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啦。」周瑞盈在我的懷內抬頭輕輕的說。
每次近距離地感受著周瑞盈吹氣如蘭的親近,我都有一種想要親她的衝動。
可是,我不知道內心是出於怎樣的邏輯,我總覺得初吻理應出現在一個值得記念的日子上,例如是拍拖一個月紀念日。
因此,我努力克刻自己每次想要親吻周瑞盈的衝動,將願望悄悄地收藏於心,期待讓初吻更有價值地出現。

「嗯,咁我等你有時間就facebook messenger搵我啦,我會掛住你㗎。」我裝出了一個醜怪的哭喪臉,勉為其難地鬆開了懷抱。
「唔好扮唔捨得啦你!」周瑞盈噗哧一笑。
「我真係唔捨得㗎!」我投拆,作勢又要抱她,卻被她靈巧避過。
「知啦知啦,翻去一有時間就搵你啦!」周瑞盈咯咯地笑,向我揮手告別,並接過我手中的雨傘。
看著她臉上如陽光綻放的笑容,我不期然感受到一陣溫暖,緩緩地也伸出了手跟我獨佔的太陽告別。





周瑞盈揮手轉身,腳步方才踏出了一步,動作便停了下來。
她彷彿被點穴般僵了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站著。
我好奇地走到她的身旁,發現她雙眉緊蹙,面色難看之極,似是感受到極大的恐懼。
我不禁循著她的目光望向前方,發現對面街道上有一個中年男子也正朝這個方向一直盯住。
這男子一手持著一個公事包,另一手撐著一把黑色長傘。
他一身整齊的西裝,配合上此刻不怒而威的嚴肅相貌,讓不認識他的我也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力。

看著周瑞盈驚惶失措的表情,加上這名中年男子雙目炯炯地瞪視著我和周瑞盈,我突然就猜想到這名男子身份的一個可能性。
而猜想出答案的一刻,我感到額前滲透出一陣冷汗。





「你爸爸?」我的雙唇在發抖。
「嗯。」周瑞盈沒有望向我,臉上展露出大禍臨頭的表情,一步一步準備越過馬路走向她的父親。
從周瑞盈表情僵硬的反應,我已經能夠感受到她此刻內心的恐懼。
雖然我同樣的擔心,可是,我知道這一刻的我是她唯一可靠的支持。
 
「我陪你過去。」我追上一步,走到她的身邊。
「唔好。」周瑞盈的表情不變,只是微微動了嘴唇吐出了兩個字。
我的心臟,彷彿因著她沒有感情的回應而停止跳動。
周瑞盈並沒有留意到我的反應,徑自緩步走向她的父親。
 




這一刻,我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字詞,「永別」。
一想到此,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把她的手拉住。
我不知道這行動能夠做的是什麼,我只知道,我想把她留住。
「唔好咁。」周瑞盈的目光依然望前,手從我的掌心中掙脫出來,然後橫過了馬路。
就這樣,我看著她的最後一根髮絲從我眼前飄過,直至完全離開了我的眼框。
說起來,剛才是我們第一次牽手。
 
我看見她的父親並沒有說一句話,只等到她差不多到達身旁時,便轉身前行,而她則默默地跟在父親身後,沒有再向我多望一眼。
我沒有忘記過,周瑞盈如何形容她父母的嚴謹。
所以我明白,為何她此刻尤如一隻驚弓之鳥般不敢反應。
 
「咁就完咗?咁就完咗?」這問句不住地在我大腦內重播著,而我的雙腿則不由自主地跟隨著對面馬路的周瑞盈走著。
即使此刻的我和周瑞盈只相隔了一條馬路,但是我卻覺得我們已被分隔到天涯與海角。
我多麼的想就這樣走過對面馬路拉起周瑞盈的手就跑。
我多麼的想走到周瑞盈父親面前向他解釋我們的關係。




我多麼的想理直氣壯地去斥責她的父親不應管制我們的感情。
 
可是,我最後只是默默地停在原地,看著周瑞盈和父親的身影漸漸消失。
我沒有任何行動,並不是因為我膽怯。
我只是,不想因為自己任何魯莽的行動,破壞了我和周瑞盈之後所有的可能性。
如此克制和成熟的做法,絕非我平日的風格。
可是,為了我和周瑞盈,我必須克制和成熟起來。
 
常言道,愛情會令一個人成長。
我只是沒有想過,成長是因為這樣的處境而出現。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任由小雨落在我的身上,尤如行屍走肉地不理身上變得濕淋淋。
回家之後,我不理全身濕透,一下子便倒了在床上。
我的大腦裡似是一片凌亂,又似是一片空白。
我想思索出所有可以解決目前困境的方法,可是卻又想逃避想像出最壞的可能性。




