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韵跟田藝遠約會嗎?俊濠認真的想像。
  他倆變得親密了,就會有很多小話題參與不了吧?也得減少跟向韵獨對才妥當了,那模型也便得自己一人拼。
  ……好寂寞。
  「要是妳接受的話,我也沒權說什麼。」他跟着走,說出了口又覺哪不對勁。
  慢着,田藝遠是求身不求心的吧?那就不算約會了。
  紅顏知己被好兄弟玩弄,到底要幫哪方?她自願的話又算誰玩弄誰?好友糟蹋肉體,自願還是得阻止吧?
  他沉默地FF了一場道德交戰。
  「還好沒可能啦……」他低聲自我安慰,把調味料放在爐火旁的空間。
  正在清洗墨魚的向韵聽到,又氣得朝他臉撒了把水。俊濠傻傻的不知道為什麼中招,反摑了她手臂一巴。
  「沒什麼怎麼又不開燈?」他舉起菜刀拍蒜。


  向韵想起那雙在黑暗中蹂躪弱點的手,身體又微熱了,流利瞎掰:「船上電壓不穩,沒必要的燈關着比較好。」
  「是這樣啊……」他「咚咚咚」的剁蒜泥、辣椒粒,跟豆豉一起搗碎了。
  洗好了墨魚又把骨頭都抽出來了,向韵將一碗備好的墨魚推到他面前。他在爐上放上大鐵鑊,開了猛火。
  「你跟那個斯斯文文的女生很聊得來啊?」她失神望着舞動的火舌。
  「妳還不是跟那個男的走得近?」
  「什麼『男的』、『走得近』,給你說得多不正經。」她有點氣。
  我愛着你也還未劣評那女生半句,你對我又沒意思,憑什麼詆譭我新認識的朋友!
  「我沒這意思。田藝遠的朋友都是玩咖,只是想妳小心點。」鐵鑊燒紅了,他勾了一勺子油:「談戀愛沒好着急的。」
  「要你管?你才剛失戀,才沒必要趕着泡妞吧?」
  她話音一落,他睥睨的眼神從沒這麼冰冷過,嚇呆了向韵。


  「如果妳的事我管不着,妳也少管我。」他把墨魚倒入熱油中,一手握着鐵鑊手把,一手拿着長勺快速翻炒。
  他家裏開中菜館,自小會到鋪子幫忙。父母看他喜歡煮菜,簡單的菜式就由他炒,所以手勢練得純熟專業。
  向韵很喜歡看他下廚,手腳麻利乾爽,拋鑊時臂上筋腱分明,很有男人味。
  「我沒有在趕,你放心吧。」她道:「你也不要隨便找個人安頓。」
  他沒作聲,向韵以為他仍介意,暗暗生怯,但他開口時卻在說另一回事。
  「對不起。」他手上沒停過,有點沉靜:「明明答應去探妳病的。」
  臥病在床時收到他的訊息說要來,簡直燒也輕了不知幾度,所以發現他不來時就有多難受。
  明明收據還是樓下那家便利店開的。
  「沒關係,人不到禮到一樣可以。」她的微笑淡淡的。
  「……」


  「謝謝你買的雜誌,今期《山賊王》很好笑!」
  「啊,盪樹藤那幕我笑到流口水了。」
  「我也笑到胃抽筋!要不是笑耗太多體力,病該早兩天好。」
  「妳是跟田藝遠串通好,要把妳的病都怪到我頭上是不是?」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似回到以往的時光,但向韵知道,心上那道裂縫早已太深太長。
 
