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摩座難以置信地問:「是花女們出了去還沒回來吧?」
 
「起初我們也以為是這樣,但⋯⋯」大嬸眼神惶恐,不斷張望四周:「我可以進來銀仙樓嗎?這空無一人的街道真的是很詭異⋯⋯」
 
宋琦菁也不禁打了個寒顫,摩座瞟了西面街道一眼後,便領着我們三人走進金門。
 
花女們都悶悶不樂地聚首在大廳中,唯獨望柳正哼着歌地用魔法分配着早飯。
 
「望柳大姐,又有麻煩事了。」摩座進來後,馬上拿起一碗肉粥吃起來。
 




「金花小姐。」大嬸向望柳躬身。
 
「大嬸,是有甚麼重要的事嗎?」望柳放下碗筷,解開了披在肩上的紫絲披肩。
 
「我是星廊街西面一間小花樓的掌櫃,那邊發生了很可怕的事!」
 
「慢慢說慢慢說,不用太着急。」望柳扶着大嬸坐在椅子上,她深深吸一口氣後,繼續解釋事情始末。
 
「自上星期開始,就已經不斷傳出有花女在不同花樓中消失的怪事,沒留下一點痕跡,而且⋯⋯」
 




大嬸欲言又止的,眼裏盡是說不出來的恐懼:「消失的事情,是由最西面的花樓開始出現的,每一晚都會有新的花樓有花女在第二天被發現不見了,就像一個⋯⋯一個會不斷蔓延的詛咒。」
 
