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的翅膀張開來,V字型的舉著,四肢也擺好姿勢。我低身伏在背包上面,雙腳用力夾緊,就如電視上的騎士一樣,壓止著自己不安的呼吸。
突然,牠的翅膀後壓了一下,V字平垂一下之後就猝然猛力一躍,我給牠嚇壞了,咬緊牙手指握緊背包。牠一躍之後又跑起來,在地上如狼狗般奔跑,風迎面刮著,牠急速跑了十來米之後又猛的一撲,借著天台邊緣的圍牆發力,一下子急飛起來,四周的風忽然急勁起來,刮得我耳朵發鳴。
哇哇!牠媽的居然從天台下滑翔十幾米,我給牠拉著往下,好像過山車一樣直插下去,手指的關節都握得發白,腿都要軟掉,無法控制的狂抖著。緊接著牠又乘風加速,但我實在嚇得不敢再動,死死的捉住背包上的帶子。
 
WOW!嘩哇哈!從我後方忽然傳來歡呼聲,蝙蝠和若飛也飛起來,追到我們身邊,但若飛似乎沒有半點害怕,高呼著又讓蝙蝠再度加速。
我心忖這傢伙都不知是哪來的傻子,簡直就是個極限運動挑戰者。
蜻蜓見狀又跟著加速,可我沒有這樣的能耐讓牠任意加速,呼著救命拼死拉著牠,可牠沒有理會,沒幾秒便超過了貨車,趕在前面驅散路上的車輛,我幾乎嚇得不敢放鬆,但蜻蜓飛在擋路的車輛附近然後急降下踢一腳把那車逼得馬上轉向。
這百多米的路程我都是腦袋空白的晃著,手指完全無法放鬆,像黏貼膠水一樣無法再動。蜻蜓也是牠媽的一直驅散車輛,更前方的車子都怕給牠攻擊,一一避開,開出一條大直路。
抬頭沒看見蝙蝠,似乎是直接飛到了旺角警署,不過這都是我們先前分配好的職責,他們負責先行探路和壓制,我則負責開路。
不過路上的車都像瘋了的牛一樣亂衝亂撞,尤其在十字路口的位置,第一個路口貨車差點給撞上了,之後的十字路口我和蜻蜓都得浮在半空把其他方向的車輛嚇退。不過蜻蜓的震懾力畢竟有限,那些不知死活的車都給牠打得凹陷下去,這樣才能把貨車安全送到太子道西。




 
不過我們的舉動早已引起警方的注意,不僅有直昇機在我們上方出現,地上的警車也如餓狼般接近來,不停的響著警號挨近貨車。
雖然我快沒有力氣再下什麼指示,但也只能讓蜻蜓下去招呼他們。但警方的揚聲器又再叫喊,不過風聲大得我完全沒法聽到一個字。
蜻蜓也沒再停留,低飛下去,拉弓就是一爪,斜斜的把警車頂的燈都撕掉,撲上去又是一爪,幾乎要把車頂打開個大洞。
忽然冷不防上方傳來一下劇震,連連的槍擊打在蜻蜓的保護膜上,那衝擊把我們壓在車頂上一時間沒法脫離。
我手掩著頭擋著掉落的子彈殼,心忖這些混帳的警察真不分青紅皂白。咬緊牙拉了蜻蜓一下,大喊:「把車頂給我撕下來,打開洞口,向裡面噴火啊!」
牠聽了馬上一振,右爪發力一下打出一大陣紫色的火花,像劍氣一樣的把車頂破開一個大洞,下面的人才如夢初醒的驚叫著。
但都已太遲,蜻蜓探身下去,一抓就把一個人拉出來,他半個身體露了出車廂,上面的槍火始才停下。
蜻蜓把他拉出來,就這麼留在車頂後又飛起來,我側身去喊,道:「你們去在前面開路,別攔住我們。」我不知道他們聽見了沒有,但也沒法管。
我仰頭去看,發現前面又有幾輛車,不禁暗罵。




