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咁的，我同女學生發生咗祕密關係》: 14.放下師生

這天 AYP 剛在放學開完會，一來已經分好工，二來也提出了兩個活動，包括踩單車和露營的地點選擇。

我這兩三天也得跟活動組最大的老爺討論一下這事宜，說是討論，其實大概也是辯論，如果有賭盤，估計我的賠率會高得誇張。但儘管如此，我還是得試試看。

「金仔！你住邊㗎？」會後，健兒還有幾個中五男生前來問我。

「旺角囉，做咩～？」我問。

只見他們聽後立刻眼前一亮，我卻只有很大的問號冒出來。





「咁你依家係⋯」他們問得有點不自然：「一個人住定同屋企人住㗎？」

真是直接的問題。

「一個人住呀。」但我大概猜測到他們要說的話了，所以事先澄清：「冇咁大畀你哋咁多人嚟㗎！」

「吓⋯！哦⋯⋯」他們似是驚訝，但又似乎是意料之內。

「冇呀～」這時候，剛當選成為學會副主席之一的樂兒跳出來說話了：「我哋諗住呢個禮拜搵日一齊食嘢同玩下，可能下晝到夜晚咁，李Sir你會唔會一齊嚟呀？」





她們真的想我到嗎？我不禁懷疑，害怕那不過是客套一問，我卻真心答去，讓他們掃興可不好，他們玩得不爽，我在一旁也尷尬。

「幾時？」進可攻，退可守。

「我哋啱啱傾禮拜六，你哋係咪全部OK？」樂兒說，掃視周圍的人，大家都點頭。

說是周圍的人，其實是中五的AYP成員，七男五女。他們說中六無法參加學會，所以這是最後一次合作，想有多點共同回憶。

「嚟埋一齊玩啦。」勸服我的是男生。





「好呀，但去邊？」我最後答應，但願到了現場不會尷尬。

「咁一係都係去我屋企算啦？」樂兒手指自己，其他男孩紛紛點頭：「得啦，都話去你屋企算㗎啦。」

這群人真不懂得感恩⋯⋯

「Yeah!」其他女生也笑着拍手，除了詠彤。

「如果去樂兒屋企嘅話⋯⋯」整天比較少話的她開口了：「唔好玩咁夜囉我哋。」

「葉詠彤」三字，又一次在我的心中刻下更重的份量——

當其他男生不懂感恩，當其他女生不洞悉樂兒的憂慮，當樂兒自己也不好意思開口時，詠彤替她說話了。

我不覺得其他人太過沒禮或者不成熟，以我的認知，很大部分十六七歲的青少年大概都是這個樣子，不太會顧慮或思考其他人憂心的地方。





所以，詠彤十分成熟的為人設想總是讓我覺得她跟周圍的學生不同年齡，但她卻也跟很多同級學生一樣，只是一個十七歲的普通女生。

不過也對，一個人成熟與否本來就跟年齡沒有絕對關係。

到底是甚麼經歷讓妳成為這樣的女孩？那種強烈的好奇心又來了。

禮拜六下午，晴朗的一天。

我按照群組的地址資訊來到九龍塘的嘉皇臺，多高多豪華其實也不用怎樣形容，反正簡單來說就是有錢人家才能住的地方。

按鈴，鋼琴曲的門鈴聲，不過我不知道是哪首音樂。

暫時聽來裡面比較清靜，我再看了一看群組，果然那群男生還在開玩笑道「轉個灣到」。





「咔⋯」大門掀開，鐵閘後的人是詠彤。

「喂！」她笑着邊打招呼邊開門：「你係最早到嘅男仔，哈哈～」

啊⋯？她竟然以「男仔」來稱呼我⋯⋯

但更令我意外的是⋯她似乎比平日更開朗了，那讓我有種既陌生又新鮮的感覺。

詠彤穿著粉紅短袖 Tee 和淺藍破洞牛仔褲，頭髮還是紮起馬尾，形象十分活潑。

是因為衣著的問題嗎？但我覺得不是。

「係囉！仲以為李蛇你會最遲添！」坐在淺黃色梳化上的樂兒穿著寬鬆的白色 Tee 和黑色運動短褲，手上還抱著支結他。

「傻的嗎？我點會遲～？」我開玩笑，不知不覺連我的口吻都變了。





詠彤和樂兒一聽，同樣也紛紛大笑。

我想，活潑的氣氛其實不是因為衣著，而是因為我們不在學校了，師生的感覺也有點拋開了⋯⋯

這裡的裝潢非常新穎，設計偏向簡約，暖色系的色調加上這裡的空間感，就是很自由舒適。

「李蛇你飲唔飲嘢？不過冇酒，得汽水果汁嗰啲。」樂兒放下結他，開了冷氣，然後慢慢走到廚房那邊去。

「暫時唔使住，唔該。」我笑着揮手，坐在了三人梳化上，就在詠彤身旁，親近的感覺跟平日看見穿著校服的她完全不同。

「你到咗好耐喇？」我問。

