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棋子們那邊暫時先放著,既然解決方法已經找到了也不用心急。

賈姑娘給了亞娜時間,那是她會去前往尖沙咀隧道派飯的時間,我那天別過了亞娜,以同樣的易容方法再次化身成那天的歐陽顯正。

「真係你啊個日,歐陽顯正…」賈姑娘看著我的笑容一臉無奈。

「噠啦~」我舉起雙手向她揮手。

「因為呢一區本身有教會照顧緊,我地今日係黎幫手做佢地既義工。」賈姑娘與我邊走邊說。





「咁仲好。」我收起笑臉,凝重的往前走。

「反正到時都係我同你一齊做野。」她說,「同個時無分別。」

「個時啊…」說的當然是我受她救濟的那段日子。

尖沙咀的教會以客貨車卸下飯盒到路邊,義工們二人一組接過飯盒和一箱箱蒸餾水放到自己的手推車上往隧道方向出發。因為已經是夏天,才沒走幾步我和賈姑娘已經是汗流浹背,在附近待命的亞娜也傳訊息給我:[使唔使我黎幫手?]

大概對於她來說這重量不算是甚麼吧。





[唔使]

[需要既隨時叫我]

我與賈姑娘推著手推車下隧道,力氣較大的我在後面拉住手推車以免它往前衝下去,至於賈姑娘就在前面抵著車身,以及提醒我障礙物,行人之類。終於我們的車子到了隧道的盡頭,也就是連接地鐵站,文化中心和1881商場的那個小空地。

兩行露宿者在牆邊的兩邊以雜物砌出自己的家當,自己在這紙醉金迷的都市中建立起自己的小小角落,紙皮,帆布,行李喼圍出來的就是自己最後的空間。

看到我們來到,他們只是沒精打彩的以眼角看我們一眼,不像那時我們會主動來排隊領。





「我地呢度係要派去佢地度,你地兩個見到人就派,我地熟D ,有D係佢出左得返家當,我地知咩位可以放係佢…屋企。」與我們一起的還有另外兩個男生。

「好,唔該。」賈姑娘道謝。

「我拎飯盒,賈姑娘你交俾佢地。」

「嗯。」

我托著傳來陣陣暖意的紙皮箱底,走到每個身上散發著異味的露宿者身上,賈姑娘就探手到箱中拿出一個飯盒遞到眼前那人手上。

「慢慢食。」

「唔夠再問我地拎呀。」

「夏天飲多D水。」





天使啊。

那時她的視角和現在也一樣吧,不同就是不再是接過飯盒的人,而是派出去的人。

這一飯之恩對於無家可歸者有多沉重我是明白的。

路人們對我們似乎嗤之以鼻,因為手推車把本來因為露宿者而變窄的通道變得更窄了,即使我們把手推車推到一角也沒甚麼作用。

不過也不關我事,我的目標是他。

那個在角落閉目養神,一直不理我們的他。

「俾你呀,唔夠既再問我地拎。」





男人閉眼不發一言,不知是生是死。

「……咁我放低係呢度?」賈姑娘說。

他張開眼望望賈姑娘,準確來說是望向她因為汗水濕透而T恤變得貼身透明的胸前,這傢伙褲襠中還鼓起一大包,是有了生理反應。

賈姑娘是發現了,害羞地放下飯盒到他的帆布床邊。

「喂,你望夠未啊,徐公子。」我說。

「咁大對奶唔望…哦?」他望向我,「幾多年無人叫我過我呢個名…佢地依加只叫我徐乞兒。」

「做左乞兒仲咁風流?呢種叫下流。」

「睇黎係熟人啊。」毫不介意的徐乞兒站起來看看我,胯下還是撐起的,根本沒在意,「你係咩人?」





「我個名唔重要,最重要係我既身份。」我壓下聲線道,「我係你敵人既敵人。」

「敵人既敵人?」他看看我,「我有咩敵人?」

「邊個害到你由公子變乞兒?」

「唐…呵呵。」徐乞兒明白了,笑容相當變態, 說錯了,猥瑣。

賈姑娘是完全蒙在鼓裡的人。

「我希望你仲記得,既然你仲選擇訓係呢度…你依前龍椅之下。」我抬頭望向天花板,當然是望向這天花板後的那個他曾經的龍椅:放在他專屬辦公層的超高級真皮辦公椅。傢俱公司首席設計師親自操刀設計,連普京也是坐這牌子的辦公椅,聽說在那張龍椅上被「寵幸」過的美女們,模特兒們不計其數……這部分就不重要了,「龍椅」這名字據說就是這樣來的。

