉,咁我食一啖喇。」我哎了香腸一口。
 
「給我吃光它!誰要你的口水!」綺晴學姐便把剩餘的半截香腸,還有一塊麵包、數顆葡萄,和一隻荷包蛋全塞進我口中。
 
在比賽開始前,凱千亮本是可以在休息室中陪着我的,但他重傷未癒,今天只能夠不戰而敗,而季軍賽就在明天舉行,若他仍未好起來的話,就要喪失爭奪三甲之位的資格了。
 
我百無聊賴地在空曠的休息室中閒逛,竟感覺不到絲毫緊張,心裏平靜無比。
 
這樣子很好,有利我更得心應手地使出冰魔法。
 
室內響起游又幽的廣播聲:「格鬥賽已經來到第四天!終於要展開更為激烈的準決賽了!能晉身到四強的都是初級班中最出類拔萃的高手!除了有五大貴族中的雷系趙凰熾、水系梁簫淳以外,當然少不了光系的源千亮,及火系的道幸夏!今天兩位貴族都要分別與兩位平民決鬥,讓我們掌聲歡迎趙凰熾及源千亮!」
 
外面傳來一陣掌聲及歡呼,我不禁嗤笑了一聲。
 
等了一會後,游又幽再宣佈:「看來源同學經歷了昨天的大戰後,傷勢仍未痊癒,因此這一場比賽由雷系的趙凰熾不戰而勝!」
 
「請梁簫淳及道幸夏上台!」
 
我深吸一口氣,把雙手分別放在腰間的赤龍劍及寒鐵彎月上,踏出休息室。
 
今天我是雙刀流!
 
而當我走上擂台那一刻,看台上的叫喊聲便炸了開來。
 
「打倒道幸夏!打倒道幸夏!打倒道幸夏!」
 
「在水系面前,火系算得上甚麼?」
 
「梁公子最強!!!」
 
我錯愕地望向看台,怎麼今天全是反對我的噓叫聲?
 
梁簫淳在對面撥着金扇子,一副輕鬆的模樣,滿意地望向他的支持者。
 
那扇子是他的武器?
 
我緊握着掛在腰旁的寒鐵彎月,雖然冰魔法能剋制梁簫淳,但我也不能確保我的冰系法力能否足以抗衡他,畢竟梁簫淳並非等閒之輩。
 
先試探一下他的實力好了。
 
「比賽開始!」
 
我立刻抽出赤龍劍,施加風行術衝向梁簫淳,並在途中思考着對抗他的戰略。
 
「雙方的主魔法屬性都是基本三系,亦即是火、水、木,代表着道幸夏和梁簫淳之間簡直就是水火不相容啊!」
 
梁簫淳只站在原地不動,卻待我來到他數米前突然向前揮扇,撥出巨大的水浪,我用多道風刃把巨浪分成片片水花,弄得我滿身是水。
 
他這招僅是拖延並試探我而已。
 
「反應好像又變快了一點點?」他賊笑,轉身射出一列水箭,我則不斷揮劍以風刃術抵消掉他的攻擊,而當最後一枝水箭都被粉碎後,我把殘餘在附近的風魔力混入至掌中,雙手頓時冒起紅紅烈火。
 
「灼熱爆彈!」我射出兩個特別巨大的火球。
 
「火魔法?你這麼看得起自己?」
 
他喚出一堵水牆,火彈擊中水上時散發出濃厚蒸氣,令四周都變得一片白矇矇,而梁簫淳在我眼前變成了一個灰灰的人影,他手上的金扇子正替我指明了他的位置。
 
我衝向那閃爍的金光,並迅速把剛混在手中的風魔力強化體內火魔力,同時吸收蒸霧中的水氣,轉化為雷力的源泉。
 
身體內同時有四種魔法屬性活躍着,傾刻感到有一點吃撐了的不適,但這感覺轉眼已逝,因為我已把所有魔法能量都轉化成火雷魔力。
 
就看看這一招能不能夠決勝負!
 
「火雷爆!」
 
「轟­­——!!!!!」
 
四周的蒸氣瞬間被衝擊力炸散,我把赤龍劍插在地上穩着身體,卻見前方浮着一個裹着一群藤蔓的大水球。
 
水球緩緩降落地面,突然化為多個水箭飛來,我反應不及,僅能以流水盾擋下大多數,卻被數支水箭擊中右腿,痛得像被真箭射中似的,大腿上立刻瘀青了一大片。
 
「露水術!」水涼布能紓緩痛楚,但無法治好內傷,我必須要負傷應戰。
 
這時梁簫淳毫髮無損地從藤蔓群中走出來,他單手負後,另一隻手則徐徐撥着金扇子。
 
佢一啲傷都冇?!
 
「很吃驚吧?想藉着雷力強化炎爆術,以為能突破我的水牆嗎?但別忘了,我的木魔法可會令你的雷力像廢掉了一樣。」
 
他隨手用扇撥出一列水箭,卻全被我用劍揮出風刃斬斷。
 
「真好,還以為今天又是一場沉悶的比試,」他突然往後奮身一躍,在空中翻了一個圈並以弓步落地,以眼看不清的速度轉動着金扇:「但你那些風又能擋得了多少呢?水龍捲!」
 
空地上突然捲起一個近十米高的水龍捲,響起陣陣浪濤聲。
 
我立馬後退,面向着這越捲越高的水龍捲用劍劃出一圈又一圈的旋風,若能透過強勁的風力,或可化解掉梁簫淳這一大招。
 
「嘩啦沙啦!」水龍捲已完全長成並全速衝來,捲起地上的泥土及碎石塊。
 
我轉身往後狂奔,試圖拉開與水龍捲的距離,但我每跑一步,大腿上的刺痛感都在一點點地累積,面前的地面已被水龍捲的影子弄成黑漆漆一大片了。
 
這沒關係,能再拖延一點時間就好。
 
「有種別逃啊懦夫!」
 
「火系新星就只有這種程度嗎?」
 
觀眾們一面倒地在看台上抨擊着我,但我管他的,當下要做的就是不斷跑,絕不能停下!
 
我跑到擂台邊沿,把赤龍劍掛回腿間,深深吸入一口氣,便全速往水龍捲中心奔去。
 
「道幸夏想幹甚麼呢?被這水龍捲捲進去的話,神也救不了你啊!」游又幽驚呼。
 
不作死也還會死,我現在就是要去作死!
 
只有一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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