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幢幢

「嚟緊東九龍有個新盤開賣,聽講好猛料。」鄰Team的Lo哥對Kelvin說。

「有幾猛?開價好平?」Kelvin問。

「唔係,係哩個盤前身猛。」Lo哥答。

「早幾年咪有單迷李倉火燭嘅,後來拆咗咪起樓,就喺哩個盤。」他們的經理Patrick開口道。





「咁咪好邪?」鄰Team另一同事芙蓮姐說。

「咪生人唔生膽,又唔係你害佢,怕咩?再講,哩個世界邊有咁多鬼。」Lo哥搶白道。

這是今天下午我偷聽到鄰Team的對話,然而,相似的對話在傍晚時在我們Team也出現了。

「聽日十一點我哋會去Preview東九龍個新盤,大家準時。」Kerry在會議最後宣布。

「聽講個盤前身係出過事。」Justin說。





「吓?咁咪好驚?」Rita顯得有點害怕。

「勁驚囉,會唔會有鬼㗎?」Fion也直話直說,令Rita更加害怕。

「唔會有嘅,哩啲做哂法事超渡哂㗎嘛。」我嘗試安撫她們。

「有無聽過佐敦嘉利大廈?」Alex不懷好意的說,明顯是想嚇她們,但想不到她們竟然搖頭表示沒有聽過,Alex只好當沒說過,不多加解釋,怎料卻有人衝出來認叻。

「我知,嗰時大火燒死咗好多人,後來拆咗重建,但都有好多靈異事件,啲人會聽到有人叫救命、聞到燒焦味、甚至見到燒燶咗嘅人,做幾多法事都無用。」Chris說,他就是認叻的人。





「嘩!乜咁恐怖?哩個盤我唔做喇。」Rita和Fion異口同聲說,Kerry雙眼厲了Chris一眼,他也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解釋︰「啊,你個Alex呀,引我講錯嘢。嗰啲都係江湖傳聞,無根據嘅,嚇吓人啫,唔可信嘅。」可是已經於事無補,她倆已經認定那是猛鬼公寓。

「放心喎,一定唔會有鬼。」我十分肯定的說,她們對我的肯定帶有懷疑,所以我繼續說︰「你估個發展商買塊地返嚟之前知唔知發生過咩事?你估佢為咗工人安心、買家安心、住客安心,會唔會有啲咩儀式特別去做,會唔會喺棟樓入面再加啲保護?做咗咁多功夫,你覺得仲有啲咩會留得低?而且成單嘢都係死咗兩個消防,邊度會有你哋諗得咁恐怖。」

她們聽後,一時之間未能意會,前後花了約十分鐘才終於明白,但我們早已討論完畢了,她們也同意翌日一起去Preview,但其實她們也不能不同意就是。

時間一轉,已來到翌日的十一時,我們準時去到示範單位,參觀過發展商搭建的數個不同戶型的清水和有改動單位後,我們便去到大樓模型處等待發展商的代表以及主區同事Briefing。

這都只是例行解說,沒什麼特別,反正就算這屋苑真如嘉利大廈般有嚴重鬧鬼事件,也不會出現在示範單位。

在Briefing後,因為示範單位跟屋苑所在都是同一區,所以Kerry便著我們去看地盤︰「最近我哋區都未有咩新盤好推,今次哩個個價收到風應該啱射,係我哋射程範圍之內,所以要認真去睇睇。」

「睇地盤會唔會見到嗰啲嘢㗎?」Rita擔心的問,害早已忘記此事的Fion也一塊擔心起來。

「日光日白呀阿嬋,邊會有呀?」Alex搶白,大家千萬別誤會,雖然Alex看似經常針對她,但其實我們是很好關係的,反而是關係太好所以才會互相開玩笑。





「咩阿嬋呀?我唔係大你好多喳。」Rita反駁。隨著我們的你一言,我一語的互動,大家也帶著歡笑向地盤進發,早已忘記了什麼鬼鬼怪怪了。

步行了十數分鐘,便來到地盤所在。這屋苑會新建一段天橋接駁原來的天橋,然後直達地鐵站,所以即使打風下雨也不太怕。我們行到將會接駁天橋的部份,遙望地盤,還只是一塊滿是地基的工地,什麼雛形也未有,而且看似範圍很小,跟剛才規模很大的大樓模型相去甚遠。

「由地鐵站行過嚟五分鐘多啲,可以當係地鐵站上蓋盤咁Sell喎。」Justin說。

「而且哩面已經好多年無新盤開,所以一定有好多人有興趣。」Chris也說。

「勁喎大師兄,果然係做一手嘅材料,留意到啲我哋留意唔到嘅嘢。」我對Chris使用了突擊,他無力還擊,只好弱弱的說︰「啊,Charles你個死仔,我都已經無講啲咩㗎喇。」

