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2年12月20日當晚,不少人也趁機在Facebook上發了一個「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想對我說什麼?」的發文。
像我這樣無聊的人,當然也跟風地出了這樣的一個發文。
帖文下充斥著各式各樣白目的回應,像是什麼「我愛你」、「其實我偷咗你條底褲」、「你幾時還翻一百萬俾我」等等,讓我意識到原來自己認識了這麼多的白痴朋友。
 
令我意外的是,我收到了周瑞盈的回應。
當然,以她低調的風格,她沒有直接地在帖文下留言,而是選擇在Facebook messenger中回應了我。
 
「如果聽日係世界末日,我應該會同你講一句心底話。」
看了周瑞盈這句回應,我的心臟跳得比跳跳虎更急。
難道周瑞盈要承機表白了嗎?我還未有這樣的準備呢。




 
我嘗試深呼吸冷靜自己,然後顫顫抖抖地回應著她:「講啊。」
對話框中,再次閃現出「正在輸入中」的圖示。
「其實我一直以嚟都覺得……」
周瑞盈將半句未完成的句子發出,非常成功地將我的心懸在半空之中。
「你寫紙條啲字好核突 :p」
 
因著這句反高潮的話,我的心從半空中急墜,直接送院搶救。
看著這句話,我一方面笑自己對周瑞盈期望太高,另一方面也安慰自己成功將無聊的氣息傳染了周瑞盈。
事實上,自從「班際籃球」一事之後,我與周瑞盈的交流愈來愈多,她也不像從前的拘謹守住好學生的形象,偶爾還會反唇相譏地把我反駁得啞口無言。




對於這個愈來愈願意在我面前呈現真我的周瑞盈,我愈來愈喜歡她了。
 
而回到世界末日的前一夜,我和周瑞盈就在messenger上繼續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話。
那段摸不著邊際、無聊之極的對話,雖然毫無意義,但至少讓我倆都度過了一個非常愉快的末日前最後一夜。
對於尚且年青的我們來說,對話並不需要目的、凡事並不需要結果,有時候,簡簡單單地浪費時間,已是一種意義。
 
最後,末日的預言沒有生效,世界也沒有在20121221毀滅。
跳過漫長的聖誕節假期,時間轉眼就來到了2013年。
若以中學生的曆法計算,那就是還有一年半左右的時間就要到公開試了。
 




「咳咳……『有朋自遠方來』,嘩,以前會考啲寫作題目咁無聊㗎!」我一邊翻著周瑞盈遞給我的寫作功課,一邊對這道毫無創意的題目皺著眉。
「無聊都要寫㗎,你估而家好似你平時寫小說咁咩,邊有得話有唔有趣㗎,高分咪得囉!」周瑞盈沒好氣地對我一笑,繼續與我並肩地走著熟悉的回家路。
 
今天是週四,所以我和周瑞盈在完結歷史課後會結伴一同離開學校。
而不知從何開始,她總愛在這時候端出她的寫作功課,要我為她提供一點寫作靈感。
難得有展示自己最擅長之處的機會,我當然老實不客氣地盡情地表演吧。
 
「我覺得呢……『有朋自遠方來』,下一句係『不亦樂乎』,正常應該係一份開心嘅心情。但如果要有驚喜,第一段最好用倒敘法,寫你因為見到朋友之後流眼淚,然後再慢慢解開流眼淚嘅原因,咁寫會比較有一種懸疑感同吸引力。最後就加翻其實流淚唔係因為傷心,係帶住一份感動、喜悅之類嘅感情,嘩,我自己講出嚟都覺得出色到毛管棟啊!」我裝作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嗯……會唔會誇張咗少少呢?」周瑞盈質疑地看著我。
「言之成理咪得囉,唔誇張,又邊會有人欣賞呢!」我理直氣壯地說。
「好啦,我翻去再諗下先,多謝你。就算條橋唔用得,聽落都幾好笑嘅。」周瑞盈將功課接了過來,「不過可惜,下星期開始就無得聽你教我作文啦!」
「吓,咩事啊?」我緊張得停住了腳步,猜測著到底是什麼原因破壞了我跟周瑞盈難得每週一次的獨處時間。
「我阿爸要我入宿,話準備下將來可能去外國讀書嘅生活。所以下星期開始,我就要住宿啦。」周瑞盈的表情有點無奈,似乎她自己都不太願意住宿。
 
