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長五分鐘,來源被刻意隱藏,無法追查ip地址。片中人的身份 相信你比我更了解。他這個號召宣言已經完全超越我們的容忍範圍,保安局已經把你們這些叛亂份子定性為恐怖份子,你們私藏武器,勾結不明勢力,企圖在港組織非法社團,進行危害社會的活動。」
 
「我認罪。快把我槍決。」我實在不想再聽這些所謂的警告或是唬嚇。
 
這些人至今仍然深信精靈是歐美國家研發的生物兵器。
 
「住口,你求情也沒有用。你早以犯下彌天大罪......」
 
「快把我槍決。」
 




「媽的!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竟然讓你不顧一切都要守住他們的秘密。快說!他們到底是誰?」
 
「你們至今仍未明白,發生在你們眼前的事情,跟本就與世上任何一個國家無關。你們的警員當中也有精靈的拍檔,你們不是真的以為有某個國家勢力足以製造出所謂的生物兵器和無聲無息的把精靈送入香港吧?連警察的也被收買了嗎?這真是他媽的瘋狂。」
我腦袋快要燒起來。這房間裡的十幾個人居然都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你多番提及『精靈』兩個字,『精靈』到底是什麼?」一個身著整齊西裝領帶,架著金絲眼鏡的老伯問我。
 
「先不說這個,你認識什麼是whatsapp嗎?又或者...你知道facebook嗎?」我沒有絲毫耐性跟老古董慢慢的解釋。
 
「你指whatsapp和精靈有關係?我孫子小時候也迷上過一套叫做數碼暴龍的卡通片,難道這兩者有關係?」這老頭認真的問我。




 
「讓他退休吧。」我快氣炸了。「嚴德輝在哪兒?我要見他。」
 
「不是你要見就能見。他已經被停職了。」另一個較年輕的白衣督察道。
 
「媽的,你們這麼一群捉賊精英腦袋可以開闊一點嗎?找個腦袋靈光點的人出來,我來告訴他吧,好不好。」
 
「放心,我們對整件事瞭如指掌,你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我們監察著。」又一個看樣子就知是警司的傢伙。
 
「好吧。」我投降,已經沒有任何可以說服他們相信精靈是外星人的方法。




 
「你們的組織能力和機動力都超出普羅市民的能力範圍,如果沒有任何外國組織的訓練和支援,你們根本沒可能做得到。」他繼續堅持自己的觀點。
 
「等一下,發生了這麼大件事,難道你們沒有請專家來分析嗎?有專家意見嗎?」我這麼一問之下他們反倒面面相覷,幾乎都沒有意識到請專家分析的必要性。
 
好一會兒才有一個人翻開厚重文件,托托眼鏡道:「我們已經請教過理工大學和國內生物科技的專家,他們都指出這些生物具有地球生物的特徵,而且適應地球氣候,經過考慮後認為牠們的來源是生物科技改造的產品。
 
加上牠們具有超凡的戰鬥力,和戰略性思維,極有可能是生物兵器。」
 
我嘆了一口沉氣,心道這些人是腦筋斷了還是想像力過於豐富,還是極端保守主義思想加上基督教的一神論所致,令他們無法接受外星生物存在的可能。
 
「你以為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外星人身上就可以推諉於人。我們早就有專家報告指證你們的恐怖組織。」
他的鐵證真讓我有一刻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恐怖份子,只是12月21日之前失了憶,忘記自己的真正身份。
 
「你們的宣言中提到要逃出香港,我問你,這個什麼意思。」這個人拍拍坐著的伙計,要他讓座,然後便手持著幾頁筆記坐下。




 
「逃出香港。四個字。我不明白裡頭有什麼難明的隱喻。」
 
「你們千辛萬苦組織起生物武器團,卻沒有攻擊任何政府或者軍方建築,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提議你重看一次片段,拿一支筆,一張紙,一對耳,一個腦,然後重看片段。看看有什麼蛛絲馬跡。」我快要崩潰了。
 
