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孤島》

陽光往往代表著希望;黑夜代表著絕望。

今非昔比,陽光已成為死亡的象徵,人類只能在黑暗中苟且偷生。

這是一個狂人當道的故事。

狂變前一星期。





手機傳來了兩則通知。

12:03 NOW新聞
【最新】一名91歲變種武漢狂犬症病人,於將軍澳醫院狂犬症發作,最少20名醫護受襲命危及4人當場死亡,目前情況已受控。自今累計20宗變種狂犬症發作個案。

12:05 NOW新聞
【消息】特區政府即將宣布多個地方實施禁足及進入緊急狀態,將宣布全港停工停學。

「九十一歲都殺到咁多人,點呀?真係世界末日嗱?我哋啲食物可以撐到幾耐?」我問。





「我哋都唔煮飯嘅,米都冇包,出前一丁就有幾包,頂兩日都唔知得唔得。」少女望著空空的廚櫃說。

「咁死得啦,趁未禁足快啲落去搶米啦,一包米都夠我哋頂一頭半個月啩,我去搶米,你同欣禮去搶罐頭,唔好理好唔好食,搶咗先。」我對著剛睡醒的琪雅說。

琪雅是我的女朋友,是一個戴著文青眼鏡,個子矮矮的可愛短髮少女,典型的微胖小可愛,個性反而很堅強和果斷,對著我很惡。

而我的妹妹欣禮,在家中是一個典型的乾物女,俗稱毒女,但成績跟運動方面極為優異,在學校裡更是校花,一點六五米高,頭髮及背,長有一張眉清目秀的臉孔,在外面時連走路也十分優雅,在家中會用腳夾起床邊的零食,她說懶得起床。

「三色豆,搶唔搶?」欣禮開玩笑般問。





「真係得返三色豆就搶啦......」。

在我眼中,三色豆是一個能直接毀掉食物的白痴東西,只要有店家會加三色豆 ,我都不會再去,根本不尊重食物。

不過香港人最喜歡就是甚麼都搶,搶了先反正不怕蝕底,每次香港懸掛八號波以上,超市都像被搶劫一空一樣。我趁着那些不時常看手機的人還未知道將會實施禁足令馬上帶同我的妹妹和女友到超市搶購糧食。

「起碼啱啱新聞台先有消息,正式新聞都未出得切,應該未咁快搶晒啩...」說罷,我就帶著她們飛快地落樓走到最近我們的新都城三期惠康。

沿路上我們會看見兩種人,一是往商場跑的人,第二種人是用一種奇怪好奇的眼神望著跑去商場的人。後者為大年紀的居多,當然我們是前者。

看來已有不少人知道即將實施禁足令,都紛紛帶同家人到超市搶購糧食,還好超市的食物還未被搶空,我和她倆各自搶購預先說好的糧食,有多少買多少,反正說不好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賭輸了就慢慢吃吧。

「好彩...搶到三包米,起碼餓唔死先,希望佢地都搶到罐頭。」我正打算去找她們。

倏忽,一把慘叫聲從超市的「餅乾、零食及糖果」類的貨架那邊傳來。





「啊啊啊啊啊啊,你...做咩啊....,放....開我....」。一名婦女發出了極為淒厲的叫聲。

「餅乾、零食及糖果類」在「米類」的後兩行,中間是「罐頭類」貨架,正是她們的位置。

超市裡的人紛紛從尖叫聲的那邊跑到門外,像是看到怪物一樣。

我馬上跑到「罐頭類」的那邊找到了她們。

「琪雅,欣禮,走先,快!」我不知道那頭的情況,但我知道絕對有危險。

人們像喪屍一樣擁著,想盡快離開超市,但亦有人像如獲無人的寶島一樣把別人的手推車拖走繼續把貨架上的食物掃光,可能在這種危急關頭還能夠保持冷靜的人才是活得最久的,但下一秒我就收回了這番說話。

下一秒,他就痛苦地趴在地上抽搐。





「嗄....啊....」他瀕死前,死死地望住了我。

大家看到這一幕,都拼命逃離超市,往超市外頭的那片小空地跑著。

「呯!」,突然,一個男人在商場二樓掉了下來,躺在惠康門前,壓住了一個跟我妹妹差不多大的少女,身體抽搐著。

新都城三期惠康的設計是採用露天式的,可以從惠康仰望到上層的情況。而上層二樓的人,正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們。

