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真者 回憶夢迴: ８. 小學三年級
夢琪不記得小二年級時，有否跟他同班。或許是小四、小五時才分班過，但在小三的時候……
小三那年的上課形式比較特別，學校因應甚麼的新型學習轉變而將傳統的行列座位換成一圍圍，大約五至六個同學成一組，將桌對著對接邊連上，成形一個多邊形大桌，有趣得行。雖然這種方式會有一位同學上課時需要向後望黑板，但整體而言，還是很有趣。
記得那時很快懂，因為沾沾自喜自覺有點小聰明，而且適應力顯然比其他同學要好，卻又扮演溫馴乖學生好合作的角色……
內心有趣又如何？還是不敢與同學搭訕，沉靜得行，認識不到朋友。
朋友……若然是指課後一起活動……
對夢琪來說，他想要的是……
男朋友，
情人，愛人，
未來伴侶。
所以……朋友這回事，還是別佔太多時間好了，打混是有趣，但不一定勝過獨處。
只是說來也可悲，放學後，總是得無可奈何……回到那個家，除了看電視節目和爭取那少少時間……
由小三開始，夢琪便可以比家人早回到家。因為某個特別原因，導致他不敢在小學認識別人，以免被認識、被了解，被抓控。
由小三開始，才開始放鬆下來，但仍然無法安心——誰知道，去年的小五，升至現在的小六……有誰與家人有聯繫？可別忘了，有些人，是會留級的。
雖然後來將那家庭陰影棄置一角，但對於……
班主任、教師、高年級生，甚至是同班生……
可別低估 猴子的狡猾，不夠勇敢自強忠誠的人，是信不過的，而高年級生與低年級生之間的欺凌、收賣、拉攏等利害瓜葛，可謂不是新鮮事聞。夢琪無法在這所……「太多關係」的學校裡，放心做自己，這是他一直壓抑自己，不打開自己的心，不與人聊天的主要原因。
況且，小學生甚麼的，他們就喜談及家人。
不只是家醜，而是一種仇恨，那種帶憎厭的仇恨……用來親近？
除了愛人的解救，夢琪只能想到…中學是唯一解救的途徑。
小學生投訴家人，頂多是家長電話會談、社工開導，而夢琪…亦確實會不捨得同學。
反正，小學是不可能被救。
學校「一家親」這個說法…對夢琪來說實在不可言喻…
不過，雖然不能深入建交，但不等於……玩伴之類的，不可納入考量。
有些同學，比較老熟、善良和正直，不說八卦不愛取笑，具有同理心，但對於夢琪這麼依賴的一個人…一個男孩，又怎麼敢說那麼多呢？
其實夢琪也忘了，為何在最後一年以前，都沒有好好學習，總是在作白日夢，上課玩工藝黏土，玩天下太平，無聊亂玩不專心聽書，而夢琪又不是個能一心多用的人，總是沉溺在手上或是想著的事情……
荒廢了學習數年，說喜好閱讀，卻在別人看完一本本小說，看了大多數本地名作家的長篇系列小說後……夢琪閱讀過的書，或許也不超過他的歲月三倍。
平時，就是在想遊戲。
高小時開始玩電腦遊戲，但低年級的時候……
大概是在小三的時候，開始玩網上多人連線的遊戲吧，超喜歡的。
記憶實在模糊，就像腦子壞了一樣，瑤琪也無法整理出…夢琪的時間線。
小二感受到校園暴力、朋輩凌霸，那些高年級的…有很多猴子，猴子大概比其他年齡層要惡。
屬羊的那群善良人，在他踏入校園一年後…徹底離去。
或許，那一段轉際間所感受到的強烈善良轉變……並不只是新生加入舊生離去，以及自身升班那麼普通。
猴真的很壞嗎？
那時感覺高年級生並不好，越低年級越好的感覺…
夢琪並不知道星辰影響，只以為…人大了，會比較惡或現實，單純以為這只是年齡的問題……至少，大多數意識時是這樣想。
當然了，也可能略有聽聞同學說…高年級生很頑劣，也有些很愛說是非、很多話說，很吵。
或許是同學將老師口傳的消息擴散開去，那時只要再加上肉眼去稍微觀察一下年長的和次年長的那些學生動靜……
是呀，高年級生果然很壞。
所以，夢琪更加害怕，孤立和被排斥、被欺凌的事…
甚麼？讓家人保護？？
別開玩笑了，不被家人調戲已經算很好，還說……
是的，屬猴也有善良的，只是頑劣的比例較多，所以在善良的高年級生和壞份子之間的想像拉扯……夢琪覺得，還是低調做人比較好。
針對同性戀的猴，夢琪不敢想像那些可想像的惡事，尤其自己的屬性……
雖然，夢琪蠻有信心，可以吸引到有本領的少數善猴去保護他，但問題是…
嫉妒和爭論，時間長度…
高年級生，來年就會走，壞份子伏在校外或是拉攏校內五、四年級的同學去欺凌二、三年級的同學……不是罕聞，就算是喜歡自己的雙子男，也保護有限吧。