「龍椅?」徐乞兒就,「哦~有光,識震個張。」





「我未必俾到你翻身既機會。」我說,「但我可以俾到你復仇既機會。」

「有冇煙…唔該。」

我收回打火機。

「呼…」他吐出煙霧,把頭靠在牆上仰天遠望,不知他在天花板後有沒有看到那張龍椅。

賈姑娘拉住我:「你…你地係度講緊咩?」

「唔關你事。」我說,「今日唔該你。」

始終要有個機會與他接觸,賈姑娘的利用價值已經完了。

「復咩仇?佢又係咩人?你…你又係咩人?」她大概第一次看到我個樣子吧。

「遲下再同你解釋。」我站起來,「徐…乞兒,你諗諗佢,敵人既敵人就係你既朋友。」

教會義工們完成了工作後開始收拾,我走到他面前。


「點?」

「預埋我。」徐乞兒說,「我要做啲咩?有冇女?」

我滿意地一笑。

「聽日黎呢度搵我。」我把一張五百元和自己的地址塞到徐乞兒手中,「介紹個人你識。」

「哦好啊,幾點?有冇女?」徐乞兒說。

「朝早八點?」大概是我跑完步剛吃過早餐的時間。

「哈啊?」徐乞兒把地址往旁一扔,「太早,不了。有女另計。」

「朝早八點有幾早?」我皺眉道。

「總之太早,我醒再黎,有女就好。」徐乞兒懶洋洋地躺回帆布床上。

「喂…你…」

「ZZZZZ」他鼻鼾大響,那有可能這樣快,一聽就知道是裝出來的。

算是勉強完成了目標吧。

「歐陽先生,你係咪有野要同我解釋?」賈姑娘在旁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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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賈姑娘手上各自拿著一支本地手工啤,味道我沒在意,因為我在意的是與她即將展開的對話。

「你話,要我幫手…係因為有個舊朋友係個度,想搵佢睇下佢過成點。」賈姑娘望向我,「但係頭先我睇好似唔係咁。」

「的確唔係。」我沒對她說謊,「我搵佢係另有計劃。」

「到底咩計劃?」她望向我,問畢後剛馬上噗一口氣,「唉,你都一定唔會同我講。」

「無錯。」我苦笑,「對唔住,我都係為你好,我做緊好危險既野。」

「目的係?」

「…一啲陳年往事。」我輕輕帶過。

「頭先我聽到,咩恩怨,敵人。」賈姑娘說,「大概係啲恩怨情仇之類係咪?」

「我唔會否認任何野,亦唔會承認任何野,簡單黎講就係:我無野講。」

這是利景遙教我的,面對審問的話只堅持那四個字「我無野講。」

「唉,你都係唔接受我。」

我馬上就慌了:「唔係啦,咩咩咩唔接受你?我當你係大恩人,所以我先唔可以被你有任何危險…」

「係~係~你次次都咁講,自以為保護緊我,根本就完全當我係局外人唔理我。」

「我知道你唔好受,好對唔住。」我低頭說,「令你唔好受,其實我都難過,但係為左你既幸福我會承受住。」

她看到我的樣子,噗一聲笑出來:「你呀,就係咩都自己受住受晒,唔辛苦既咩?笑下啦!」

正當賈姑娘又掐我臉蛋時亞娜突然出現。

「賈姑娘,呢度公眾地方黎。」

「亞娜小姐,好耐無見~」賈姑娘從我臉上收回手放到腰旁,好像被發現做錯了甚麼事似的。

沒有我的許可卻自行顯身的亞娜眼神中帶著怒意:「晚安,賈姑娘。」

咦,為甚麼生氣了?應該生氣的人是我吧?