他接下來的回答太經典,以致我無法不用原句,「呀sir做野唔駛你教。」
 
「那麼讓我多看一回,待我給你們解釋吧。」
這人聽罷思考了一會,招手讓後面的警員再次取出手提電腦。
 
畫面先是一黑,一堆雜聲啪啦啪啦暴叫,接著就有人坐到鏡頭前面,調整一下鏡頭後跟鏡頭後的人點點頭,便開始演說。
 
這是我第二次看這條片段。第一次,這個開場簡直比周星馳的電影條段更要爆笑,笑得我眼淚橫流。




 
這一回,我收起了笑意,認真的觀看這條恐怖份子的YOUTUBER自拍。
 
「各位,我明白看到這片段的你們會感到相當難過,你們或者會責罵我們,把我們當成敵人,當成惡人暴徒,與一些外星生物連結成恐怖組織,企圖對香港不利。
 
但我在這裡必須要指出一個事實:我們都是香港人,都是無故被外星人捲入這次事故中。我們從來都沒有預謀去勾結什麼勢力。
 
牠們,都是另一個星球的生物,自稱為精靈,都跟我們一樣,是擁有智慧的生物,一樣能夠說話。
 
雖然這件事很難令人相信,但我,滕若飛,在所有人面前起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相。而不是政府,警方和報章中所指的外國生物兵器組織。
 
我在這裡呼籲香港的市民明白,我們沒有惡意,沒有傷害香港人的意思。你們不需要覺得害怕和恐懼。因為我們都是香港人,在一切發生之前,都是普通人。精靈的出現並非我們所計劃或預料的,但是我們這些與精靈同行的人,都必需要自保,因為我們的生命都與牠們相連。
 
牠們一死,我們也會死。這是我們無法選擇的命運。我們之所以一直逃走躲藏,都是因為我們要避免跟警方衝突。
 




我同時亦呼籲警方冷靜克制,不要盲從上司指示。希望你們會理解我們作為精靈的同行者為了生存才會反抗。我們之所以反抗,亦只因為警方一直以危險人物指責我們傷害我們。
 
而我們從來沒有攻擊任何人的打算。
 
但是,這個香港已經無法再容納我們。為了保護自己和香港。
 
我呼籲所有精靈同行者回想一下這幾天以來的變故,我們都已經不可能再回到之前平常的日子,也就是說---我們從今以後直到精靈的皇位爭奪戰完結前也不可能回復正常。
 
今天,你們或者可以躲在家裡,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但你們不要忘記警方和軍方已經實施宵禁,下一步是什麼?就是地氊式搜索,逐家逐戶搜查。甚至不只一次。
 
我是滕若飛。今天被通緝追捕的人是我,是我的同伴。但明日呢?下個星期呢?你們可以貪圖一天的安逸,然後在我們逃出去之後獨個兒面對警方的查問甚至檢控。
 
這一次是我們最後的機會,我們已經決定要逃出香港,因為我們作為香港人,無法再承受警方和香港市民的怨恨,如果我們的存在只會傷害到香港人,那麼逃出去便是我們唯一的出路。我們明天就會展開逃亡,這是你們最後一個加入我們的機會,是逃?還是留,這是你們的選擇,精靈們,我們只能互相依存,放下彼此間的矛盾,才能活下去。
 
假如你願意冒險求存,我們必定會傾盡全力幫助你,我們會在約定的地點見面,逃出去。」




 
在片段的盡頭是一張A4大小的白紙,紙上記著他們口中的約定地點。
 
在我看來,紙上寫的並不止是地點。
以下便是紙上的密碼:
 Vnhs vbm vbm etcu nldw hrln nldw nldwVbm vbm. Hrln hrln etcu etcu ygtq hjwgVnhs vnhs nwf. Vnhs hjwg Vnhs vbm hrln ythuVnhs ysotc ahqm mr 
他們之所以把我找來,箇中原因定必跟這密碼有關,他們認定我能理解這密文背後意思。
 
「這組密碼的內容我們用過凱撒密碼,維吉尼亞密碼以至所有替代式密碼和移位式密碼的變種去分析,也用上了頻率分析和卡西斯基試驗,摩氏密碼......總之所有方式的密碼排佈也無法破譯。」坐在房間角落的警員在片段完結後道。
 
