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故事的正式起點,是在我中五的那一年。
2012年9月。
一切,就要由我所寫的爛故事開始。
 
話說,當年熱愛寫作的我,不時也會將手上的故事分享給其他同學欣賞。
也許是我的風采過於耀眼,那麼自然會惹來一些男生嫉妒的眼光。
其中,同班的盧兆亨就公然地向我發出了一個寫作挑戰。
 
其實盧兆亨這人並非這故事中什麼重要角色,我刻意要寫出他的名字,全因為他在我記憶中一直都是一個撩起事端、搧風點火的討厭鬼,所以刻意寫他出來好好抹黑他一下。
 




話說回來,盧兆亨向我發出的寫作挑戰是,由他提出一個故事種類,如果我依然能夠寫出一個令人拍案叫絕的故事,他就包下我一星期的午餐錢,反之亦然。
只要你是男生,你就會明白,這場挑戰的重點根本不在於午餐錢。
最重要的是,作為男人、作為作家的尊嚴啊!
為了捍衛我手上的筆桿,我就在全班面前接受了盧兆亨這次挑戰。
意想不到地,盧兆亨開出的故事題材竟然是,情色故事。
 
這招果然夠絕。
若然我寫出了精彩的故事,我就等於告訴了全班女生我的內心有多污穢。
若然我隨便亂寫一通,我就等於直接在比賽中落敗。
好一個進退兩難、左右包抄、前後夾攻的奸計。




 
若是一般人,早已在聽到故事題材後爽快認輸。
可惜,盧兆亨的對手是我。
一個以成為未來作家為人生目標的我。
 
我只是用一個小息時間,就想出了一個對盧兆亨這進退兩難之計的對應方式。
我決定要寫一個爆笑之極的情色故事。
即使故事內容情色情節不多,但只要內容有趣逗笑,要符合「好看」的要求並不難吧。
所以,我馬上開始撰寫我這部曠古開今的情色喜劇小說。
 




故事內容大致講述一位名為「包裕美」的女教師與一位名為「吸乳何」的校長發生的引誘事件,而當故事開始廣傳之後,不論男女同學都看得捧腹大笑。
最主要原因,是我中學的校長名字,名為「何給予」。
不錯,我故事中的「吸乳何」校長正是以我校校長為藍本,兼之加上了大量他的外表描寫(特別是他那只剩下1mm頭髮的禿頭)和他常用的口頭禪,所以同學們幾乎一看便知道我在影射校長。
當我看到同學們的一致好評後,我對寫作挑戰的結果已經心中有數,同時也為著自己的聰明頭腦而高興。
 
可是,就在當天的下午,我被傳召到校長室。
正所謂學校是社會的縮影,學校裡也總會有學生特別擅長跟老師打好關係,因而可以從老師方面打聽不少獨家內幕。
而我其中一位好兄弟肥肥確實與不少老師關係匪淺,他擔心地告訴我,聽聞這次校長的宣召,是跟我寫情色小說一事有關。
因此我在步入校長室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要知道我所讀的是Band 1中學的精英班,像我這類隨心所欲、憑喜好讀書的學生是少數,而大多數都是專注學業、嚴守品行的好學生。
因此,有同學聽見我寫情色小說而去校長面前告御狀,這件事絕不令我意外。
 
果然,一步入校長室,我就被校長單方面責罵了一小時。
老實說,我認真地聽了一小時,我覺得他最在意的並不是我寫情色小說,也不是我以他為藍本作為男主角。
他所介意的,其實是男主角的設定是一個有早洩問題的人。




我甚至有理由相信,校長根本就有早洩問題,所以才能如此感同身受。
 
無論如何,在聽了校長播音式重複一小時「我唔介意學生發揮創意,但係唔應該咁樣用」和「有咩理由寫呢啲內容,而家早洩嘅人好好笑咩」之後,校長要我去找副校長鍾太接受處分。
校長之所以將我交到鍾太手上,既因鍾太是副校長,更是因為她同時身兼我的歷史科老師,所以處分的跟進也會方便一點。
 
對於被交到鍾太手上,我其實是相當滿意的。
因為鍾太既然被稱之為「鍾太」,一聽便知道是位上了年紀,性情悠閒高貴的典雅型老師,所以交到她手上,我要受的苦應該不太重。
因此,我留下了一句「感謝校長教誨,我以後都會尊重早洩病人,特別係校長」之後,便歡天喜地地揮長而去了。
 
「又係你啊陳子揚,寫小說咪寫小說囉,做咩要得罪校長呢?」鍾太在她的副校長室中一邊泡著她的貴價英國茶葉,一邊問我。
「嚴格嚟講呢,我無打算得罪佢㗎,我係因為經常將佢放喺我心入面尊敬,所以一寫故事就忍唔住搬佢出嚟做男主角囉。」我向來在鍾太面前都可以安心地做一個調皮的自己,所以這時就隨便回應一些垃圾話了。
「點都好啦,你都係要俾人罰㗎啦。」鍾太沒好氣地打斷了我的無聊話,「嗯……罰你咩好呢?」
 
當鍾太尚在氣定神閒地思考的時候,副校長室的門上傳來了幾下敲擊的聲音。
進來的,是一個女生。




我認得她,她是我在歷史班上的同班同學,也是該科的科長,名為周瑞盈。
 
我們歷史班是全級各科中最少人修讀的一班,最初全班人數只有十六人,而經過中四一年有好幾人退修之後,現時全班只剩下十三人。
即使如此,我跟周瑞盈仍是互相不太認識的同學。
首先,我跟周瑞盈在五年中學生涯中從來都未曾同班過。
而每當上歷史課時,我總是跟我兩位好友丁神和肥肥相鄰而坐,周瑞盈身邊也總是有一兩位女生作伴,加上歷史科本來就不用什麼交流,所以一年過去,我跟周瑞盈應該就只有在繳交功課的時候曾經對話過。
 
周瑞盈看到我在鍾太房中,表情有點驚訝,但她馬上向我展露了公式的禮貌一笑,然後將一個文件夾放了在鍾太的桌上,並說:「鍾太,我嚟俾你睇下開放日歷史學會塊Board嘅設計圖㗎。」
這時候,我看到鍾太雙目精光一閃。
我心中,察覺到一絲不祥預兆。
 
「阿盈,你先前係咪講過開放日唔夠人幫手做Board?」鍾太問。
「係啊。」周瑞盈馬上點頭。
「咁就啱啦,由今個星期開始,陳子揚歸你,你有咩做就搵佢做啦。」鍾太隨意向我一指。
而我在那一刻震驚得渾身發抖,尤如屁眼被好兄弟「千年殺」十連擊一樣。




要知道「為開放日做Board」這件事情,既花時間、又毫無意義、而且最後參加開放日的人有九成都是自家學校的學生,浪費人生的程度簡直可以擠身「人生最無意義活動十大排行榜」。
要一個充滿夢想的大好青年花時間在浪費青春的事情上,鍾太實在是太殘忍了。
 
「好啊!」周瑞盈聽了,馬上笑著點頭,然後向我極快地微微欠身並說:「嚟緊呢個星期我哋好好合作啦。」
這時,我看到鍾太正一邊閒逸地倒著茶,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因為她看見了我的驚訝表情,她就知道她這一步棋成功擊敗了班上最難處理的學生。
 
於是,我一星期的青春,就在毫無選擇之下被迫押在為開放日製作壁報的苦差上。
而我沒有想過的是,原來,命運之神也同時在搬弄著我往後的青春作為籌碼。
只不過,這些籌碼,卻是押了在周瑞盈的身上。
並且,開展了一場一去不返,名為「追求」的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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