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在離開凱氏田園前一日下午,我跟着瀚大哥練習水魔法及劍術,當時我發現自己用水系法術的時候總感覺力不從心,而星火拳則能運用自如。
 
「瀚大哥,點先可以練到更加犀利嘅水魔法?」
 
瀚大哥凝視了我一陣子,慢慢走到一個樹幹上坐下。
 
「你體內的火靈質較多,可能是令你比較難使用水或木魔法的原因。」他喃喃道。
 
我當時並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但現在我學會了魔法靈質在身體內的原理,或可說是發現了魔力的排斥反應。
 




「道幸夏。」
 
「嗯?」我用手指對着一顆小樹苗,灑出一串水花。
 
「水乃萬物之源,人的身體由水組成,如果想要更熟能生巧地使用水魔法,」他望向我說,抱着雙臂。
 
「就把自己當作水吧。」
 
將自己當做水,就算係水龍捲都傷唔到我!
 




我鼓起勇氣,瞪大雙眼、聚精會神地盯着這離我越來越近的水龍捲。
 
一條條水浪波紋正以逆時針方向旋轉,若能抓準波紋之間的間隔,或者可以衝進去。
 
見到了!
 
我立馬起步,圍着水龍捲追着那道特別寬闊的間隔狂奔,一片一片的水花狠狠地拍打在臉上,如針刺般疼痛。
 
我便喚出一個小型風牆包裹着頭部,水花飛到我面前時便爆開,卻令視線被稍稍遮蓋。
 




此時我跟水龍捲一起圍着擂台上某一點公轉,雖然水龍捲跑得快,但它體型龐大,令它需要較長時間改變移動方向,因此我能貼着它外圍轉圈,卻不被這強大的水魔力吞噬。
 
「你究竟想幹甚麼?」
 
梁簫淳不明白我圍着水龍捲奔跑的意圖,施法令多塊大木頭破地而出,這些木塊漸漸組成了雙腿雙手,並有一塊刻着詭異笑臉的頭。
 
「去把他打倒!」梁簫淳以金扇向我一指,那群木頭人戰士便把笑臉往我這邊鎖定。
 
它們衝過來了!
 
若我貿然衝入水龍捲,後果肯定會不堪設想,要想辦法在木頭人來到前追上那道間隔!
 
我再將一部份剛存下來的風魔力轉移到腳上,使出高級風行術,這亦是目前我唯一學會的風系高級魔法。
 
雙腿頓時變得健步如飛,水花群在從水龍捲中飛出來之前,我就已經跑開了,風牆頭盔也得以撒去,我要盡量保留風魔力。




 
木頭怪們跟着我圍着水龍捲轉圈,它們固然追不上我,但有一隻竟反方向迎面跑來,兩隻大木爪伸前還差點刺中了我的胸口!
 
「喝!」木頭怪被我一劍斬開兩半。
 
但更多的木頭怪在前面跑來,它們分為兩隊前後包圍,而我亦快要追上那道水浪間隔了。我繼續衝前,在那群木頭怪的上方躍過,落地一刻腳腕卻突然被抓着。
 
「嘰嘰!」木頭怪笑臉不改,這笑聲令我毛髮都聳起來了。
 
「死開!」我一劍往它的頸部劈去。
 
「啪噫!」它身首異處地倒下,但木手仍緊抓着我的腳腕不放,而其他木頭怪都在我四方圍成了一個圈。
 
戰略不得不改變了。
 




我把體內一半風魔力融入火魔力之中,此刻身體的血管正激烈地震動着,我雙臂一展噴發出一圈火之刃,把所有擋路的木頭怪都燒成炭。
 
「呃!噫啪嗒⋯⋯」全倒下了。
 
我不顧其他仍在後方追來的木頭怪,奮身躍進那道水浪間隔。
 
「嘩啦!」
 
眼前彷是蔚藍的世界,而外面所有叫喊聲都變得矇矓一片。
 
水龍捲的動力推着我圍着中心旋轉,我吃力地接近着中心點,只要到達那邊,我的計劃就成功一大半了。
 
隨着我越趨靠近中心位置,水龍捲的旋轉力量就大得令我更難以踏前,而中心點像有一堵水牆保護着,阻擋着我走進去。
 
如果是水,就能很輕鬆地融入去水龍捲中吧?




 
化為水,穿越眼前阻力!
 
我把寒鐵彎月插入掛在腰旁的劍鞘中,腳下不再用力在水龍捲內站穩,任由自己在水中圍着中心旋轉。
 
意外地,我轉着轉着,竟輕易的被捲了進去中心點。
 
或許有時順勢而行,才是正當的做法。
 
水龍捲的中心地帶就像颱風的風眼,僅有一點點濺進來的水花及水浪的「嘯嘯」響聲。
 
我抬頭看着藍天白雲,跟井一樣,是一個小小的圓形出口。
 
「呼⋯⋯」
 




我閉上雙眼展開兩臂,把手掌貼着水龍捲的內邊,感受着那洶湧的轉動感,想像它的旋轉方向,並把體內保存下來的風魔力盡數流動至雙掌上。
 
由逆時改為順時!
 
風魔力如湧泉般排出,連結着水龍捲上的水魔力,令它的轉動速度一點一點地慢下來。
 
先把水龍捲奪為己用,再轉化為冰魔法,把梁簫淳打得一個措手不及。
 
這就是我的計劃。
 
突然,水龍捲竟加快了旋轉速度,這力度強得令我的腰扭了一扭。
 
是梁簫淳!他發現了我的企圖!
 