「點呀肥婆,係咪無鬼呀?」這次到Alex向Fion發動攻勢。

「死喇你,我好肥咩?」Fion完全錯重點,捏了一下自己的肚,然後說︰「最近真係肥咗啲,我好努力減㗎喇,一陣唔食晏。」





「唔食嘢減唔到嘅,要做多啲運動同食得聰明啲先得。」我立即向她拋出一些專業知識,畢竟我曾經也從事這一行。

「好喇,睇就睇完,而家大家可以收定客先,等佢開價就可以射,而家去食飯先。」Kerry總結。

「我唔食住,我喺附近行吓睇吓個環境。」我對Kerry說,似乎他也立即意會到我的含意,只是簡單拋下一句「咁你一陣自己返鋪頭」便離開了。

在這裡我要先替自己辯護,不是我不合群,只是我真的很少會吃午餐,而且在剛才的地盤中,我還看到工地鬼影幢幢,很不尋常,所以絕對不能袖手旁觀,否則這班建築工人都會成為替身,到時真的會變成猛鬼公寓了。

我在工地外圍繞了一圈,試圖尋找那麼多靈體出現的原因,可惜沒有半點頭緒,加上礙於地盤還在動工的關係,除非我偷走進內,如果不是便無法調查。

「我老實咁講話有鬼索佢哋命,佢哋肯定唔會信,唔會肯放我入去,應該點做先得呢?」我邊行邊思考對策。

「扮工人?唔得,入去有哂登記,又要有牌,無可能。扮行錯路?點行錯都唔會行到入地盤喇,唔Work。真係無咩計,睇嚟只可以喺外圍兜圈,喺天橋度離遠睇吓入面。」我苦無對策,呆站在地盤入口傻傻的看著。

整個地盤的靈體等級都不高,只是數量多得驚人,它們所集合形成的寒氣也不容忽視,我在入口三米外也感受得到。更誇張的是,工人們每人也有一個背後靈跟著,運氣不好的工人甚至有三個依附著他。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縱然每人也有一個背後靈,但地盤動工到現在數月,還未發生過一宗工業意外,這真是令我嘖嘖稱奇,但再想深一層,難道它們正密謀一次極大的事故嗎?





一想到這,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如果這想法成真,我現在更加不能袖手旁觀,我人微言輕,但如果是Raymond跟發展商開口,可能事件會有轉機。

「無錯,一定得。」我自己鼓勵自己,然後便走回天橋,居高臨下再觀察多一會,並拍下照片和短片作證。

皇天不負有心人,就在我拍攝期間,正好看到有一個背後靈按捺不住,要出手索命,把本身吊著工字鐵的鋼索弄斷,好讓工字鐵飛墮形成工業意外,這背後靈真的心狠手辣,明明用鐵枝都可以,但偏偏要選工字鐵,令工人完全沒有生還機會。這幕看在我眼裡,不由得大叫一聲︰「小心呀!」但工人根本不會聽到,換回的反而是途人奇異的目光。

「Michelle!」我急忙召喚她幫忙,但遠水救不了近火,眼看鋼索就快斷開、工字鐵搖搖欲墜,竟然有另一個靈體衝過去加入行動,還把本身的背後靈趕走,獨自弄斷鋼索,幸好有剛才的小爭執,工人才有時間離開,「嘭」一聲,工字鐵跌下也沒有造成傷亡。

「又跌?日日都好準時兩點就一次,準時過鬧鐘。」剛好經過的婦人跟旁邊的先生說。

「不過每次都無造成傷亡,真係好彩。都唔知點解咁多次都唔紮實啲,咁落去真係遲早一鑊。」先生回答,隨著他們遠去,我也聽不到後續的對話。

「每日一劑都無事?啲背後靈咁廢?」我對此事有點好奇,突然靈光一閃,有一個想法在腦內閃過︰「唔通係因為啱啱第二個靈體?睇佢啲衣著有啲似消防員,如果可以近啲睇到就好。」我呆望著地盤發呆。





Michelle看穿了我,開口道︰「你入唔到去啫,我入到喎。」之後便飛了過去找那第二個靈體,一會後便帶著他一起飛回來。

「你……你係消防員?」我驚訝道,而他亦點點頭,不知怎的,由他點頭那一刻起,我便覺得整件事也很合情合理,因為消防員的職責之一是救人,雖然當初殉職,但做鬼也繼續貫徹自己的使命,保護活人不受傷害,真的很偉大。