「你們有意把這段密文公佈,裡頭肯定藏有你們見面的地點和時間。而你們有膽公開密碼,也就是說你們有信心保證這組密碼只有你們才能夠解讀,即使我們警方動用多少人手也無法破解。」
 
「我們也試過用倉頡輸入法的編碼,但破解後只能獲得一堆無意思的文字。可是這密碼的字眼經常重覆,加上是一組用於約定見面地點的密碼,當中必然涉及表示時間和地點的數字。那麼首行的密碼較短,很可能代表見面時間,而第二三行的密碼則像是地點的密碼文字。而第三行則是見面的暗號。」
 
儘管他們嘴上把這組密碼誇得無人能敵,但從我看來,這組密碼之所以能公開,背後破解方式肯定不會是警察的腦袋能想出。甚至是有經驗的專家也未必能破解。
 
「這片段是什麼時間放到網上去?」我問他們。
「出現時間是早上七時左右。但按照它在網上流傳的速度來看,大有可能早於昨晚三時就已經放出。可是你間這個有什麼作用?」
「沒什麼。」
 
這當然並非沒關係的問題。因為從我們戰鬥完結到我首次審問左右都花了不少時間,我被送往監倉時已經大約晚上八時。
以滕若飛他們的處境來看,這組密碼的組成必定經過相當長的構思,而事前還得加上逃出香港的決定和召集同行者的決定,這兩個過程在他們這麼多人中得到共識相信也花了不少時間。
 
逃亡,藏身,安頓,討論,密碼加密,拍攝,上傳...
這些過程所花的時間極長,而加密一環雖然重要,但也不能花太多時間。
弄得太簡單,連警察也能破解。
弄得太複雜,連同行者也無法理解。
 
但他們既然有信心這組密碼能被同行者解讀,應該不會牽涉過於專門的加密方式。
 
精靈語?難度是用精靈語作加密?可是這組密碼全由英文字母組成,精靈的文字怎也沒可能跟英文字母相通吧。況且整個監獄都有精靈,拿著紙去問話,總會問到其中的秘密。
 
既不是複雜密碼方式,也非精靈的語言。
但又能公開宣告而毫不忌諱。
 
滕若飛,你這是賣什麼藥的葫蘆?
 
「Sir,我認為這個人跟本不知道這密碼的秘密。」又一人說道。
 
可那些白衣的督察一直盯著我,想從我的表情看出端倪。坐在我前方的人說:「這個密碼只能出於兩種情況,一是早有預謀,每個參與計劃的人都掌握有解碼的方法。二是臨急創造的加密方法。」
 
「不用懷疑了,肯定是後者。」他手一拍枱好像看穿一切似的。其他人看著我也點點頭。
 
我心說雖然你們猜對了,也不用那麼肯定吧。
 
「葉允行,我看你本來也不是個壞學生,會考高考成積也不賴,而且又是個大學生,偶爾也參加過義工,將來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一個一直沒說話的人從後面搭著我雙肩,似有訓示的說:「可是這一回卻竟然被人收買,危害香港。」
 
「我不知道在你們背後的金主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但現在你人在我們手上,他們也沒有救你的打算。
 
我看著你就覺得可憐,居然被這些所謂的同伴拋棄。」
 
「夠了。這些話我已經聽油膩了,而且你們的動機太明顯了。」我阻止他們再說下去。
 
「難道你已經接受了他們拋棄你的事實嗎?你不為自己想想也替你母親想一下吧。」
 
他故意留白。媽的!
 
「我們只給你一次機會。在他們有所行動之前,把密碼的內容破解掉,把內容告訴我們。就算我們行動失敗,但只要證實你給我們的情報是真確的,我們就考慮給你求情。」那人跟我耳語。
 
能想出這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辦法,果然是老薑才能想出的辦法!
 
「要知道,你媽真的很擔心你。」他一壓我的肩膀。「好吧,把他送回去,別讓他累壞了。」
 
接著我便回到監倉裡,提著一根白色粉筆和寫著密碼的紙,腦袋裡還是滕若飛的自拍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