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易望粼坐了一整天,終於等到下班的時間。他脫下白袍,拿起公事包,就這樣離開診所。

下班以後,也不代表生活便不樸實無華。診所與地鐵站有段距離,每個晚上,他都是自己一個人走這一大段路,而這亦是他一整天最愛的時刻。前腳剛離開診所,易望粼近乎是下意識般戴上了耳機,對他來說,一個人靜靜地聽著音樂便是最好的休閒。

他突然想起瀚亥的日記,那位少年喜歡玩音樂。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如此篤定瀚亥是個少年,可能是他寫的東西,有一種很典型少年逐夢的感覺吧。

日記的最後,瀚亥到了一個無人會經過的隧道彈吉他。





雖然這樣偷看別人的東西很沒道德,但易望粼還是不禁多想,這位瀚亥,特意背著吉他,山長水遠走到一個隧道寫了這麼一封日記,然後才開始彈奏。

事情的順序不是有點奇怪嗎?而且日記這種東西,應該要紀錄一整天然後抒情之類的吧,但瀚亥這篇,倒像是記錄儀,走到一個地方便寫一寫。

想到這,易望粼輕笑一聲,或許這只是一個惡作劇罷了,何必認真?畢竟只是一張被隨意丟在診所門外的紙團,況且若今天不是他值班,恐怕別的醫師只會當是垃圾扔掉這封信。

就在這時,易望粼感覺有人戳了戳他的背,他回身一望,來人是個女生,大概只到他胸膛般高,穿著黑色襯衫配一條百褶裙,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像典型的上班族那般,只是她看著有點眼熟。

「好久不見了,你是易望粼對吧?」那個女生笑笑的問。





拿下耳機,他悶悶應道:「嗯。你是?」

易望粼自知是個沉悶的人,這樣下班途中偶然碰到熟人的情節可不常出現。他只能努力的回想一下自己什麼時候交這個朋友的。

那個女生也沒有太訝異:「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認得我。我是容青嵐,高中的時候跟你同班的,那時常常問你借功課。」

容青嵐嗎?易望粼的臉依舊平靜,這個名字他有點印象。只是當年高中的他,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書呆子,倒是她不應該記得他。

「容青嵐....我有印象,真的好久不見。」





容青嵐輕笑一聲:「你還是這麼安靜呢。對了,當年聽說你考得很高分的,現在應該發展不錯吧。哪像我,渾渾噩噩的只當上了文員,還是靠老爸養著。」

她這句話勾起了易望粼的些許回憶,的確以前在中學的時候,她好像是學校裏很出位的人物,幾乎什麼活動都能看到她的身影。也難怪以前就覺得她一直散發一種千金小姐的氣息,原來爸爸是有錢人。思忖片刻,他應道:「是嗎?我也沒過得很好。時間不早了,那我先.....」

容青嵐打斷了他的話:「剛才看見你從那間診所走出來,你是中醫師對吧?」

易望粼有點疑惑,她這句話也沒有帶什麼諷刺的意思,就只是單純的一個問題,只是他不太明白,他跟容青嵐從以前就沒有交雜,實在想不出來她找他搭話的原因。一般看到幾乎不認識的舊中學同學,應該簡單打個招呼就可以了吧。

是故他只簡單應道:「對。」停了半秒,意識到她可能在等自己多說點話,把近況交代一下應該足夠了吧,於是他又續道:「生意也沒到很好,你有需要的話可以來看一下。」

容青嵐輕笑出聲:「你還真的很不會說話呢。」

易望粼正想著該如何回應,她便自己繼續搭話:「今晚有約人嗎?要不我請你吃頓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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