「由西面開始,那大嬸你的花女⋯⋯」摩座斜望着她,不時瞟往門口。
 
她吞吞口水:「是⋯⋯剛剛我醒來才發現不見的!」
 
宋琦菁怕得掩着雙耳,而望柳與摩座兩人臉有難色地相視一眼。
 
「消失了!全都消失了啊!」
 




「冷靜點,大嬸,真的⋯⋯真的沒留下一丁點痕跡嗎?例如打鬥、血跡那些⋯⋯」望柳問。
 
「甚麼都沒有啊!我是睡在一樓的,就在門口旁邊的房間啊!晚上怎可能聽不到有人闖進來擄走我的花女?」大嬸破着聲的大喊。
 
「會不會是你平時不善待她們,於是她們決定趁夜逃走了?」摩座半信半疑地問。
 
「我可是很照顧她們的,你這大塊頭不要亂說!昨晚又那麼大風,我們所有人都待在花樓裏了啊!」
 
望柳給正想開口爭論的摩座打了個眼色,他便忍着口不再說話。
 
「西面街其餘花樓的掌櫃呢?他們沒有事吧?」
 
「其他花樓的負責人都不敢外出了,就只好讓最靠近銀仙樓的我趕過來,星廊街的人都是以金花小姐你作主的啊!」
 
望柳低頭沉思,眉頭深鎖。




 
這時我卻察覺到一件駭人的事。
 
「如果消失嘅詛咒由西向東蔓延,而尋晚就係最近銀仙樓嘅花樓有事,咁今晚⋯⋯」
 
「就輪到銀仙樓了。」望柳看着我雙眼,說出了我心中的猜測。
 
「摩座!你現在去跟星廊街的人說,由今晚開始,在晚上若沒有甚麼緊急的事就不要外出,必須留在室內,並要跟其他人聚在一起。」
 
「明白。」摩座點頭,接着離開了大廳。
 
望柳向正坐在附近吃飯的摩傑揮手,他便馬上放下碗筷走過來。
 
「摩傑,你也聽到了吧,今晚銀仙樓的安全就交給你和摩座兩人了。」
 




「沒問題。」他用拳頭搥了搥胸口:「我不會讓銀仙樓任何一人消失不見的。」
 
望柳嫣然一笑,待摩傑走去跟滿臉困惑的花女們解釋目前的狀況後,她便牽起大嬸那雙顫個不停的手:「放心,她們一定會回來的,而且我也有一件事要拜托大嬸你。」
 
「請說請說,金花小姐。」
 
「盡快通報追捕軍,因為我恐怕⋯⋯這已經不是我們星廊街能控制的地步了。」
 
大嬸再深深呼吸,堅決地點頭,站起來轉身離開。
 
「望柳姐,我都可以幫手。」我興奮地說。
 
她欣慰地向我微笑,卻搖了搖頭:「夏弟弟你真是個好男孩,但因為我的事而令你被那幫黑衣人弄傷,我還怎麼可以讓你⋯⋯」
 
「唔緊要啦!反正我都要搵辦法去葉府,如果攬唔掂失蹤事件啲來龍去脈嘅話,我可能要一世留喺呢到㗎喇。」我半開玩笑地說。




 
「留在這也不錯啊。」宋琦菁晃着頭地盯着桌上的碗,卻突然臉紅起來:「啊!我⋯⋯我去洗碗!」接着,她抱着數個空碗和碟子奔向廚房,中途更多次弄掉了木筷。
 
。。。
 
夜光湖失蹤事件本因望柳暫斷了與夜繼城東面的來往,而慢慢在星廊街上淡化下來,但自從人們發現了每晚都會有花女在花樓中憑空消失後,星廊街上再次被鋪上了一層陰霾。
 
加上這怪事好像被某些觀光客傳了出去,更令街上變得寂靜無聲。
 
像鬧鬼了一樣。
 
消失了的花女至今仍未尋獲,星廊街的花樓生意亦有史以來跌至最低峰,弄得大家都鬱鬱寡歡的。
 
黃昏時分,銀仙樓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廳中。
 




摩傑正在樓層中巡邏着,而摩座完成了望柳託付始他的任務後,便回來守着大廳金門。
 
「『沒有線索,無法調查』,那些追捕軍是廢­的嗎?正因為我們沒有頭緒才要找他們來調查啊!」摩座煩躁地在花女之中抱着雙臂踱步。
 
「坐下來吧摩座,你這樣走來走去,弄得我也緊張起來了!」岑佩花捲縮在宋琦菁的懷中抱怨:「道公子,你知道那位白髮美少年在哪裏嗎?」
 
「白髮美少年?」我想了一想:「哦!艾迪文,我都唔知。」
 
「他叫艾迪文喔?我有聽說過艾迪氏,他是三等貴族呢!」
 
「阿花,你該不會對那個怪小子有興趣吧?要找也該找更高等的貴族公子啊!」一個藍衣花女笑着說。
 
「嘿!難道你不覺得,艾迪公子與其他貴族公子很不同嗎?而且又帥又年輕,不像那些快上年紀卻還在裝着青春的大叔。」岑佩花望向身後的宋琦菁:「你說,如果我突然消失了的話,他會來找我嗎?阿菁?」
 
「別亂說,沒有人會消失!」宋琦菁拍了拍她的頭。
 
我往打開了的金門望了出去,望柳在門前用水魔法清潔着金獅及金虎,它們經過水元素的洗禮後,再次發出金黃光澤,於逐漸暗下的街道上閃閃發亮。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明晚就可以去月寂夜市,看看凱千亮、楊凱晨、林貅櫻、葉柔菊有沒有來參加夏日祭典,雖然我不清楚他們知不知道夜光湖的怪事。
 
今晚應該不會有事情發生吧?
 