「好耐嚕～啱啱仲睇咗套 Titanic 添。」詠彤很放鬆地把頭微微側靠着梳化背，眉清目秀的她連淡妝也沒化，卻很自然地散發出甜美的氣息。





「成三個鐘㗎喎。」原來她到那麼久了。

「李蛇你都有睇過呀～？」這時候，從廚房裡吮着飲管的樂兒笑着出來了。

「經典喎，點會冇。」我說，心裡開始想着她們看到電影裡裸露和親熱畫面時會有甚麼反應——會臉紅嗎？還是覺得稀鬆平常？

而就當我在想着這些畫面時，家欣於床上穿着校服和蕾絲內衣的嫵媚倩影又浮現了⋯⋯

記憶，始終無法控制的。

但我覺得感覺弱了，那種讓我困擾、心酸的感覺變淡了。

悅耳的鋼琴樂曲縈繞四周，其他同學也陸續來到，樂兒家裡的氣氛瞬間變得高漲不少。

「嚟啦！真心話大冒險啦！」男生們很快便嚷著，女生們也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連我也要參與在其中。

以前朋友聚會三不五時都會玩這個遊戲，但我並不太喜歡，甚至有點討厭這樣的遊戲——因為我覺得那些秘密會讓人知道就自然會讓人知道。

不過嘛，青少年聚會，也是無法避免有這種環節。

「每Round都唔可以重複人，好唔好？」樂兒問，在手機上已經設定好一個轉輪了。

「但可以重複好似刺激啲喎。」健兒提議，其他男生也點頭。

「吓，好咩？」「你運氣好啲咪唔會中你囉！」「每個人都玩到唔會好啲咩？」「冇咁必然先刺激呀嘛！」男女永不完的爭論，我開始估計到最後會演變成怎樣的結局⋯⋯

「李蛇，你覺得呢？」果然，媽的。

明明可以讓步玩兩Round就好，大家卻都想證明自己提議的才是最好的玩法。

此時，坐在我身旁的詠彤說話了：「試一Round重複先啦～然後再玩一Round唔可以重複咪得。」

哇⋯⋯

我凝望着她的側臉，彷彿有道柔光打在她的另一邊，很美麗動人。

又一次，這個會讀心術的女孩說了我想說的話。

好的提議，大家都同意了。

如是者，我們真的就在客廳圍圈坐好開始玩⋯⋯「真心話大冒險」。

我應該算是最安全的，老師的身分是很好的一個擋箭牌，估計沒人會敢問些尖銳問題或要求誇張大冒險。

不過這也很難說，畢竟他們本來可以私下才玩這種遊戲，但最後卻讓我一起參與其中，我想是我「老師」的身分太過薄弱，或許他們感覺我已經融入了，沒有師生之分。

我覺得這是好事，但在這遊戲中可未必。

「嚟料。」轉盤開始轉動，十三個名字的命運隨時停靠在指針上，轉速越來越慢，周圍的人都抿嘴笑起來，最後轉盤靜止，六男五女紛紛歡呼。

「頂！」第一個就是剛才建議重複的健兒：「唉食得屎⋯⋯真心話啦。」

「唉，問啲普通啲嘅問題喇⋯⋯」有個叫黑仔的男生問：「你⋯⋯有冇鍾意其中一個AYP嘅女仔？」

「哇～！！」這條「普通問題」令全場起哄，我也還見過他們那麼激動的樣子。

不過，男生們紛紛笑着期待靦腆笑着的健兒給出答案，女生們倒是在起哄後沒太踴躍反應。老實說，其實我也對學生之間的感情瓜葛沒甚麼興趣，不過他們會問這樣的問題，也算意料之內。

「有囉。」他在答這條問題時故意看了一眼詠彤，其實不用看的，誰都知道你喜歡了。

「Woo～」「下一個啦下一個啦！」大家都怕尷尬。

「健兒！健兒！健兒⋯⋯」眾人歡呼，都在期待着提議重複的人自食其果。

結果，下一個卻中了他的意中人了——詠彤。

很突然的一種感覺，我忽然對這個遊戲有點興趣了⋯⋯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我明明有點不屑透過遊戲來理解別人的內心，卻有點慶幸現在我們在玩着「真心話大冒險」。

我想了想，大概明白了。

或許有些人不透過「真心話」這個外掛技能，可能一輩子也窺探不到她丁點內心世界。

我目睹過詠彤啜泣的樣子，但不知道她落淚的理由；看過她為自己成績愧疚和自卑的落寞，她卻同時又可以很放鬆、似乎也對自己的舞蹈有自信——太多太多的不知道了。

而此刻，只見詠彤微微抿嘴，低著頭想了想，最後卻淡然地說出：「大冒險啦～」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