「亞娜,我咪講過無我既許可…」

「好對唔住白先生。」她拉拉裙角向我點頭,完全沒有認錯的意思,「因為驚賈姑娘既舉止應該到你既部署,我決定制止,請你隨便處罰我既自把自為。」

「處罰?!」賈姑娘說,「泰…白先生,雖然唔知咩事但似乎係我做錯,你唔好怪…」

「賈姑娘,我唔使你呢個女人黎求情!」

呢個女人?

是亞娜說了「呢個女人」了吧?!

「……賈姑娘,我幫你叫車。」我擋在二人之間。

「車已經到左。」亞娜說,似乎預知到我的反應,「係雪糕車個邊等你。」

「咁我走先啦。」賈姑娘說,「再有事要幫手就搵我,下次…唔好再當我係局外人得唔得?」

「…到時再算。」我不能輕易答應她這件事。

賈姑娘沿著海邊走向雪糕車那邊的接送車輛,消失在人海之中。

好了,接下來—

我吸一口氣。

「搞咩,亞娜。」我說,「你平日唔會咁。」

相比起生氣,我更要了解原因。

「…賈姑娘…係個種會搶人老公既狐狸精黎!」

「啪!」

一記耳光扇到她臉上,我難以致信自己聽到的東西,一向擅於把情緒隱藏的我在亞娜面前也難以壓下這次的爆發。

「…我調查過程中,睇到好多細節。林牧師同師母故然係無感情可言,但係賈姑娘佢根本就係精心計劃,就算白先生你唔出手,佢地遲早都會因為賈姑娘而離婚!咁既女人不斷接近白先生身邊,身為助理我一定要好好提防!」她淌下眼淚以哭腔說道。

「佢無條件幫我個時,我仲係訓緊街,你應該知道。」我平靜的怒道。

「我知道…」

「咁樣你係度嬲乜鳩?提防乜撚?」我好像第一次對亞娜說粗言穢語,「而且唔係佢纏住我,係我纏住佢!呂雅娜,你可唔可以用下你個腦?你答我今晚係邊個約邊個?」

「……」亞娜不作聲。

簡直是不可理喻,一向亞娜也是相當機靈的人,為甚麼…?

「今日你都攰,你揸架車返去先。」

「但…咁白先生你…」

「我行下,吹陣風。」

主要是避免不想與亞娜在同一架車上獨處而尷尬。

對於我來說,沒有賈姑娘為了我冒險爬下全港最危險的獅子山斷崖就沒有重生的鄧泰思,白梓爵,歐陽顯正或是獅子山伯爵,無條件的相信與幫助,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

但是對於亞娜來說,賈姑娘只是一個會搶人老公的女人,按她所說對於使林牧師林師母二人離婚,賈姑娘早有預謀,只是我順水推舟從中作梗,大概在亞娜眼中賈姑娘那時的哀傷全部是在演戲吧。

那和林牧師倒是絕配。

我看的是賈姑娘對人的樂善好施,亞娜看的是賈姑娘的私生活,每個人對每個人也有不同的面向,不同面向鑲嵌才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唉。」

還是回去好好哄一哄亞娜吧。

回到家中,烏燈黑火,我按下手機上的智能家居應用程式點亮燈光。


「亞娜?」我一邊叫她的名字,一邊轉圈察看。

屋中只有寂靜,但是我看到了阿布的房間下有燈光滲出。

這大狗連開燈也會了?當然不可能。

我輕輕推開房門,果然看到亞娜正抱著以眼神同時向我表達「救命」和「好爽」的阿布,瑟縮在角落的一個布袋沙發上。亞娜把臉埋到阿布的毛內,眼部附近的妝容已漸漸溶解,反映哭過的淚痕把即使已褪去的淚水烙在俏臉上,連阿布黑白的毛也沾上了點點殘屑。