「這也沒有辦法,摩座。」望柳走進大廳,準備施法鎖上金門:「追捕軍又不是聖堂公會的除惡師,調查這種怪事固然就不屬於他們的職責。」
 
「等等!」摩傑回來了。
 
「有可疑的東西嗎?」望柳先讓他踏入廳中,才喚出一個冰晶鎖扣將金門封上。
 
「一切如常,我們也只剩下兩三個客人,他們都答應了今晚絕不離開房間。」
 
望柳點頭,憂心地看着一眾互相開着玩笑的花女,但玩笑過後,大廳便恢復寧靜。
 
斜陽西落,最後一絲金光亦消逝而去。摩傑用火魔法點燃了掛在牆壁上的燈火及桌上的爉燭,但也無法照亮每一寸角落,大家便都圍在中間最明亮的金台上。
 
怪風不斷從門窗的空隙竄進來,弄得火光搖曳不止,「嘯嘯」風聲在四周迴蕩,為本來就相當不安的氛圍再添上了數分詭異。
 
「不如⋯⋯我們聊聊天?」一個花女戰戰競競地舉手,但見大家愁眉不展,便默默地放下了手。
 
不久前才經歷了小玫和百乃的噩耗,今晚又要全神戒備着潛在的危險,大家會這樣子也不足為奇。只盼安穩度過這一後,銀仙樓的人和事都能回復到本來的模樣。
 
我坐在宋琦菁附近,摩傑在金台上貼身守衛着正閉目養神的望柳,門邊則有抱着雙臂的摩座來回踱步。
 
不知過了多久,大部份人都開始昏昏欲睡。
 
岑佩花瞧了仍閉目凝神的望柳一眼,又看看身旁打着瞌睡的同伴,她隨即也抵受不住睡魔的誘惑,蓋上了雙眼。
 
「阿花,阿花?」宋琦菁輕聲呼叫,然後嘆了一口氣:「這麼快就睡着了,那我也⋯⋯小睡一下吧?」
 
寧靜的環境配上幽暗的光線,絕對是適合睡眠的好地方。
 
為了不讓自己睡着,我盤膝而坐準備內視,但剛蓋上眼睛,就忽然應覺到門外有一點異狀。
 
我站起來,望着那扇緊閉着的金門,摩座正背着大家面向門口。
 
「道公子?」宋琦菁抬頭看着我。
 
「我落去望一望。」
 
隨着我慢慢接近金門,那種不尋常且奇怪的感覺越演越烈,彷彿有某種事物此刻正潛伏在門後。
 
風聲狂吹猛嘯,大廳金門更被吹得震動不止,令我不禁擔憂銀仙樓的正門能否在這徹夜狂風中堅持直到日出。
 
摩座目不轉睛地凝視着金門,我停下來望他一眼,見他對我不理不采的,便繼續踏向那震個不停的金門。
 
「別過去!」他大喝一聲,一手把我拉了回去。
 
我反應不及跌在地上,才驚覺自己躲過了一劫。
 
「呯!!!」金門被撞開了!
 
摩座立刻踏前施法,築出一個能遮蓋着整道金門的巨型藤蔓屏障,令我看不見外面的環境,但除了更猖狂的風聲之外,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我屏氣斂息地望着大門方向,一滴冷汗從我的後頸流進了腋窩。
 
「噹噹噹⋯⋯」
 
摩座從藤蔓中弄出一個小洞看了出去,再轉頭大叫。
 
「望柳大姐!正門被強風吹開了,一個鐵桶被風吹了進來,我先出去鎖上它!」
 
摩座撤去藤蔓並走入強風之中,當他花了點力氣成功掩上大門,並關上大廳的金門後,嚇人的風聲總算收斂了一點,花女們亦被鐵桶撞門的響聲弄得清醒過來,
 
「只是虛驚一場⋯⋯」她們都不禁鬆了一口氣。
 
望柳來到門前在金門上喚出一把新的冰鎖:「夏弟弟,你先睡吧,有摩傑和摩座在,不會有事的。」
 
「我唔眼訓,而且萬一真係有事嘅話,除咗你哋三個之外,就得我一個識用魔法。」我拍拍心口:「我都可以幫手!」
 
她向我溫柔一笑,便回到金台上閉目養神,我才察覺到她可能是在內視。
 
又過了一段時間後,摩傑走到門口跟摩座交換崗位,兩人分別繼續在門前站夜哨,以及貼身保護所有花女。
 
宋琦菁跟我相隔着數張桌子對望了一眼,她給我一個微笑,便也合上眼皮休息。
 
我在門邊的地上盤腿坐着,藉內視助我度過這一個漫長的夜晚。
 
直至清晨,也再沒有任何怪事發生。
 
太陽在新的一天升起,以陽光清掉銀仙樓內的壓迫感。大家站起來伸着懶腰,到廚房準備早飯,或走到室外享受陽光的暖意。
 
「沒有人消失,即是說那個大嬸在胡扯了呢!怎可能會有甚麼詛咒?」摩座愉快地叫着,也走到了街上。
 
「道公子,早飯還未煮好,要一起走到街上逛逛嗎?我可以當你的導遊。」宋琦菁調皮地吐了吐舌,偷望了一下正跟摩傑低聲談話的望柳。
 
「好啊,我嚟咗呢到幾日,都未去過星廊街其他地方。」
 
我們踏出銀仙樓,任由溫暖的陽光曬落在身上,街上的狂風亦已經轉換成一陣陣微弱的暖風。
 
「先逛東面街吧!」宋琦菁指着右邊,便踏上了輕快的步伐。
 
而當我轉身跟上她時,眼角卻留意到門邊的地上,躺着一根染有血跡的黑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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