「喂,咩事啊?佢跳落嚟?入面唔知咩事,好似話有怪物,你哋快啲走啦!」我對著二樓的人說著。

沒有回應。

「哈囉?」

沒有回應。





「你死你事...」我拖著她倆離開。

我打算從左邊的扶手電梯落到地下,我們住在新都城一期,從三期到一期需要經過一個小小的安全島,經過聰嫂再步行三十米左右就能到達住宅大堂。

突然,二樓的人相繼跳了下來。

「咩料啊....?」

「啊!!!」有人被跳下來的人壓住。

「死開啦!!唔好阻住條路!」

一波未完一波又起,剛才超市裡發生的事還沒平息,就接二連三出現可怕的事情。





剛才被壓住的少女,身體也出現了抽搐的情況。

一名行動不便的老人,突然被跳下來的人襲擊,他們從後翹着老人的頸,令老人動彈不得,繼而對著老人從口中噴出唾液,老人隨即倒下,身體很快地出現了相同的抽搐情況。

「咩事啊!!!」

「求下你啊!唔好啊!」

大部分人都在商場四散,有少數人跑回惠康裡躲避,有人全身抖震,雙腳發不出力。有人崩潰大哭,情況極度混亂。

及後,無力逃跑的人相繼倒下並抽搐著,有的則被跳下來的人拳打腳踢,被打得鼻青臉腫,整張臉都是川流不息的血流,身上出現無數爪痕。不過被圍毆的人卻沒跟部分人一樣出現抽搐的情況。

對於眼前的一切,我的大腦一點都沒能消化,潛意識只告訴我:逃。馬上逃。

「琪雅!欣禮!入返去!」我趁那些怪物還在圍毆逃不掉的人時,指示她倆向惠康的方向跑。

欣禮迅速跑到惠康,但跑到惠康不到數秒她就使勁拆返。

「啊哥..係頭先喺地下抽搐嗰個男人...佢係裡面周圍行緊,有啲唔妥...」欣禮一副害怕的樣子慢慢走到我旁:「佢眼神好似出面跳落嚟嗰班人咁...」

剛才情況危急,我沒能注意到他們的眼神,但若仔細一點看,會發現他們的眼神空虛,眼球不停到處張望,像是一副沒靈魂的軀殼尋找著希望一樣。

對。我們就是他的希望。

但對我們來說就是絕望。

從入口處張望過去,可以看到數具屍體正伏屍在不遠處的大型冰櫃下,情況像外面被打的人一樣,滿臉鮮血和數之不盡的爪痕。

「係啱啱入返惠康嘅人嚟...我認得嗰兩母女..」琪雅指著她們說。

「依家我哋得兩條路揀。」是時候決定自己的命運。

「一,突破重圍,用最快速度衝出去落電梯。」跟送死沒分別。

「二,匿入惠康,殺晒入面嘅怪物。」我不知哪來的勇氣。

「點殺啊....我交都未打過...」欣禮已經想來一個一百米短跑跑回家。

「佢哋識追人,同埋唔知出面情況點,我覺得入一入返去比較好。」琪雅冷靜地判斷。

「我都覺得入返去先,出面起碼有幾十隻怪人,同埋佢哋望落識傳染人,入面點都安全過出面。」我提議返回惠康暫避。

「咁出面啲人都會衝入嚟㗎啫!」欣禮說。

「撬開個閘鎖箱,落閘?」我快速尋求著閘鎖箱的位置。

「呢道閘用拉㗎!啊聰明!」琪雅對著我真的很惡,但無可否認她絕對是我們之中最聰明的人。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我拉著鐵閘落下。

「等埋我啊!!!」一個女子對著我呼喊著,但她下一秒就被怪人一拳打得口罩沾滿鮮血。

「隆—」整道鐵閘落下。

「我頂住道閘,你哋搵下賣雜貨嗰邊有冇萬用鎖,冇就盡量搵啲繩或者索帶嚟,我要鎖住個鎖位。仲有,小心啲!入面應該有怪物!唔好勉強啊!」

落閘聲把怪人都吸引過來。

「啪!啪!啪!啪!啪!啪!」鐵閘發出一下又一下的啪打聲,外頭應該只剩下一堆怪人跟屍體。

我使勁地按實鐵閘,如果這裡失守我們都得葬生於此。

但不久後我發現,根本沒有阻力。

鐵閘外的人就像喪屍一樣不懂把閘拉上,而只是一個勁兒地啪打著鐵閘。

正當我想轉身過來呼喚她們時,我的正前方有一個男人正往我這邊衝著,他就是死前狠狠叮著我的那個男人。他的眼神好像看到了寶藏一樣,一邊往我這邊跑,一邊低聲吟著:「嘻嘻嘻⋯⋯ 嘻嘻嘻⋯⋯」。