我的學校是一所難得有學生宿舍的中學,除了所有中一學生都必須入住一個學期之外,也提供給有需要的學生可以隨時申請入住。




一想到我在中一時代也曾經住宿,我腦內突然靈光一閃:「咁你放監時間打電話俾我囉,我到時教你都得。」
其實在宿舍一般的時間中,宿生的手機都需要交出由老師保管。但直到晚上9:00-9:30時段,學生可以排隊使用宿舍的電話與家人溝通,因此曾經住宿的我習慣將這段時間稱為「放監時間」。
 
「乜你哋男仔都會傾電話嘅咩?」周瑞盈半信半疑地看著我。
「平時唔傾㗎,見係你咁識欣賞我啲作文,所以先破例教下你咋,你唔好日日打嚟添啊,收翻你補習費㗎!」我打趣地說,其實內心巴不得周瑞盈日日夜夜都打電話給我。
口是心非,不只是女生的專利吧。
「無聊!鬼得閒日日打俾你啊!」周瑞盈啐了一口,「咁你預定下星期一九點隨時接電話喇!」
我爽快地點頭,心裡默默感謝愛神賜我這個與周瑞盈走近的大好機會。
 
等待,永遠都是一個痛苦的過程。
在星期一晚上八時五十九分,我準時地進入房間並將手機放在桌上等待它震動起來,讓我彷彿一個正在通靈的巫女。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電話卻寂然不動。
然而,我卻不敢離開房間,擔心一旦離開便會錯過周瑞盈的來電。
 
9:10。




手機,依然文風不動。
「阿仔,出嚟食生果喇!」我媽這時候在客廳叫喚我。
「你係咪想破壞你個仔嘅終身幸福啊?」緊張的心情讓我氣憤地「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不難想像我媽在房外一頭霧水的模樣。
 
9:20。
等,寂寞到夜深,夜已漸荒涼,夜已漸昏暗。
我開始懷疑,到底周瑞盈是否忘記了跟我的約定?
或者,當時的她只是把我的話當成笑話,根本就從未當真?
可惜的是,宿舍的電話從來不會顯示號碼,否則我都可以向同學探問一下,反過來打電話到宿舍去。
現在的我,只能處於該死的被動狀態。
我的內心急得像有萬馬奔騰,甚至有一股想馬上跑到學校宿舍提醒周瑞盈要打電話給我的衝動。
 
9:26。
當我準備收拾心情,接受今晚愛神並沒有打算為我而降臨之際,手機就在這時候震動起來。
來電者,是一個沒有來電號碼。




我二話不說,馬上緊張而小心地按下了接聽鍵。
 
「喂?」我按捺著暴跳的心臟問了一聲。
「陳子揚?」是周瑞盈的聲音。
「嗯!」我使勁地點頭。
「唔好意思啊,今日所有同學都係第一日入宿,個個都嚟哂排隊打電話,我都無諗過咁遲先打到俾你㗎。」周瑞盈語帶抱歉地說。
「唔緊要,我都係打緊機啫,遲同早都無咩所謂啊。」我裝作毫不在意,卻遭到我書桌上的自由高達傳來一個白眼。
 
「咁就好喇。因為仲有好多人要打電話,我唔可以同你傾咁耐啦,我仲要打俾爹地媽咪報平安,所以我聽日再call你得唔得啊?」周瑞盈說。
「梗係得啦,聽日再傾啦。」我回應說。
「好啦,byebye。」周瑞盈說。
「Byebye。」我答道。
 
等待了二十七分鐘,為時兩分鐘不夠的通話就這樣結束了。
房間中,剩下了我的躍動不止的心跳聲。




即使對話只有短短的一分多鐘,可是,此刻的我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振奮。
 
首先,周瑞盈記得我們談電話的約定。
這不就是代表她重視我們的每一句說話嗎?
然後,她選擇先致電我,然後才致電給家人。
這不就是在說明她對我的重視嗎?
而且,周瑞盈最後說,她明天會再致電我。
這不就是她其實渴望與我對話嗎?
 
錯不了,這些推斷都錯不了。
總結來說,周瑞盈,是重視我的。
想到這裡,我不禁在房間裡瘋狂地高呼了三秒。
 
愛神,原來並沒有離我而去。
而且,衪還只是剛剛降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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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登、Penana搶先連載:https://www.penana.com/story/83692/初戀-校園-副校長發現我寫甜故-竟然送一段初戀俾我
作者IG:windblowssilent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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