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口品嘗著蟹黃湯包鮮甜郁汁的赤霜華,忽爾東方蔓延而來一波異常的孤獨怨念。猝不及防下,勾起了她過往艱辛的記憶,霎時之間彷彿回到了門派沒落的日子裡──那是一段上代掌門傳位給她之後,自個去雲遊四海、徹底斷絕音訊,令她無所適從的煎熬時期......她會教人但不會經營門派,門派旗下僅存兩間店鋪「沐順布行」、「沐興工藝品」在她手中苦撐了五年,仍改變不了收店的命運,長期過著其他四宮接濟的日子......那一段時期,每夜就寢前,她總會站在臥房外的雕欄陽臺上,依憑花欄仰望蒼月、思緒重憂百愁地想著維持門派的種種方法,任由高空寂蓼寒臘風吹彿她影單的纖柔身子,任由落寞寡歡霸佔她孤拎一人的空虛心靈。
  當弟子們因門派願景堪慮、前途無望,而一個接一個求去以後,出現從未有過的衰敗情況──每日夕陽斜照「水沐昭昭樓」廳堂,穿透隔扇門的櫺條窗,印下柵柵光布在廣闊的版禢上,卻只照得四十九席位、墊墊皆無人的空蒲團,與座間四列支支冰冷的矗立燭台。獨朗的教學聲,幽幽迴盪在大廳裡──是何等的悲涼蕭瑟......偌大廳堂僅剩唯一支持她的,唯一還在的,是臉上綴著一雙熠熠如星的眸子,仍舊充滿活力和朝氣望著她的頑熊徒弟......

  「師傅,想起過去了?」蒼墨琴壯臂一舒,緊摟她不自覺挨過來的健美腰肢,低頭柔聲輕喚。
  「嗯。」赤霜華神情沉浸過往的凝滯,窄秀香肩倚在徒弟厚實的右脅處,白皙玉手下意識緩緩覆上摟她腰肢的熊徒大手,張指如盤地抓著他掌背,然後慢慢往她自個兒酥胸的胸口處帶去,就好像著涼了該拉拉被子那樣自然......
  「師傅,這樣好嗎?大廳廣眾之下的公共場合──您確定,要做這樣的舉動?」蒼墨琴看著半枕他胸膛、陷入回憶的呆媚師傅。
  「嗯......」她空洞眼神、照本宣料平板語調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身在現實中,靈魂卻陷入門派到她手上衰敗的愧疚迷宮裡......兜兜轉,怎麼轉也闖不出那「愧對歷代掌門灰濛思絮」充斥的折迴曲道......

  慘了,師傅又犯心疾了!!蒼墨琴緊張地握住師傅的手,嘗試拉回她的注意說:「師傅,待會撕榜時,要怎麼撕。有什麼方針嗎!?師傅!」他說到後來已經稍微提高聲音。
  「先撕高額酬勞的中長途懸榜,再接可順道完成的單程榜。」赤霜華眼神愣愣盯著桌上,她碗裡吃剩一口的蟹黃湯包。呆板唸著原本打定好的主意。




  「吼(蒼兄弟,怎麼一回事。你師傅不太對勁啊?)」金都克也發現不對勁的湊過來關注。
  「金龍兄,我師傅陷入過往曾發生過的心疾。非到萬不得已,我不能在公開場合理施展救她的方法。會被她埋怨......」蒼墨琴躁慮得額頭開始冒汗,雙手抓著赤霜華的香肩,輕輕搖晃。「金龍兄,你見多識廣,不知可有能夠在此地即刻施救的辦法?」
  「荷──(原來是魔障......每個心靈皆有各自深淺不一的執念,每個魔障都有專屬鑰匙解鎖。這不是什麼藥物能根除,藥物頂多能撐一陣子。而次等治標的心藥,期效長達下一次復發。」金都克揚起龍爪,攀上蒼墨琴的肩頭,沉音:「吼(我不知道專屬她的心藥和鑰匙是什麼,實在抱歉。)」
  「我就是她的心藥!但,真的沒其他辦法嗎?」蒼墨琴別過頭面對金都克,神情焦急的再次詢問。
  「吼──(抱歉,我,無能為力。不過我另有一件事,或可幫到你們剛剛交談中,所透露出金錢上的困擾。憑你們的力量,一定可以護送我的木箱到『鋼鐵花都』,酬勞是七千萬。)」金都克龍爪轉動隱沒獅鬃裡的鏈條,將伏藏在茂密脊毛的數只小皮袋轉下來,扯掉一只裝了金龍鱗片的雲紋黃錦袋,遞給蒼墨琴,沉音:「吼(這兩百萬是不包括七千萬的額外旅費,你若願意幫我的話,三日後,來此客棧的七號包廂。屆時會告訴你詳細情況。)」
  「七,七千萬!?還有額外的兩百萬旅費!?」這輩子從未聽過、碰過此等大錢的蒼墨琴,瞪得眼睛都直了。
  「琴兒,該走了。」赤霜華面無表情的霍然起立,依照原定行動而機械行動,往客棧門口走去,還作了以往不曾作過的舉止──拂袖放勁,強硬衝擊駐足在門口觀架的群眾,排開一道口子。

