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坊間有一種藥。

 其葉碧於草深,其花淡淡相成。

 其性記若寒涼,其味苦若穿心。

 故名,穿心蓮,又稱一見喜。

 「對啊,你也是嗎?我現在也在東涌那邊讀,東涌天主教中學喔。怪不得和你初見時總覺得那麼熟悉,那時我在隔壁班,每逢小休的時候總會見到你喔。」



 命運,造化弄人,我像是被命運戲弄的小丑。此刻的我,最能感受到命運對我的嘲笑。若最接近你的方法由此至終都在我身旁,那不正是對我過去七年的尋覓和單思的否定嗎?我不敢去想。

 「你說陳妍雅?我認識啊,上星期才見過。」他話語間的平淡無奇,卻意外觸動我的神經。

 腦袋一片空白,眼眶快湧出了熱淚,鼻子的酸澀,無不象徵着我的激動。他依舊專注地說着他過往在東涌生活的回憶,但我早已無心傾聽。

 聽着他自己的往事,我的腦袋早已無法思考。

 你在。



 你在。

 你就在那裏。

 你是我近在咫尺的晚霞,也是我到不了的天涯。

 此刻的你成為了我所緊握的最後一絲稻草,亦是我為自己這段沒有結果的單思,亦是我懸崖勒馬的繩繮。

 他仍滔滔不絕,我已無心插柳。



 我略帶哽咽打斷他的話語,「她對我很重要,能不能託你幫我問問,她還記得我嗎?」「如果可以,電話號碼instragm 甚麼都好。我想見一見她。」把希望託付於他人並不是我的作風,但我仍如此冀求。

 他半推半就,卻是最後答應了我的情求。

 「但,她快轉校了喔,聽說會轉到九龍區去。」

 我清楚,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所以我更不斷去冀求,我再三囑咐般的請求,換來了他認真的神情,我們便交換了聯繫方式。

 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他便會給我答案。

 這是最漫長的一星期,每一日我都猶豫着要不要問一問狀況,卻又怕把對方惹煩,一氣之下悔口不幫。

 我開始預想千百種相見和結果。

 如果真的見到她了,我要說甚麼?



 如果真的見到她了,我要做甚麼?

 你還會是我熟悉的你嗎?

 她會說甚麼?她會做甚麼?她還認得我嗎?她一定還認得我。

 緊張,焦慮,患得患失,但我卻如此享受,因為世間百般苦,唯相思可醫人。

 轉眼間,一星期已過,我那朋友再次來到我面前。

「她說她,不認識你。」

「她和我說的時候,旁邊站着兩個男的。」我知道,這是委婉地叫我放棄。



「空白」,充斥着我的腦海,隨即而來的,還有「忘記」二字。

 我的世界,被你一句崩塌。

 我想過千百種未來,卻從未想過你忘記我的事實。

 對我而言,與你共同持有的回憶,那才是瑰寶。

 任憑時光飛逝,未曾想,你已非你,為你呵手披衣者,終不是我。

 我清楚,你是一味一見喜。

 前事入藥一見喜,味性苦寒實穿心。你是我眼前的一見歡喜,卻是苦若穿心的情深。

 如道是,才記起,世人總是勸化,莫追鏡中月,水中花,以及過隙的白馬。



 自此,我便失去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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