況且，消息傳至母親那邊時，夢琪可是會遭遇大不妙啊。
所以，夢琪是要低調，是要低調，況且，緣份是同輩，而不是長輩。
夢琪相信，他的緣份…是在同年齡層的同輩那裡，所以……
守侯那顆浪漫種子，要較為一時的情慾、渴求和短暫的援助而冒險要好。
或是換句話說：如果被同年級生知道自己那樣，那怎麼辦？
夢琪有想到那小一暗戀的男生——暫名樂，他那類或是其他同學或許有人可以願意保護夢琪，但問題是……大家同屬，且年齡小那麼多，三個也打不過一個高年級…女生時，那說甚麼在一起呢？
況且，樂是那種，願意巴結奉承上級、前輩的人，也就是說…是有出賣的可能，別說去年有否誤會的經驗，反正太多隱憂顧慮。
低調就好了，夢琪本來就想低調。
雖然，夢琪還有數年才到青春期發展，但他早已準備好……
青春期的事。
所以，才對高年級生有情慾。
尤其某些特質的。
反正低調就對了。
轉眼間，亦已經到下一年。
去年操埸要特別小心的每一次……
第一年，還說新生無知的眷顧，安心發掘。
第二年，經過一個不為人知的暑假……別說地區聯繫或是那些愛八卦又特別關注低年級生，以及好巴結高年級生的同學……單是兄弟姊妹這一關聯，多少人的秘密被揭出去呢？
夢琪很怕被人知道自己的家庭。
夢琪口風密實，不等於別人口風也密實。
夢琪是密實至……威逼利誘也不可能成事那種，即使援救，也毋須知道多少。
只是，他可以因為各種原因而不說，不等於……那傢伙不會因為害怕威脅、喜好惡趣味，或是利益，而出賣他。
那不用多想了，一個煩惱已經足以透露開去的低劣傢伙……一個在家會打夢琪的卑劣存在，哪有安心可言。
終於，那些人都走了。
校風是真的轉變一番。
現在稍微可以好好做人，可以嘗試認識別人，只是跨不出心理關口。
小三那年，小組形式就像為夢琪安排那樣，剛好那時跟他坐的男女同學有數位都是好感頗大，大得想交朋友已久了，只是有一位插班生……第一年來這裡讀書的插班生，不慎那到這個班。
怕生與被新鮮感吸引之間……那怪異的同學很快遭到全班同學的排斥。
夢琪不記得自己暗戀的男生有沒有跟他同一組，只知道這幾年都是在吸引與排斥之間交換，原因亦簡單亦複雜，彼此既有情感又有不和，而且……
他野心很大，他要成名立望，而同性戀，或是夢琪這種被動內向，又傻又慢的人……會是他的負累，亦是他遭人話柄的一個因素，兼且愧疚感及夢琪的抑鬱失落等負面情緒實在是不討他歡心的特質，他當然要拒絕。
夢琪默默留意他，是純粹出於好感，暗戀的行為。而樂他明明不需要留意夢琪，也沒有騷擾到他，連留意也留意得那麼低調……同時沒有像當初那段時間完全的無視，那為何樂還要令人難以費解的留意夢琪呢？為何跟人高談歡論或是親密玩鬧得耳赤時，總要瞄向遠處的他？也不是那麼多偶爾留意得明顯，也不是那麼少人留意他，為何要留意夢琪？
大家都不是只喜歡對方，那為何還要公然留意如此低調的夢琪？這讓本來自感特別的他，實在難以猜想自己是否有甚麼不為人知的身世…而他卻知道一些，不管是欺凌、家族秘密，或是法師相關的事情。
夢琪不會相信，男孩是純粹暗戀他。因為，那太扯了。
那麼多的痛苦，只因為……
不敢去愛？
低級。
可悲！
平靜，冷靜。
繼續注意，但毫無調情。
『到底他，喜歡我甚麼？』
說過我是傻子的人啊。
而在小三那年，夢琪終於有了第一位…有在放學後見面的朋友。
那以前或以後，不過是玩同一款新興遊戲的朋友或同學，而當時亦剛好新興網上多人連線遊戲。機緣巧合，很多事情，這個夢琪和那個男孩樂，剛好湊在一起成為最先做某些事的人，而一個低調內向沉靜，一個高調外向活躍。亦優雅動人。
在談及網路遊戲前，發生的一件事…大概讓身邊同學都另眼相看吧。
班上來了一位新的插班轉校生，樣貌聽同學所言是平平無奇，但對夢琪來看卻蠻不錯的，只是太缺內涵。當然那是後來交接過後才了解到的，而不只是因為緊張、害怕或沒教化的原因才……
玩口水。那傢伙很喜歡玩唾液。
沒有人可以想像到，居然在現代……會有那麼噁心、那麼低級，那麼沒文明的人……就在這國際城市上課。
廣東話說得很正，思路反應等一切不似有問題，唯獨……
玩口水。
小組圍坐一圈，他不消一堂，已經將桌子弄得滿是口水，而往後數堂、甚至數日，大概也是如此。
夢琪不記得是第幾天關係出現事情變化，開始有同學作聲排斥他，事情開始往暴力方向發展。