 
我在手機和電腦都打開了Facebook messenger,以便第一時間收到周瑞盈的消息。
可是,按道理應該已經回家超過二十分鐘的她,卻沒有傳來一個訊息。
我想,或者她正被父母所訓話著。
想到她或者正在難受地獨力承受著父母的教訓,我想起了她曾經在星期六晚上在電話旁邊的啜泣。
也許,此刻的她也在哭泣著,可惜,我卻沒有安慰她的機會。
我只能夠等,無力地等,惱人地等,憂心地等。
 
我討厭這種無盡的等待。
可是這是我唯一的選擇。
 
等著等著,我不知不覺地握著手機在床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手機的震動弄醒了。
我連來電者是誰都未及留意就馬上接了電話。
 




「周瑞盈?你點啊?」我焦急地問。
「我係黃慧心啊。」電話另一邊的人報上名來,竟然是周瑞盈的好閨蜜。
「點解……?」我遲疑地問。
黃慧心靜了半晌,然後才說:「我係代周瑞盈打嚟嘅,佢想話你知,佢而家部手機俾人收咗啦,叫你唔好再搵佢。」
「唔好再搵佢係咩意思?」我激動地提高了聲量。
「唉……咪就係你聽到嘅意思囉……你唔好問啦,我都係咩都唔知。頭先我聽到佢喊到收唔到聲咁打嚟我都知出事㗎啦,但係佢只係交低咗我頭先講嗰兩句嘢就好快收咗線,我連想問都問唔到啊。不如你話我知你哋咩事好過喇。」黃慧心語帶無奈地回答。
於是,我抑壓著自己的心亂如麻,向黃慧心講述了一遍事發經過。
 
「凶多吉少。」這是黃慧心聽完我的敘述後的評語。
「點解?」我的心一直在下沉著。
「我識咗周瑞盈咁耐,我都知佢阿爸阿媽有幾嚴。試過有一次佢同我同姚思言去唱K,唱到九點已經俾佢阿爸阿媽打嚟催佢翻屋企,然後佢連駁都唔敢駁一句就即刻走咗喇。其實佢同你一齊咗之後幾日佢都有同我分享過,而佢都有講過驚阿爸阿媽發現佢拍拖,因為如果俾佢阿爸阿媽知咗,佢俾人鬧死都似啊。所以呢,而家俾佢阿爸斷正,唉……」
黃慧心不把話說完,我也能夠明白她嘆氣聲所指。
我的心,完完全全地沉沒了。
黃慧心聽我沒有說話,應該知道我的心情沉重,所以便爽快地說了句安慰說話然後掛線了。
 




拿著手機的我,石像一樣呆坐在床上。
這就是我初戀故事的結局了嗎?
我超過九個月的暗戀戰鬥,最後只能換來短短兩星期的初戀嗎?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沒有踏出過房門半步,甚至連母親要我到客廳吃晚餐,我也推說抱恙不吃。
我漫無目的地躺在床上,將我與周瑞盈所有的對話訊息來回看了多遍。
我重溫著,我們如何從最初的生疏對話,到後來每天有來有往的說笑,再到近期的甜言蜜語。
愈是重溫,我愈是感到擔心。
我擔心,以往與周瑞盈的對話將會成為歷史。
以後,我只能用懷念的角度憶起周瑞盈,卻失去了與她一起創造更多甜蜜對話的機會。
 
我腦海內反覆想著,到底周瑞盈所說的「唔好再搵佢」是什麼意思呢?
周瑞盈所表達的,是今天別要冒險找她,或是我們的關係已經完結?
 
不可能。
她不可能會選擇結束我們的關係。
而且,她也不可以這樣就結束我們的關係。
她要知道,這段關係,是我用九個月時間拼命地爭取回來的。
這段關係,寄託了我的青春、我的熱血、還有我全力以赴的拼勁。
所以,周瑞盈不可以,她的父親更不可以一下子就抹去我為這段關係所付出的一切努力。
 
想著想著,我從失魂落魄變得心有不甘。
沒錯,陳子揚,你的青春,你的愛情,不應該由他人去決定。
現在,既然周瑞盈應該也在家中獨個兒承受著父母的訓斥,那麼現在我更不應該在這裡垂頭喪氣。
 
她需要我。
我也需要她。
 
我立時從床上坐了起來,在通話紀錄裡回撥了黃慧心的電話。
「做咩事啊陳子揚,你問我都無用㗎啦,我知嘅都講哂你聽啦。」黃慧心一接電話,便嘮叨地說個不停。
「我唔係想問嘢,我係想你幫我一個忙。」我的聲音,回復到平日鬥志旺盛的狀態。
 
九把刀常說,人生就是不斷的戰鬥。
恰巧,愛情也是。
一場又一場的芳心攻陷戰,一場又一場的關係持耐戰,一場又一場的愛情守衛戰。
現在,我將要參與的會是一場破釜沉舟的愛人奪回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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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登、Penana搶先連載:https://www.penana.com/story/83692/初戀-校園-副校長發現我寫甜故-竟然送一段初戀俾我
作者IG:windblowssilent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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