  俊濠和向韵把豉椒蒜泥炒墨魚捧到甲板上時,田藝遠也在眾人圍觀下烤了滿盤炭燒墨魚,船上香氣四溢,大家都餓得沒幾下就清光了碟。
  船靠岸時天已全黑。
  大伙兒分批的走,向韵家在南面,俊濠在東。看他走了幾步,她還是把人叫住,將一個東西放他手裏。俊濠攤開手,掌中靜靜的躺着一支模型船桅,不解的抬眼。
  「我……這陣子都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機會上你家。」她抓住背包肩帶的尾巴,指甲刮了又刮:「我不想耽誤成品,你把船拼好了再給我看吧。」他卻只聽出了告別的意思,不禁心裏發毛,迅速把部件塞回她手裏:「船是為妳買的,妳不拼還有什麼意義?
  「妳有空就上來。」他神色嚴肅道:「我等妳。」
  等,要等多久,連她自己也說不上口,是以不懂回應,也沒有承諾什麼。
  唯他也沒給她說「不」的機會,再看她一眼就轉身走了;遙遙看他遠去的背影,她忍着內心的失落。
  怎能告訴他,他的臉容看着讓她多痛?
  用力透一口氣,她拉拉背包正想起步,手臂卻被人扯住。回頭一看,田藝遠在人前擺出的輕佻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寒凜的冷。


  「妳把我的號碼給多少人了?」
  「啊,對。」她得意笑笑:「幾個女生呀,她們看着你口水都流滿臉了。」
  「這算什麼意思。」
  「什……」他漸慍的臉叫她遲疑:「她們可能害羞不敢問你吧,幫個忙就是舉手之勞而已。」說完嚥一口唾不敢再作聲。
  就那麼想我找到女朋友?
  見她不敢吭聲,田藝遠只有更氣,說出口的是:「妳意思是,我想要的號碼拿不到,要妳蔡大小姐施捨?」
  「幹嘛扭曲我好意!」見他不過因面子問題發脾氣,她也惱了:「若你同時看上兩個人、同時要電話可能嗎?」
  「我有法子不用妳操心。」他冷冷道,但看着她臉帶委屈的不忿,還是放軟了語氣:「要是我有不想給的又怎樣?這是私穩的問題。」
  「啊……」她這才呆了呆,怯道:「對不起。」
  「再者,我今天根本沒打算要電話。」他沒好氣道,她立時聽出弦外之音:「為什麼?有目標了?」
  「……算是吧……關妳屁事?」他一道說,一道開步跟她一起走:「可別又想着Tender,我泡女是一回事,跟妳玩是另一回事。」
  「得了啦,你就怕沒人跟你睡。」她斜眼睨他:「是有多寂寞嘛。」
  「能當我抱枕,妳跪謝也來不及吧?」他一臂橫過她肩膊搭着,半抱半勒的走了數步,卻見碼頭岸邊躊躇站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懷裏挾着的向韵難以察覺的低嘆一聲,脫離他臂彎,小跑向俊濠。
  俊濠原本真打算回家了,卻看見向韵被田藝遠拉住在說什麼。


  一天以來表現怪怪的向韵,在田藝遠面前就跟沒事一樣。
  俊濠內心有種不能名狀的煩躁,轉身離去,但走了數步卻停頓了。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若就此離開,三人的友誼就要變質。
  換了是他倆,會這麼輕易放棄我嗎?
  「你不是已走了?」向韵的嗓音配着急促的腳聲響起,他便再沒有獨自離開的選項了。
  回頭瞧瞧,田藝遠也跟着走近來。
  「我忽然想吃甜品。」俊濠搔搔頭,不好意思笑笑。
  「好吔,墨魚吃得我嘴饞了。」
  「陳果記好像在這附近?」田藝遠掏出手機找路。
  「但我想吃牛奶公司。」向韵道。
  俊濠被向韵和田藝遠一左一右的夾在中間,煩惱頓時一掃而空。
  「現在只剩我們三人了,別想着可以避而不談。」俊濠賊笑,先跟向韵打個眼色才再問田藝遠:「哪找來那麼狠的女生?」雙手作爪狀,從上而下抓空氣一下。
  田藝遠瞟瞟向韵,還沒來得及背後冒冷汗,她已加入調侃:「對呀,哪來的性感野貓?㗅……」
  見她急不及待的加入揶揄的死樣,田藝遠半瞇了眼:「『性感』嗎?反正靠外表看不出來就是了。」
  日後如何,誰也說不準,但至少,今晚時光倒流了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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