夢琪記得，那傳來的酸臭味…除了讓人厭惡、讓人多次表示噁心……
雖然奇怪，為何連女生都可以不在第一天便說噁心……為何同學們的教養忍耐可以這麼高，雖然夢琪坐在他的對面也算是最近的一個，是對面或斜對面後來調位吧，不記得了。
連夢琪也覺得很噁心，也多次心裡忍不住要指責時，其他同學居然沒異樣…但離譜的始終是，老師居然不曾作聲。
同學已經玩口水玩得那麼明顯，已經將口水吐在手上笑著左抹右抹……將口水當洗手液那樣抹，抹手抹身抹桌……
不記得是遭排斥前或是遭排斥後，那同學會將一條粉紅色的手巾，戴在黝黑圓韻的頭上、臉上，非常開心地唱著「沙啦啦啦啦～」、「沙啦啦啦~哦耶呢～」……
……
一次，又一次。
第一次，同學或許白眼，震驚，難以置信或是無視，夢琪是木無表情的忍著內心的笑，留意其他同學都沒有異樣。
第二次或第三次，終於開始有同學有反應，記得最早作笑並對他說話的是一位蠻美的女同學，雖然小組裡皮膚白淨的大概只有一至兩位，不包括她，而其中一個是夢琪。
女同學就暫且叫…小美吧，夢琪已經忘了她的名字。
男同學叫…一個衰的名字，姓吳。
夢琪慶幸，往後的生命裡，未遇到有印象的姓吳，可以將一種錯愛的姓氏…從自己生命中抹去……以免勾起太多不愉快的回憶，也是挺不錯的。
那姓吳的傢伙，是導致夢琪精神病佔導的外在主因。
記得有同學終於忍受不住，從出髒言侮辱，至開始動手…這動粗動口相信滿足不少同學的內心渴望，但夢琪對於同情同理的累積…
其實夢琪由第一天起便開始同情，去到「沙啦啦啦啦」那夢琪也很憎厭的……
慢著，夢琪憎厭這個，但那位動粗動口的男生，後來卻對這個的回應是很爆笑，且跟他打鬧、要求和請求再扮演那搞笑藝人……
但在事情好轉以前，夢琪默默憎厭那低級趣笑和噪音時，每次都極快便消除內心的怨念和負面…為了真善美的自然精神，那時仍未了解這種精神的夢琪只是想要善良，同時也學習著如何藏起負面心緒。但夢棋收藏是為了自己消化排解，純粹出於善意。這樣也去除為了魅力而虛偽的涉嫌，因為夢琪會自責、會內疚，會體諒和學習體諒。
在動粗動手的時候，那早已奇怪為何這樣的口水傢伙仍未被遭到調戲、教訓，甚至是欺凌時……這個已被夢琪小聲提點過：你再這樣，可能會被別人欺負時……他卻不以為然，毫不在意，接著繼續作鬧……
在被動粗動手時，那男孩一臉驚恐，不解、困惑、恐嚇和求情，求救的眼神、向對方求情的眼神，嘗試還手和還口的精神，一目了然。
也許是因為有人開了火頭，也許是因為男孩居然嘗試還手，這惹來附近其他組別的聲討，以及有位高大的男孩過來幫忙推這個不知好歹的傻小子，事情就是發展得這麼快。
終於有同學開始出言平息事情，在吳同學被推離座位跌倒在地上時。
傻傻的夢琪內心那魔念在首幾秒後已經全然轉化成同情與恐懼，以及擔憂，可以想像到，接下來這傻小子會成為欺凌對象。當時夢琪好像未反應過來而沒有幫忙阻止，但至少事後他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事情變化就從，夢琪在這傢伙被眾人無視、針對、欺凌時，主動嘗試友善地跟他說話。
起初他還要帶點震驚、不可置信，但重複一句話已經轉成一副樂觀無害的樣子，反應就是那麼快、那麼機警。是會奇怪如果他那麼友善、懂與人相處，那當初為何要玩那麼多口水……以及大聲唱沙啦啦啦啦吵鬧。
瑤琪是真的想低調，想和平，但更想善良。
就那樣，跟他成為了朋友，而神奇地，亦如所願地，沒有人再去欺負他。
就這樣走進彼此的生命中，到頭來只發現不值得。
或許，當初平息了欺凌，改善了對方的臭堪，就應該收手了。只怪夢琪太渴望關係、朋友、玩伴，明明有其他人很想跟夢琪交朋友，卻要因為他們不主動而耍性子……
很好了，好不交朋遲不交朋，偏偏跟這樣糟蹋子親交……
居然可以上他家裡那麼多次……那麼髒亂的家裡……
居然因為「朋友」，而明明自己有潔癖，都可以接受……
是有沒有那麼相信愛呀？
一切如果不是對方主動、積極，還有樂觀、好玩，夢琪根本不會無法抑鬱、憂鬱沉靜不開心等等，順然跟著好玩而接下去……
只怪一個是人馬，一個是雙子。
當雙子的心，就這樣隨著好玩好玩跟走了……
加上一點浪漫的心，以為可以改善甚麼……
被出賣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