心中一張抽痛。

我對不起她。

抱歉,亞娜。

「嗚…嗯…」亞娜抱著阿布,喃喃自語地說著夢話。

「幫我陪下亞娜好唔好?」我以氣聲向阿布說,阿布即使被亞娜熊抱著也看著我傻笑眨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我的意思,但尾巴搖來搖去似乎很高興。

梳洗過後我又回到阿布的房間,亞娜還是穿著黑色高叉長裙和長襪和襯衣與阿布抱成一團,鞋子飛到幾步外似乎她連收拾的心機也沒有,平日絕不會這樣,但牠們這樣的樣子看得我也快要心生妒意了。

「喂,亞娜好唔好抱?到我未?」

「?」阿布看看我,不知在想甚麼。

我拉來附近的一張扶手椅舒服地坐在上面,又心血來潮的用手機拍下她這個樣子設成手機鎖機畫面。

第二天早上。

「嗯,呀…」亞娜醒來時似乎有點驚訝,似乎沒想到自己就這樣睡著。

「早晨。」我坐在扶手椅上喝一口茶說道。

「白先生?!阿布?!」亞娜看看我,看看被自己口水弄濕一片毛的阿布。

「汪!」阿布很高興自己終於重獲自由,從亞娜懷中滑下走幾步抖抖身子摔動自己柔順的長毛,轉兩個圈去喝水。

「對,對唔住!我尋日…我之後又係度訓著左…哎呀我咪即係未沖涼?!幾點?!八點幾!?平日平日我地已經晨跑完返黎!?白,白先…」

「今日你可以叫我做泰思。」我說。

「但…今日唔係假期…」

「我叫你放假就放假,今日你全日唔使做任何野。」我說,「仲有,……」

「嗄?」

她是故意的吧,我怎可能說得這樣小聲?

「對唔住。」我說,「尋晚一時失控,我向你道歉。」

等了一晚,為的就只是希望在她睡醒後馬上親自道歉。

假如連向她道歉的勇氣也沒有,我也白白浪費了利教授對我的裁培,老派的紳士風度是他時常教導我的。

再說,賈姑娘對我來說是大恩人,但其實亞娜也是,沒有她的協助根本沒可能走到這兒…我實在太衝動,也太盲目的視賈姑娘為最上位的存在。

「泰思,我都要同你道歉,對唔住。」亞娜說,「我只係,一見到佢同你咁親密…我就控制唔到自己…」

「好啦,咁…打和?定你都想打返我一巴…」

「嘻~」

亞娜的手不是扇過來,而是輕輕的掐在我的臉上,一臉饒有趣味地看著我眨眨眼:「嗯,都無咩大不了。」

「下?」

她輕輕放開,用手放到自己胸前深呼吸一下:「…尋日係我唔夠專業,正如泰思講…我太易受自己情緒影響,你眼中係人性既表現,但事實就係我受自己情緒影響左自己工作,我會反省。」

「定係你妒嫉?」

「我我我我我先唔係啊?!我邊度有啫!我我我只係…只係太過擔心,係,我太杞人憂天…我先唔係…」亞娜慌得亂了方寸。

真可愛。

「總之…今日係俾你既額外假期,你去做自己鐘意既野。」我說。

「但咁臨時…嗯,好,我做自己鐘意既野。」

說罷她站起來,然後走到我旁邊把手穿到我手肘內然後把頭倚在我肩膊上。

「亞娜?」

「我鐘意做既野嘛。」

「…就算尋日我咁,你都無問題?」

「嗯。」她輕咬下唇,把髮絲輕輕蹭向我身上,長髮散開沿手臂瀉下,阿布看著我們搖搖尾巴,是看到亞娜模仿自己嗎?