「但我記得單嘢好似有兩個消防員殉職㗎,另一個呢?」好奇的我忍不住問。

靈體消防員聽到我這樣一問,整個也被愁雲慘霧圍繞,如果有背景音樂的話,一定會是奏起那一首由二胡拉奏的、不知名的、經常在舊電視劇和電影中悲慘場面會響起的音樂,他頓了頓,調整好情緒便說︰「阿升佢就係我點解仲要喺度嘅原因。」

「哦?」我很自然便吐出這個音,而靈體消防員也繼續說下去︰「阿升同我一齊殉職之後,佢諗歪咗,覺得個世界欠咗佢,想要報復,於是唔知喺邊度揾到一班孤魂野鬼,要喺度揾人陪葬。」他把我的疑惑一語道破了。

「我唔係無勸過佢無阻止過佢,但可能我牙力唔夠勸佢唔掂,佢已經諗埋哂一面,我又去唔到制止佢,唯有喺有事發生之前盡救。」他言語中帶點自責。

「點解去唔到制止佢?」我追問。

「因為佢身邊有四大高手保護。」靈體消防員越說越激動︰「我太廢,一個唔夠打,我好驚就嚟保護唔到啲人……」

「突然變到咁武俠劇Feel嘅,」我吐糟,然後又認真說︰「我總算知點解個地盤會有咁多鬼揾替身,其實我本身都想去幫手,但我入唔到去。」

「有無試過鬼揞眼?」他隨口說。

「鬼揞眼?係喎,點解我諗唔到?」我被他一言驚醒夢中人,但很好便理智再上線,覺得行不通︰「地盤咁多工人,計埋Michelle都係得兩個去揞眼,點揞得切同揞得哂?」

「鬼揞眼唔一定係揞對方嘅眼嘅,你諗吓先,鬼揞眼嘅效果係咩?」他問。

「令佢睇唔到某啲嘢?」我嘗試作答。

「Bingo,咁你諗到我嘅方法未?」他拍了我一下膊頭,讚揚我的慧根。

「你意思係令佢哋睇唔到我,唔一定係喺佢哋身上落手,而係可以喺我身上落功夫?只要揞住我令我隱形就得?」說完我都有點難以置信,總覺得是匪夷所思。

「Hey man!You got it。無錯,就係咁,你有無試過想揾一樣嘢,但你揾極都揾唔到,叫埋人揾都揾唔到,點知轉個頭就發現原來一直喺你眼前?」他問。

我在記憶中搜索了一下,發覺這情況經常發生,便點點頭,他見到後便繼續說︰「咁唔駛我多加解釋,至於點操作呢,就交畀我地,我會稱哩個方法做『鬼遮人』。」語畢,他和Michelle便圍著我轉了數圈,之後對我說︰「搞掂,行得!不過記住一樣嘢,千祈唔好行出哩個圈,否則就會破法;另外,哩個法對鬼係無用,只有人先見你唔到,記住。」

「Okay。」我簡單應了一句再配合Okay手勢,便跟著他們大搖大擺的進地盤。甫進入地盤,我感到很多無形的壓力,亦感受到四面八方有很多對眼虎視著我,我只好加快腳步,避免不必要的戰鬥。

或者是有靈體消防員的帶領,那些孤魂野鬼始終沒有行動,我們暢通無阻的去到地盤老大──另一靈體消防員阿升面前。阿升身處的是地庫層,平時人跡罕至,又陰森詭秘,絕對適合作為最終Boss的藏身之所。

「歡迎光臨寒舍。」阿升用熱情又陰險的聲音對我們說︰「阿傑,乜咁大禮呀?你終於諗通咗同我一齊報復,所以帶個人嚟上貢等我原諒你?」

只見阿傑低頭冷笑了一聲,然後說︰「咪傻喇!」之後抬頭看著阿升,厲眼喝叱︰「我帶佢嚟就係要阻止你!我諗通咗,既然勸你唔掂,咁強硬啲都要做,我唔可以畀你再行差踏錯落去!」

「阿傑啊阿傑,點解你係都要冥頑不靈?咁即係無偈傾喇?咁唔好怪我唔客氣。無論你帶咩人過嚟都係無用,唔會有人過到我風水電土四災。人啊,喺大自然面前真係好渺小,太渺小喇!」阿升說完,整個人也燃燒起來,而他的四大高手也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

一時之間,整個空間寒氣極重,大概是「四房」強度,要我一個對付他們,恐怕很難全身而退,不過正所謂輸人不輸陣,我強裝鎮定,輕鬆自若的問︰「你哋幾個都算係高手,個個都可以獨當一面,點會甘心Under佢?唔通你哋無人想做大佬?」本來打算藉此令他們的合作出現裂痕,可是他們就似行屍走肉般,樣子木訥,完全沒有感覺和反應。