這時蜥蝪王爬了出來,抓住貨車車身看著前方,良久之後才完全爬出來,抓住車頂,跟我們道:「我們還差多遠?」我大概估算一下又道一公里,但前面太多車,恐怕不易突破。
但牠沒管我,張望幾下之後又喊我:「去把那飛行的東西擊落去,不能再讓他們攻擊我們。」說罷又有兩發子彈打在車頂,轟出兩個大洞。
「你們全都躲進精靈的保護罩裡去,別離開啊!」我拉了蜻蜓一下,讓牠上昇去。
前面的警車已經逐漸逼近,貨車也不斷左右擺,不讓警車接近,但警車還是一輛接一輛的逼近。
蜻蜓轉眼間便飛到直昇機附近,但它也沒讓我們這麼輕易接近去,一時之間在空中互相緊逼,蜻蜓不斷用龍息噴向直昇機前方,火炎迎風亂流,讓它方向大亂,我捉緊了蜻蜓,牠馬上又從下方接近到直昇機去,警察從旁伸出槍,連開了幾發未果。但蜻蜓已經飛到直昇機下方,兩臂張開來扯著直昇機下降,直昇機馬上如拖著巨物一樣下降,原來這不僅用上了蜻蜓的重量,還附上了下降的氣流,風不斷吹向下,令直昇機無從借力,從幾十米的高空緩緩落下,好像準備降落一樣,直到差不多十來米之後蜻蜓馬上扭身脫離直昇機,直昇機失去拉力後如狂飆一樣亂飛的往後扯去,在空中打轉幾圈後才在後方極遠處穩住了,但已給丟在後頭。
前面的貨車和警車角力也進入白熱階段,兩輛警車被逼得撞柱翻倒,但貨車還是被夾住,全靠蜥蝪王跳上了另一輛警車的車頂,猛的一下就把車窗打得凹陷下去,令那警車不得不急急停下。
但蜥蝪王跳下車之後腳下沒停,飛快的又跑起來追上貨車,兩步之間又躍上車頂。
蜻蜓很快又追了上去,我抬頭再看,旺角警署已在不遠處。
但卻不見蝙蝠的蹤影,警署周圍的人群也已經退到幾十米外,警方也戒備的拉開陣勢,從太子道西往旺角警署的一段路架起的鐵馬多得要命,似乎對我們的進軍做好了預備。
貨車在包圍網外停下來了。蜻蜓也在貨車上面停了下來,我張望著,這附近的人都已經聚集了過百人,這還未算上在場密密麻麻的警察和其他支援。




「這陣勢…我們進了來,還有機會再逃掉嗎?」我不禁納悶,自己好像自行走進了陷阱的羔羊一樣。
天行在蜥蝪王的掩護下走到貨車後面,緩緩的打開門,讓其他人都下車來,可是他們都給先前的追逐戰嚇得懵了,全都像土人被偷運到市區一樣,小心翼翼的下車,腳掌慢慢的探下地面,為首的是張莉莉,蜥蝪王守在她身邊,她下來後跟我打了個眼色,讓我去找若飛。
反正他們這邊剛下車,警察都無法動他們什麼,跟警方交涉的一環都要留給莉莉去辦。
我按了按墨鏡,眼睛在鏡片底下掃視著,但完全沒有蝙蝠龍的身影,這個時候很有可能已經進了旺角警署。
「蜻蜓,他們可能有危險,我們先別管這邊的,進去救人要緊。」我再度握緊背包。
「裡面的話,很危險呢。」牠仰頭嗅了嗅。
「你不是早就想出來戰鬥嗎?怎麼現在又害怕了。」我道。
「我是怕你半途受不住要逃跑而已。既然你早有準備,我就進去了。」牠說罷又縱身一躍,乘著強風飛往旺角警署。
 
首先映入眼朮眼簾的是燻得焦黑的地面和外牆,火似乎已經熄滅了,但警署仍然被封鎖著。好幾個窗戶都還在冒煙,但絲毫沒有人或精靈的縱影,只有地面的幾個出入口有傷者正在爬行,而嚴德輝則和鋼盔鳥在門外守著,這時看到我和蜻蜓出現都顯得略為意外。他支著腰仰頭看我。
我示意蜻蜓接近,牠見是鋼盔鳥時有點遲疑,但我拍了拍牠,道:「沒事的,他們需要我們幫忙。」牠聽了還是保持戒備的距離。
「葉允行,為什麼你要戴口罩呢?反正你的身份已經敗露,與其掩著臉,倒不如撕下面具吸口新鮮空氣來得舒服。」他道。
「火災場的空氣都算是新鮮嗎?你吸了多少?」我道。
「你們來幹什麼?湊熱鬧?抑或是來戰鬥?」他問。
「我說我們來救人,信不信由你,總之我們都會進去,把大力鱷那幫人拖出來打。你要是阻攔我們的話倒不如先在這裡打一場。我打嬴了就別說什麼屁話。」我有點焦躁了。