「之後可能會更過份,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無所謂。」她轉為把正面埋到我懷中,我輕掃她後腦髮絲。

我也一樣。

一時意氣,不改我對她的感情,應該說我想想之後的計劃,那時亞娜還接受我就是我畢生最大的幸福。

亞娜去了梳洗後換過居家服在沙發上放鬆或倚著我而坐,而我正看著她交給我的報告,上面是Jesscia與Fiora的共通朋友名單,準確來說是共通的男性朋友。

最重要的是他們與Fiora和Jesscia在各大社交平台上的互相追蹤狀態。

「齊唔齊?做得好唔好?讚下我先啦!」亞娜一脫離工作模式就會這樣子。

「叻啦。」我簡單說一句她卻甜滋滋的笑著。

槓桿原理之中,支點是最重要的,有了支點,亞基米德宣稱連地球也能撬起。

現在,支點就在這群人之中,只要找到他們加以施力,用計,Fiora和Jesscia絕對會鬧翻。本來Deep-World中就有人收錢幫人瓦解關係,但這事關重大,還是自己做比較安全。

「所以呢D人就係Fiora既追求者,同時係Jessica既朋友?」我問。

「朋友呀…定同文俊一樣都係兵?」亞娜反問。

「睇黎都係。」我說,「嗯,非常好,你要做女神啊,慈善家千金…好,睇你點揀。」

當然,我已經知道她會如何選擇。

收兵的人都是自私的,Fiora還好雖然她會狠狠地數落追求者,拒絕,但至少是乾脆的斬斷男生們的希望,不浪費他人的時間心血;而Jesscia會視對方像是收藏品一樣,帶著好好小姐的假面具給予別人希望,享受他人無止境的追求,無視他人的付出和青春。

這種人,當然會自保。

甚至大膽假設:她與Fiora走得這樣近,就是利用Fiora刁蠻港女的形象,烘托自己女神降生的耀眼。只要Fiora一開罪別人,她就能收割成果給予安慰,收拾殘局。

這名單上幾個男生都是這樣,追求Fiora自取其辱,然後Jesscia給予關愛,結果變成了Jessica的裙下之臣。

真可悲。

明明是公子哥兒,卻被Jesscia捉住了最脆弱的一剎。

說起了公子哥兒,已經快12點了,徐乞兒呢?