「睇嚟你哋真係好甘願做傀儡,生前仲做唔夠,死咗都想繼續做?」我並未放棄,繼續遊說,但他們繼續步步進迫,面無表情。

「我唔想收咗你哋,只想幫你哋投胎,但如果你哋依然執迷不悟,就咪怪我唔客氣。」我口裡逞強,但心裡顫抖得有如黎克特制十級地震般,奈何他們沒有停止的跡象,依然維持同樣的表情向我來襲,我只好拿出我的武器──卡片和頸繩準備應戰。

「阿傑,睇嚟你揾咗個淨係得把口、無料到嘅人嚟送死,我真係多謝你呀。」阿升猙獰得很,差點整個人也笑翻在地。

「你……你掂唔掂㗎師兄?」阿傑也被阿升影響,對我的能力產生懷疑。

我大力深呼吸,吸入一大口氣再慢慢吐出,心裡平靜了不少,然後自信的笑道︰「啱啱的確有啲怯,但冷靜完之後,我已經睇穿咗佢哋,或者正確嚟講係睇穿咗佢!」

阿傑一時之間追不到我的思維,一臉迷茫,我也不多加解釋,只是拋下一句「睇我表演喇」便迎戰。

風水電土四災對應的是颱風、海嘯、雷擊和地震,他們每人也有各自的看家本領,的確,凡人面對大自然的憤怒攻擊自然是無力抵抗,畢竟人類實在太渺小了,但卻被我發現唯一的破綻。

我以打籃球習得的過人技巧,一個低身瞬步便繞到他們四災身後,然後手持卡片胡亂揮舞,最後他們四個便手腳無力、無視關節限制、手腳扭曲的軟攤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阿升看到後立即倒抽了一口涼氣,看得出來有點慌張,而阿傑則傻呼呼的還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只懂問︰「點解佢哋好似扯線公仔無人操控咁跌哂喺地嘅?」

「原因你啱啱已經講咗。」我冷靜的答。

「吓?唔明。」阿傑是真的不懂,不是扮作無知。

「因為佢哋真係扯線公仔,有咩可能我啱啱對佢哋講嘅嘢,佢哋連一絲臉部變化都無?連眼都唔眨喎,唔奇怪咩?然後再諗深一層,我連『Villa』都遇過,都未見過有任何一個識用魔法,大佬,你哋係鬼喳,唔係妖魔,點會識用魔法?所以越諗越唔對路,再望埋阿升,自從哩四隻嘢出現之後,佢啲手指無停過,雖然好輕微,但都係畀我發現到。然後再仔細望埋周圍,好彩人眼識調節,啱啱適應咗黑暗環境,你望吓四圍,有好多冷氣風口位,你就知點解凍咗咁多,我都差啲畀佢大到,我估佢應該最盡都只係『兩房』,淨係識故弄玄虛。」我一口氣解釋清楚,阿傑終於恍然大悟,作為對比,阿升則害怕得滿頭大汗。

「精精哋你就束手就擒,慳返大家啲時間同功夫,否則就唔好怪我唔客氣。」我氣勢十足,指著阿升說。

「呢段時間建立返嚟嘅嘢,我唔會咁輕易放棄,我要攞返屬於我嘅嘢!」阿升進入失控狀態,向我飛撲過來,我擺好姿勢準備迎戰,可是……

「小心呀!」阿傑二話不說衝出來替我擋下他,害我白擺了帥氣姿勢。

「阿傑,你都要睇吓個形勢先得㗎,明明我Pose都擺好,準備好型咁擋住佢㗎嘛……」我抱怨道。

「Sor,不過身體自然反射就咁。」阿傑一邊道歉,一邊輕鬆捉著阿升。

「好惡,你幾時勁咗咁多?」阿升奮力掙扎,但完全掙脫不了阿傑雙手。

「佢勁咗係正常喎,日日都有唔同情況畀佢當鍛鍊,邊似得你做山寨王,玩扯線公仔?」我狠狠的嗆他一番,然後再問︰「究竟你想攞返啲咩?點解唔肯投胎,要喺度揾替身,仲收埋一大班遊魂野鬼一齊害人?」