剎那間我想不到任何對策,我回想剛剛出面那些怪人的攻擊模式,儘其量避免受到致命傷害。

「會噴口水?」本應我是戴著口罩的,但不幸在剛剛混亂時丟掉了。

凑巧超市出口前都會放著一盒盒的口罩讓顧客可以在付款時順手拿一盒一同付款,算是一種引誘消費,想不到被它救了。

口罩放在收銀機旁的一個小貨架上,跟我距離大約八米左右,我準備來一個蹲踞式起跑衝到貨架前。

我把臂部稍微提起,兩手撐直,重心向前,一個箭步向前俯衝。

誰知一秒後。我即將失衝仆倒。

起跑用力過度的我令身體重心嚴重向前傾斜,即將會跌倒在地上。「嘣!」我在跌倒前用盡全力把身體一百八十度轉動,以免正面擦在地上。

我跌倒在一個遮架前,前方的男人已跑到我面前,
我立即取下一把黑傘,快速地把傘打開,以免他會對我吐出唾液。

「吐吐吐吐」。果然他對我瘋狂吐口水。

「噠噠噠噠」。唾液全落在傘面上。

他們吐口水的方式不像那些公園啊伯一樣「咳,吐!」而是像小朋友玩口水一樣,用空氣吹出來的。

俄然,他停止了這個噁心的行為,是他終於知道自己有多噁心了嗎?

他轉成了攻擊模式。

他一手捉著傘頭,強行把傘搶走。

極為強大的力氣。

他外形瘦削,我被他的力度嚇到。

我站起來隨手再拿起一把傘,雙手緊握著遮身,紮步,用盡全力由下至上往他的肚裏插去,他被我插至整個向後跌倒,我乘勝追擊,繼續緊握遮身,用力把傘頭一下插進他的口裡,想要貫穿了他的喉嚨。

「嚓!」傘頭狠狠插入喉嚨。

但沒有被貫穿的手感。

我繼續使勁地往喉嚨抽插,但依然沒有任何改變。

「你喉嚨用鋼製㗎?」

我悔氣地一腳踢落他的天靈蓋上,誰知一踢就連頭骨也被我踢碎。

血漿飛濺有五步之遠,死相極其淒慘。

「咩料....」

當我以為終於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我發現剛才伏屍的兩母女,正在稍遠處向我走來。

女兒的母親率先衝到我面前,我把傘打開,抵禦她的第一波攻擊,接著她以極為奇詭的姿態把身體屈曲扭低到傘下探頭過來,我下意識一腳踢往她下巴的位置把她踢開,為免被她的唾液噴中,我跑到口罩的貨架前快速地拿出一個口罩戴上,加上本身有配戴眼鏡,應該能好好保護面部以免吸入唾液。

再看著她我有點被嚇到了。

被我狠狠地往人類的弱點下巴踢了一腳的她完好無事。「一個望落成五、六十歲嘅女人竟然可以做出咁詭異嘅屈曲動作,加上啱啱嗰腳,一個正常人類要無事無痛咁即刻企返起身,我諗真係冇可能。你究竟係乜鬼嘢嚟。」

「可以溝通到?」我試著與她聊天。

「喃喃喃⋯」女兒的母親一直低吟著。

「估唔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要同喪屍打....」其實喪屍還好,起碼不會這麼詭異,這根本不像喪屍,只是我不知道用甚麼來形容他們。

與此同時,她的女兒終於走到過來,不過她視力好像有點問題,從剛開始我就發現她一直撞到不同的貨架,一仆一跌的走到過來。

既然她看不清,就讓她感受一下適者生存的道理。

按照她的外貌,應該還只是一個稚齒婑媠的學生,比欣禮大一點而已,其實剛剛我把那男殺了後手還在抖,只是一直強忍著。要我把她殺死,實在需要極強大的心理和保持理性,因為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一對二的情況。

我以箭步率先衝向視力有問題的女兒面前,我從口罩盒裡拿了一個口罩出來,用手把口罩蓋住她的嘴巴,一腳踢到她的下陰,她同樣不痛不癢,只是被我踢下去的衝力退後了兩步。接著她往我瘋狂亂爪,令我不得已把右手從她嘴上移開,我的牛仔衫被爪到多了數道爪痕,幸好爪不到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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