「喂,方主任?有冇個人市…」

「你尋晚話乞兒咁樣既人?無喎。」

「嗯,有既通知我。」

這傢俱不是12時還沒睡醒吧。

答案是正確的。

「唷~」他擔著一支香煙出現在我家前,方主任看到他這個樣子緊張的跟在背後,一手拿著對講機,一手拿著警棍戒備,時間是下午三時十七分。

我向他身後的方主任點一點頭,他收起警棍放下對講機向我點點頭轉身離去。


「三點幾?」我說,「你又話醒左就黎搵我?」

「我的確係醒左就出發。」徐乞兒走進來四周打量,「嘛,難得有錢就左轉建興,玩夜左咪過埋夜,醒左錢又用晒,就慢慢行過黎啊。」

「行?你點過海?」我說。

「過海巴士站上車扮搵錢呀,咁無錢佢都唔可能係隧道中間踢我落車架啦。」他笑著說。

我還真的想不到這種無賴的做法。

「建興係…?」亞娜問。

「以老板身份命令你,唔準去搵建興大廈係咩黎。」

「係大廈啊…係,明白。」

「哎喲,包左條咁索既女呀~幾聽話…」徐乞兒馬上被亞娜吸引注意力,回身把手遞向她。

「咪掂佢!!」我一個箭步擋在他與亞娜中間,「仲有,佢係我助理。」

他被我的認真樣子嚇倒一呆,失笑道:「難得咁有錢,為左一棵樹放棄一個森林?」

「我個一棵樹既比你一個森林寶貴。」

「好啦,唔好嬲,真愛啦嘛,真愛…嗚,淨係講呢個字都想嘔。」

阿布正對他低聲咆哮,隨時準備上來保護亞娜。

「亞娜。雖然岩岩話放你假…」

「呢個都係我鐘意做既事~嘿嘿~」

說罷她知趣地去拉阿布回房間。

看著亞娜和阿布離開後,他望向我:「你總要個名俾我稱呼。」

「伯爵,獅子山伯爵。」

「哦~紅酒拍賣會個個~哦哦~聽過聽過!」

我用手機往別離公子傳送「黎得」的訊息,然後說:「聽過就好,你同我去沖個涼先,臭死。」

別離公子前來的時候,亞娜為他找了一套我不要的衣服,而我就自己守在其中一個客廁外以往這傢伙突然發瘋出來裸跑。別離公子來到後我著他自己坐到會客室中,他已經來過了幾次所以知道架步,還自把自為的在雪櫃偷了一罐沙示去喝,五分鈕後馬上後悔出來換上可樂。

「呼~高級洗頭水同沐浴露,建興真係無得比!」

「你用我既野同建興比?」

「講笑講笑~」他嘻皮笑臉地說。

「同我過黎,唔準入任何房。」我也早就叫了亞娜躲回自己的房間鎖門。

會客室的冷氣被別離公子調成了最低溫度,冷風呼呼送爽,這溫度連阿布也叫冷吧。我搶過他手上在亂按一通的遙控,較回正常溫度後放到牆上。

沒亞娜在,煩死了。

「坐。」

二人各自坐下,我關上門。

「長話短說,呢位係別離公子,暫時係香港訂閱數第一既個人Youtuber,係我朋友。」

應該說是我扶助他成這樣。

「然後呢位係…」

「徐公子!我知道,所有上過網既人都聽過你當年個句成功需苦…」

「個個唔係我,同埋叫我徐乞兒就得。」徐乞兒說。

「唔係你咩?感覺幾似…」

「正如你所知道,徐乞兒當年係尖沙咀甲級寫字樓有幾層係佢公司既總部,雖然係老豆俾佢,同你講個個苦幹既人係同一類人,同一個圈子。」

「最後個幾句係多餘既。」

「咁點解佢會變成徐乞兒呢?好簡單,因為佢公司經營不善,被黑武士睇中左進行惡意收購同沽空,最後被人清盤,徐乞兒破產後就變成咁。」

別離公子最近被我不斷灌輸財金知識,惡意收購和沽空自然懂得。

「哦…但當年徐公…徐乞兒真係個個都識,成日同女星傳緋聞。」

「個啲唔係緋聞。」徐乞兒說,「全部,都係,真既。」

「哦哦哦哦哦?!?!」

「我同你講啊靚仔,個D咁既車模,靚模,望落好似好難溝咁,要哄佢地上床其實唔難!關鍵好簡單…」

「離題啦!!」我喝道,感覺快要吐血了。

「伯爵,我聽緊改變我下半身幸福既事請你唔好打斷!徐乞兒,等我一陣我要抄筆記…」

「你地等陣再傾!」我說,「別離公子真正身份同我一樣,係你敵人既敵人。佢爸爸係當年唐老板既債主,我有理由相信當年就係唐老板殺左佢爸爸。」

「…」別離公子變得沉默。

「而當年吞併徐乞兒公司既財團,自然係水道橋研究,亦即係唐老板。」

「……」正說得眉飛色舞的徐乞兒凝住了笑容。

唐老板,要怪就怪你樹敵眾多。

當然,最不應樹立的敵人是我,鄧泰思!

「咁明未?明點解我要接觸你,再叫你黎未?」

「復仇既機會啊…」徐乞兒靠到我的扶手椅上,「的確…我係我死鬼老豆手上拎到間公司個時,全世界都話我係二世祖,群腳仔,父幹撚,我被唐老板食左間公司個時基本上都係一沉百踩,牆倒人推。」

從徐乞兒的談吐中其實可以得知他也是一個有教養的人,用字語氣決不是乞丐之流。

「呃…」別離公子扭過臉去。

「搞咩啊?」

「對唔住…當年你…落難個時我係網上都有份…無諗過你感受。」

徐乞兒大笑:「邊有人上網會理人感受啊,上唔上網都無咩人理架啦!道咩歉,哈哈!」

笑了兩聲後我與別離公子也沒有接話。

「…我其實唔求翻身,甚至復仇都無咩興趣,正如網上啲人講,我無努力過,龍椅又好,啲女又好,公司又好我都無資格得到。」徐乞兒說,「但係…我都想證明我去做既話,可以做到啲野,我黎搵你之前係建興就係咁諗左一輪。」