  「好,金龍兄,我就先應下。三日後見,先告辭了。」蒼墨琴接過錦袋,用力一抱拳。轉身追出客棧。
  「吼(你去吧──)」金都克目送蒼墨琴離去後,扭頭對晉灰袍警告:「老鉛!龍怨不能亂用,尤其是非龍的族群。我保證,黑龍事情一解決,會幫你一把。在此之前,你最好別再亂放!!留著對付黑龍吧。」




  「怎麼,不能發表其他或對立的意見啊?算了,算了,姊夫保證的話,我也保證只會對黑龍使。」晉灰袍埋怨幾句,又把臉栽進湯盆裡......
※ ※ ※
  蒼墨琴衝出客棧,朝盡頭方向望去──師傅那一抹水藍的端莊身影,在商家攤販連珠璀璨、交映相輝編出彩光帷幕下的人行石磚道上,左右忽隱忽現地穿梭在服裝各異其趣的喧嘩人潮裡。他見狀,眼鎖定,施全力,風混雷,步蹭石磚驀然一動,身形如疾電、拐彎如流風,倏霎蛇行畫越一垣垣怪亙擺攤商販,繞過一組組三五成群路人團;他倆的追逐惹起行道人潮軒然大波,先是一名玲瓏女子穿梭而過的閃現身影,引得沿途路人紛紛側目,驚鴻一瞥匆匆溜過、不似人間煙火的霜星幻象。接著便是一名高大魁梧、皮膚黝黑的男子,刮起他身上的和煦溫風、用恍若暴衝遊魚般的模糊形影,疾疾越過無數路人的身畔......直至渠道拱橋的另一頭。

  終於,蒼墨琴在燭光黯淡的早歇民宅區,抓住赤霜華的柔韌胳膊,一拉扳過來,卻見她下意識舉高反擊的手,遲遲不落下。他忽視那高舉的手掌,靠過去一把將她緊緊摟抱,他的嘴吻住她的唇;思緒困在愧疚迷宮裡徘徊的赤霜華,忽感自已柔軟空虛的丘陵胸脯,驀然被徒弟雄厚結實的寬闊硬膛,給緊密的貼壓著。他還伸出強壯手臂,牢牢環摟住她孤單的腰肢,近乎是裹住她整個人──從他口腔傳來濃烈熱息,以及舌苔比她還粗糙的寬舌,直接大膽地纏上她細緻的香舌。燒得濃烈旺盛的情火,瞬間把她思緒與意識從自責泥潭裡,近乎暴力地拉拔上來,彷彿那些一切負面的東東,在情火前全都不堪一擊。透過親密接觸,他渡來靈犀意念(妳不是孑然一身,我會一直與妳同在──莫忘我對妳「保藏」的信念)......接著他環摟她健美腰肢的粗壯手臂,往下伸、隔著裙擺,開始在她圓潤挺翹的屁股蛋與溝縫間兒,放肆地撫來撫去,然後另一隻捧著她背的大手,抱得更攏靠,促使她飽滿堅挺的乳房、更加緊密抵住他寬闊厚實的胸膛......嫣紅抹影已然嫵媚化、臉蛋俏紅的赤霜華,一掌將頑劣徒弟的炎熱胸膛,稍稍推開。她圓睜著春波瀲瀲的閃耀美眸,微微嬌喘地媚嗔:「你,你幹什麼啦──怎麼突然強吻我?」
  「師傅,妳回來啦。」蒼墨琴面帶微笑,目光灼灼地欣賞師傅稍稍失控的動人媚態。
  「早就回來了。你很可惡欸,把菜味傳過來。」赤霜華想徒弟轉移注力,擦了擦油膩的嘴唇。不過卻是徒勞。
  「有嗎?且容弟子親身確認!」蒼墨琴笑得更開。
  「確你個頭啦,還不嗚嗚嗚......」她話未說完,就被徒弟給堵唇了,而這一次是比剛剛的翻倍「吻盡百年份」冗長舌吻。她一如當初山澗瀑布那樣,稍作掙扎之後,便婉轉成火熱,一同品嚐彼此口中癡纏交融又滑膩醉人的迷亂世界──她已然忘卻身處何地,時間概念已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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