他聞言揚了揚眉,好像聽到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一樣。「你來救人,救誰?剛進去的蝙蝠龍?」
我心道我要救誰難不成又要跟你交代嗎?隨即拉了拉蜻蜓,道:「別給他們磨蹭了。從天台進去。」
牠點頭就馬上行動,鋼盔鳥見狀正想追擊,但給嚴德輝阻止了。蜻蜓順著我指的方向來到天台,我一躍便滾到地面上,幾乎撞上牆。
「呼,總算平安著地。」我拍了拍胸口。蜻蜓見我沒事就向著通往警署內部的樓梯,樓梯沒有煙霧,但空盪盪的讓我有點心寒。
「下去吧。」我讓牠打前鋒探路。這座建築物雖然不很大,可是內部通道複雜,房間眾多易遭伏擊,一不小心可能真的要掛在這裡。
而且在外面時又看不到蝙蝠龍在哪,只能進來以後自己找。不過通道上仍有些微煙霧,有點嗆鼻,又看不清遠處,害我不膽跟丟蜻蜓。
牠進來以後伏在地上,兩翅平垂著,用鼻子嗅著,但也不太見效。
「這裡有太多人經過,而且水把氣味都沖走了,只能大概估計蝙蝠龍不在哪個方向。」牠略帶警覺的看著某個方向。「那邊有太多精靈的氣味。」
我馬上往那反方向走,心忖滕若飛這人真不踏實,說好了讓他們先行遠距離壓制,怎知來到了又跑進來,真讓人懊惱。
走著又聽見遠處好像打鬥的聲音,我們都停下腳步豎起耳朵聽這些聲音的方向。
「左邊?」「右邊?」「不對,兩邊都有。」我和牠都聽不出來源。
「不。」牠把頭貼著地面。我心叫不好,居然是在我們下方。
我馬上拉著牠去找樓梯下去,但沒走出兩步便聽到玻璃爆破的聲音。
蜻蜓快速奔跑起來,一躍就越過我頭頂,如飛翔一樣貼著天花滑過,一轉眼便從樓梯跳下去。
我追上去,一轉頭便看到兩隻精靈圍著蝙蝠龍,一隻體型較大的把牠壓在地上,另一隻則與蜻蜓糾纏中。




牠們的拍檔似乎不見蹤影,牠們大概也在找自己的拍檔。但現在沒法阻止牠們,雖然未知這兩隻精靈是敵是友,不過已無法阻止牠們開戰。
把蝙蝠龍壓倒的是一隻巨型企鵝,身上披鋼,藍黑藍黑的鋼片包裹著全身,最顯眼的特徵在牠的面上,是一個像三叉戟一樣的黃色頭冠。
滕若飛這時在旁邊想推開牠,但那鋼企鵝的鋼片也不是豆腐渣,他一個人根本無法推開牠。蝙蝠龍被牠抵住了兩爪,頭只能作有限度的迴避,躲開企鵝啄擊。幾秒之間連環啄在地上開出幾個大孔。
蜻蜓見狀也馬上撞開擋路的精靈,急速轉身尾巴如大鞭一樣側拍在鋼企鵝身上,把牠揮開直撞牆上。若飛給這一擊嚇倒了,我撲過去拉他走,但又有另一隻精靈貼著牆一躍又向我們攻擊過來。
若飛如反射動作一般就把我拉倒,兩人好像滑倒一樣剛好在那精靈殺著接近之前避開。
那精靈也不是省油燈,一擊失手緊接又是一擊,這次牠脖子周圍如短披肩一樣的黑色頸傘張開了,傘面也瞬間充滿強光,應是用作儲蓄電力所用的。
閃光炸現,我連掩眼都來不及就被黑影嚇壞。蜻蜓從後一撲擋在我們前面把那精靈的電光攻擊擋下來了。
蜻蜓硬吃一記電擊後也沒停滯,又是一撲一抓想把那精靈捉住,但牠身手也是靈活,低身一滾便避開了。牠的頸傘不知什麼時候又收起來,幼長的四肢快速後爬。
借著牠頸傘上的餘光,我總算能看清牠的模樣。這是一隻體型細小的傘蜥,身高只及半人,一身暗黃色的乾燥皮膚,頸上的傘狀膜應該用作瞬間儲電用,從打開到嘴裡噴電過程不消三秒。
四隻精靈就這樣分開在走廊的兩頭,把我和若飛夾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