應該不太多人在建興思考這些,你那個只是普通聖人模式吧。

「我就係知道你唔忿氣, 先決定訓尖沙咀,望住自己以前最身光頸靚出入既地方。」

「果然我之前係識你。」

「你唔識,係我識你。」因為我在研究水道橋研究的文件時看到了他的名字。

「計劃其實好簡單,關鍵就係佢。」我舉手指向別離公子。

「嗄?我?」

「唔係我做咩要幫你做KOL。」我說,「因為你又好,徐乞兒又好,都需要你既影響力。」

我省略了自己。

相比起自己去復仇,倒不如使他的其他仇人好下手,我就這樣靜靜的安排一切就足夠。

「雖然你係父幹,但你識睇呢啲架啦。」

我掏出手機,關掉燈光,投影幕「嘰——」的降下,然後投影機打開把文件投射。

「哦?仲玩緊沽空啊?」身為受害人的他說道。

「你唔係第一個受害者,亦唔係最後一個,水道橋研究係全球最大既沽空機構之一,連華爾街既所謂狼群都係睇佢面色。」我說,「然後…你應該已經發現左。」

「117%?咁咪即係…」

「…係無貨沽空。」

所謂沽空,就是預計一隻股票價值會下跌,於是借來了股票後賣出,待股票真的下跌後就以低價買回還股,從中賺取差價。

例如現在蘋果一個10元,徐乞兒手上有一個,我借了他的蘋果賣掉,得到了10元。接著蘋果價值真的下跌了,只剩1元,我以1元買回了1個蘋果還給他,我賺了9元。

我不需要任何成本,就這樣賺了9元,而關鍵就是在於「蘋果價值真的下跌」這兒。

為甚麼蘋果價值會下跌?靠的就是各種刷邊球的手段,最常見的就是指出蘋果不安全,有害之類的負面新聞。

直接來說,就是出口術「造市」。

而且還是大刺刺的造市,在所有監管機構眼皮下造市獲利,這就是沽空這一手法為何這樣有爭議的原因,但事實上各大股票交易市場上沽空都是被準許的,在你看這段文字的時候,沽空還在每分每秒的被執行。

而沽空極限最可以超過100%的,即是我手上連蘋果也沒有,蘋果還在徐乞兒手上,但我還是以10元的價錢賣掉了一個不存在的蘋果。收到了10元的我也是放出令蘋果價值下跌消息,蘋果變成了1元一個,給我10元的那個人要來收蘋果時我才在市場上以1元買來蘋果給他,同樣地我靠蘋果價值下跌賺來了9元,但這次我連蘋果也沒有碰過。

*為方便說明及述事,故事中對於沽空及無貨沽空的概念進行了相當大程度的簡化處理,沽空及無貨沽空遠比本例子複雜,有興趣請自行參考其他資料和教學*

「哈!我明啦!無貨沽空,影響力!你想軋空!」

軋空與沽空相反,把價值向上托高,逼使使沽空者要以高價買回商品,理論上虧損金額為無限。

「別離公子,你明白未。」

「就係用我既影響力,叫人買入佢沽空隻股票,等佢平唔到庫賠到仆街!」還好這是別離公子,如果是文俊大概解說到天荒地老。

「全中,徐乞兒會上你既Youtube Chanel 玩煽情之類,你地合作下睇下點拍,我唔干涉你既創作自由。」如果說拍片做企劃的話別離公子這方面的天分遠超我。

「咦,等陣。」

他發現了。

「如果我對佢進行軋空既話…咁樣Jesscia咪會…」

「呢方面就係我負責。」

也是最複雜的部分,如前面所說在軋空發動前Jesscia與Fiora必須鬧翻。

我認為幾天後的那個飯局是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