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撫、親吻,接著就緊緊摟在一起,滿足的感覺揮之不去。無拘無束的旅遊,極致歡愉的性愛,這樣的記憶,足以讓我平靜好一陣子,不用鬱悶得渾身發抖。
 
我想起第一次的性愛,那時我什麼都不會,酒吧認識的微胖女士卻毫不厭倦,女性的敏感帶,各種性愛姿勢,都一一傳授。大概是愛戀年輕男性吧。那天沒有覺得特別舒服,也許是未被完全開發,但反正從那天起,我就學會釋放自己,舒緩情緒。
 
「你真的很好……」溫暖、細嫩的手掌撫摸我的臉頰,忻漪的臉色很紅潤,看起來特別幸福。我從沒想過自己的上司有這麼溫馨的一面,小鳥依人,千嬌百媚,彷彿真的是我的妻子一樣:「今天真的很開心。」
 
清澈的瞳孔與意識交接,我反應過來,展開不太燦爛,卻足夠溫柔的微笑:「因為我喜歡你呀,我也特別快樂。」
 
這是想也不用想,就能說出的答案。忻漪沒什麼反應,我想是跟我一樣,開始犯困了。
 


忻漪的肉體散發香氣,柔軟的胸部也特別舒服,睡意像迷霧一樣,不知不覺就凝聚起來。或許是剛射精,特別疲倦,身體對外界的反應逐漸遲鈍,眼皮也抬不起來了,直至忻漪的聲線傳到耳裡。
 
「真的嗎?」忻漪驀然問我。
 
她隔了許久,我想大約過了五分鐘,她才像剛連接網絡一樣,給出反應。就我所知,「真的嗎」是種不假思索的反問。忻漪用上五分鐘思考,到底是考慮什麼?
 
「當然是真的。」我不假思索,就直爽回應。疲意再次醞釀,我想合上雙眼,卻馬上被打斷。這次不是忻漪的說話,而是木桌上傳來的震動,那是忻漪的手機,她轉頭看了一下,沒有看的打算。
 
「上次我們說的,我想再問一下。」忻漪組織著自己的思緒,我也睜大眼睛,好讓意識集中聆聽,我想還能多撐一會。
 


「你真的不覺得,自己是滿足我出軌慾望的報復工具?」
「不覺得,因為我喜歡你,而我知道你也喜歡我。」
 
大概是意想不到我回答得那麼乾脆,也說中了某些什麼,忻漪陷入沉默,我親了她一口,她也吻上我的嘴唇。然而,我感到一絲擔憂,不是出於內心,而是來自忻漪的氣息。
 
「那麼,你會擔心未來嗎?我們的。」忻漪毫無預警,直勾勾的看我。
「…」
 
嗯?
 


問及未來,我可以說是變得啞口無言。我露出無法理解的眼神,忻漪對我的眼神,則是無法理解。我彷彿是看到黑洞般,無法了解空間變異的因由,一般人或許會覺得誇張,但我實在沒想過「未來」這回事。應該說,不是沒想過,而是覺得沒有特定意義。
 
我回想自己的經歷,覺得人生就像走路一樣。走了一步,很自然就會踏出下一步,沒人會說,自己走路是涉及思考的。況且,沒人能確定未來,沒人能確定自己將面對什麼,就像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從沒想像過父親去世,母親昏迷不醒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我沒有出言反駁或解釋。仔細一想,覺得我的想法也有滑稽的地方。人生或許簡單,可以用走路比擬,但世界賦予人生更多。縱然我不喜歡複雜,但這也許是社會的事實。忻漪說出了「我們的未來」,我彷彿從來沒從「我們」思考。每一刻的相處,都是為了愉悅、舒暢——自己的感受。從某個層面看,我確實是想得太少。
 
我依稀記得,不少書籍都說到「未來」、「夢想」的事,我並非不知道這些的存在,可我覺得那都是選擇。我不打算追求,當然就不會多想。到頭來,這也是「我」和「我們」的差別。
 
「怎了?」忻漪問我。
「我想我需要時間。」我低下頭,豐滿的乳球卻沒有吸引我的注意力。
 
或許覺得不是時候,忻漪沒有糾結剛才的話題。我們都轉過身體,手牽手,看著白如紙張的天花。
 
複雜的思緒佔據腦海,我不喜歡衡量一些事,特別費神,甚至痛苦。睡意早已消逝,我瞪大眼睛,像個無神的木偶。良久,我以為忻漪睡著了,也希望是如此,可她忽然轉回來,問了更匪夷所思的問題。太隨機了,像咬開藏著紙條的餅乾,讀到與自己毫無關聯的語錄。然而,後來我才知道,她在我回答的霎那,下了最後的決定。
 


「那你滿意現狀嗎?」忻漪問我。
「滿意呀。」我回答:「我覺得很好。」
 
「這樣嗎?」
 
「…」
 
上過洗手間回來,發覺忻漪握著手機,回覆久未讀過的訊息。她的眼裡盡是無奈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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