水龍捲速度漸漸加快,我剛盡力保留的風魔力正飛快地消逝,不出三分鐘必會用盡,到時候我便會變成虎口中的羊,任由梁簫淳宰割了。
 
不可以讓他重新奪回對水龍捲的控制,但我的風魔力完全不足夠長時以支撐下去,梁簫淳的實力超乎了我的預料。
 
我把心一橫,利用風強化冰魔力,將連接着雙手的內層水龍捲凍結。轉眼間,四周的水浪已化為寒冰,這即使梁簫淳把水全向中心壓進來,仍有一層冰牆能保護我。
 
可是我需要的是擊倒他,而非想着怎樣捱打,我必須反擊!
 
「暴風雪!」
 
水龍捲的冰層中心刮起凜烈寒風,雪花把上方僅有的藍天完全覆蓋,變成一片白茫茫,而寒冰正像病毒一樣,往水龍捲外層擴散。
 
我靈機一動,把鄰近的寒冰分裂開來,並轉為冰箭飛越上方空洞攻擊,可我不清楚梁簫淳的位置,只能讓冰箭群像噴泉一樣射向水龍捲的四周。
 
「嗖嗖嗖!」一支支冰箭向上升起,像微型火箭般越過風雪飛出洞口,數秒後,外面傳來大量冰碎的聲音,但水龍捲的水浪聲亦同時靜了下來。
 
我從冰牆中的小洞看出去,梁簫淳的身影離我不遠,他正讓木頭怪以身軀替他擋下冰箭,並在水龍捲下方的土地喚出了許多藤蔓,這些藤蔓正吸收着水份快速生長。
 
弊!唔可以畀佢吸收晒咁多水魔力!
 
我隨即加快寒冰擴散的速度,與梁簫淳爭奪水龍捲的能量,令水龍捲瞬間縮小成一個小旋渦。
 
剛才那龐大的水龍捲,如今便化為地上的一小攤水,隔開了我和梁簫淳。
 
「想不到你能用冰魔法。」
 
梁簫淳已不再露出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他用金扇子頂着自己的下巴,瞇起雙眼審視着我。
 
「有大把野係你估唔到,你亦都估唔到,我好快就會喺呢到打低你!」我無畏地大叫,盯着那狡猾的目光。
 
「哼!」他冷哼一聲,把扇向下一揮:「生生不息的藤蔓!」
 
「轟轟轟轟轟!!!」
 
梁簫淳腳下突然冒出許多藤蔓,藤蔓群相互交纏,築成一座不斷向上生長的藤蔓巨塔,把他帶往更高處。
 
「生生不息的藤蔓?這究竟是甚麼法術呢?看起來有點像木系高級魔法・無限之藤,莫非是梁同學自創的?」游又幽既驚且喜地大叫。
 
咁高?點打?
 
我的腦袋忽然空白一片,想不出任何方法能爬上去把梁簫淳打下來,而在我呆着之際,更多的木頭怪正在藤蔓塔旁邊長成,目測有過二十隻。
 
他把剛從水龍捲上吸收的水系能量全用來強化木魔力了。
 
「嘰嘰嘰嘰嘰!!!!」
 
我抽出寒鐵彎月,把冰魔力混入劍中,使劍刃發出銳利的靛藍光。
 
一陣水箭從天而降,我向上揮劍射出一列冰箭迎擊,水箭獲地心吸力加成而衝力大增,但幸好冰屬性能有效防禦水魔法,讓冰箭能與水箭同歸於盡。
 
一隻木頭怪盯着我右肩抓過來,我把劍往上一抽斬飛它的手,並順勢將它攔腰斬斷。
 
這些木頭怪的實力不強,但勝在數量眾多,若我選擇跟它們打持久戰,吃虧的必是我,何況我的目標是藤蔓塔頂上的梁簫淳。
 
「暴風雪!」
 
擂台上頓時變得一片雪花飛舞,即使這暴風雪的威力並不算合格,未能令被冰剋制的木頭怪完全凍結,但也足以讓它們行動變慢,不再構成威脅。
 
我把攔路的木頭怪全都斬開,跑到藤蔓塔正前方,梁簫淳則在上空以不同水系及木系法術遠距離攻擊。
 
該怎樣爬上去?這塔跟圓柱體差不多,並沒有像樓梯的東西。
 
沒有樓梯?
 
「哈!」我禁不住大笑一聲,立即往後跑去,無視那群比蝸牛還要慢的木頭怪,再次來到擂台邊沿。
 
「道幸夏又跑到去邊沿位置了!他在每一場比賽上都有我們預料不到的行為,這一次面對着佔得絕對高地優勢的梁簫淳,他究竟想要怎樣做呢?」
 
我閉上眼睛,回想艾迪文在擂台上出乎意料的那一刻,那個令我讚嘆不已的時刻⋯⋯
 
「嘶——!」
 
一匹冰馬在我面前起揚,空靈的叫聲在整個格鬥場上迴響,陽光映照在牠身上時,反射出閃耀的冰藍光采。
 
我爬上馬背,身體竟意外地平穩,我完全不害怕自己會在馬背上跌下來。
 
上一次騎馬時,已經是童年時跟父母到蒙古旅行的時候了。
 
我把上半身靠向馬背,輕撫着牠那長長的寒冰脖子:「靠你喇。」
 
「嘶­——!」
 
「上!」
 
冰馬再次起揚,雙蹄重重一踏,在擂台上全速奔馳,一下子便把那些木頭怪撞飛,向藤蔓塔奔去。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