「哈,做咩呀,想用嘴遁說服我?我唔受哩一套㗎喎,慳返啖氣暖肚喇!」阿升雖然身體反抗不到,但嘴巴依然不肯屈服認輸。

「Okay,fine。我只係想知,之後同返你屋企人講啫,睇嚟都係唔駛幫你轉達啲咩遺言。」我拿著EA證向他走近。

「我……我走得咁突然,我都想返去見佢哋最後一面,所以我先喺度揾替身頂咗我等我可以自由活動……」阿升聽到我提家人,便向我哭訴。

「機會過咗,我已經唔想知。」我走近阿升,雖然他不斷哀求我,讓我轉達他的遺言,但我並未理會,口裡唸唸有詞,然後EAA字樣由EA證飛出,我立即令阿傑放手,好讓EAA字樣能緊緊縛著阿升,繼而拉他進EA證封印他,正當他臨被拉進去之際,我無情的瞪著他說︰「有咩遺言,留返你哋遲啲有機會見到先講喇!」之後他便消失了。

「估唔到你咁無情。」阿傑對我的表現有點愕然,有點吃驚的說︰「連遺言都唔幫佢轉達,佢生前已經講唔到,估唔到死後都依然講唔到……」

「我好似係講留返見到先講喎,況且我哋仲要處理出面嗰班遊魂野鬼。」我並沒有望向阿傑,只是邊收拾邊往地面走去。

甫步出地庫,數十對詫異的目光頓時投向我,我才意識到阿傑和Michelle對我施展的「鬼遮人」效果已經消失,我只好趁被趕走前速戰速決。

「咦?奇怪,」我掃視整個地盤,竟然發現不到半個靈體,不要說沒有半個因為只有一個這等「捉字蝨」的說話,我意思是所有靈體也無影無蹤了,我十分困惑的問同樣跟我一樣困惑的阿傑︰「點解會無哂影?」

「我都唔知……不過既然阿升單嘢搞掂咗,咁我都要走喇。」說完後阿傑便跟我道別。

「等等,有啲嘢我要問埋你先。」我叫停他,問了他一個問題後,他燦爛的笑著跟我說︰「我都知你唔係嗰種人,拜託你喇,我走先,記住幫我同佢講我會等埋佢。」

跟阿傑道別後,我致電給Kerry告訴他事情的始末,並跟他說我要先去一個地方才回去,而他也批准了。

經過長途跋涉的乘車之旅,途中睡著了三次,終於去到大西北的某個公屋單位前,我收拾好心情、調整了思緒、深呼吸後鼓起勇氣按下門鈴。

「嚟緊,等陣。」屋內傳來一把沙啞的女人聲,不一會門便打開了,是一個白髮斑斑的老婦,目測最少年過七十,她身後又傳來了兩把稚嫩的聲音︰「係邊個、係邊個?」老婦叫停了一男一女兩位應該是唸幼稚園或初小的小朋友,然後禮貌的問︰「先生,請問你揾邊位?」

「唔好意思,咁唐突打攪你,我叫Charles,係阿升嘅朋友,請問阿升太太喺唔喺度?」我微笑問道。

「佢去咗返工,六點就收工返嚟,你入嚟坐低等陣。」老婦熱情的招待我,眼見她盛情難卻,我也不好拒絕,便應邀入內坐下。

幸好有兩位活潑的小朋友,時間不算難熬,我還嫌過得太快,不知不覺間,阿升太太已經回來了。

「唔好意思,要你陪我對仔女玩,自從阿升走咗之後,佢哋都無咁玩過。」阿升太太說,她是一位樣子秀麗的女士,只是因為現在要扛下家庭這重擔而有點憔悴。

「唔緊要,佢哋咁可愛,我都唔介意陪佢哋玩。不過今次我係專登嚟揾你,唔知方唔方便同你單獨講兩句?」我斬釘截鐵的問。

她點點頭後便帶我走到露台,並著兩位小朋友去做功課。到露台後,我也不瞞她說︰「其實有嘢要講嘅唔係我,而係你老公,一陣見到嘅嘢都係真,你唔好嚇親。」給了她心理準備後,我把卡片遞給她,教她把卡片屈曲成一圈以看到阿升,接著便拿出EA證釋放阿升。

「師傅,求吓你畀我見多次老婆仔女同阿媽,我想同佢哋講多兩句,見多佢哋一面先走。」阿升一出來便苦苦哀求我。

「老公……」阿升太太泣不成聲,而阿升聽到熟悉的聲音也轉身望去,接著的感人場面和肉麻說話我不好意思描述太多,總之就是還了他的心願,讓他看到家人,並在他小朋友睡覺後才離開。

雖然整個過程只有阿升太太一人看到他,但他也已經心滿意足,還差點給我蓋響頭,最後他亦順利前往投胎。

「唔好要阿傑等太耐,佢去咗幫你探路先。」說完後他便消失於我眼前,而我亦是時候下班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