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後,陳曉智經常有意無意地找籍口接近陳凱婷和張靜宜。

他先是打著「防止自家妹妹帶壞張靜宜」的名號黏過來,後來懶得找理由,直接在午飯時間坐在倆人中間,一日復一日地挑戰著陳凱婷的底線。

飯堂裡鬧哄哄的,同學們嚼著飯七嘴八舌地聊天,陳曉智今天罕有地沒有出現,於是陳凱婷坐在張靜宜對面,一來一往地聊天。

整個地方都飄著飯香,張靜宜卻味如嚼蠟,最後掩著嘴推開那滷肉飯。

她低頭瞥到疊在一起的小肚子,還有壓成橢圓形的大腿,情不自禁地唉聲嘆氣,連眉毛都快化成一個八字。



少女的馬尾垂在桌上,眼睛下帶著淡淡黑眼圈,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讓人憂心忡忡。

「做咩食得嗰少少就唔要呀?」陳凱婷惋惜地看著那飄香的肉,決定幫張靜宜處理它:「咁搶手嘅飯你唔要我要。」

溫暖的肉碎在滷汁下閃閃發亮,它混在白飯上,讓人垂涎三尺。

張靜宜有點依依不捨,但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將午餐拱手相讓。

「我覺得自己有啲肥。」她的臉埋在手臂間,聲音悶悶的:「之前從來未試過咁諗。」



即使最近她拼了命的逃避鍾文傑,可仍不時會思考起對方這些年來不接受自己心意的原因。

消沉的氣氛在蔓延,倆人身處的那一角在喧嘩的學生中顯得格格不入。

陳凱婷一下子便猜到了少女的心思,眉頭一揚:「你呢啲叫唔做運動,所以啲肉鬆弛曬。」

可張靜宜並不吃陳凱婷那一套安慰,她依舊垂頭喪氣,最終把早些日子在浴室所參透的道理說出來。

要是把那些嘮嘮叨叨的抱怨作一個總結,張靜宜所說的是她感覺自己樣貌不出眾,也不像別人那麼聰明。



陳凱婷聽得愈益茫然,最終一臉不解:「你想講你呢個考全級第二嘅人,考得唔夠好?」

優等生的心態真難捉摸。

作為級名次永遠逃不出最後十名的體育特長生,陳凱婷可真的理解不了張靜宜所擔憂的問題。

算了。

陳凱婷托著腮,另一隻手捏上張靜宜的臉:「靚唔靚呢啲嘢好主觀,就好似你冇辦法要求所有人都鍾意食榴槤咁。」

張靜宜在陳凱婷眼中挺好看的,只是整天板著面孔,自然生人勿近。

她的安慰這次顯然有效,張靜宜的表情有所緩解,下垂嘴角亦因此重新逐漸升上去。

話音剛落,一疊白紙突然闖進眼簾,倆人的視線沿著不速之客的手臂瞄上去。



果然是陳曉智。

他就那樣靜靜地立在兩人之間,清俊的樣貌和周遭的學生恍如兩個畫風。

陳凱婷冷哼一聲,狠狠咬著後槽牙:「你又想點。」

張靜宜看著那位讓自己無比自卑的罪魁禍首,別開臉,下意識避開對方的雙眼。

他收回目光,平淡地說:「我搵張同學做風紀隊啲公事。」

對哦,我都快忘記還有這一件事。

張靜宜揉揉眼,伸手拿起一張紙,視線匆匆掃過其內容。



作為風紀隊長的張靜宜要和隊員陳曉智一起當著全校簡報學生對風紀隊的意見,美其名曰尊重學生的想法,實際上只是一場表演罷了。

意見接受,態度照舊。

張靜宜下巴輕點,抱著公事公辦的態度毅然犧牲午飯時間:「好。」

「點解你呢排成日都要黐埋嚟呀?」陳凱婷屁股往內移,騰出空間讓陳曉智坐在旁邊。

陳曉智懶散地勾起嘴角,手掌一下字拍上陳凱婷的頭,不輕不淡地反駁對方:「不要把自己想得那麼大。」

一山不能藏二虎。

這下就踩中陳凱婷的尾巴了,她咬牙切齒地企圖把拳頭往陳曉智的臉上衝,卻被對方敏捷地接下來。

這一屆的學生似乎閑得沒事幹,意見書多得一時間難以處理,張靜宜按了按太陽穴,看了眼對面忙著拌嘴的兄妹。



加班的味道變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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