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他身旁,鍾隨心亂說了選擇題的答案,翻開下一頁,這些顯然不是平常訓練文憑試的題目,一段關於緣份的文章,兩人同時注意到首入眼簾的第一條題目。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補充全詩,以及解釋這首詩與文章的關連。


 劉世檜睜大了雙眼,心中暗罵著這是什麼樣的題目,其實這首詩平日有專心上堂便知曉,那篇文章便是這首詩的譯文而改的故事,憑著零碎記憶與順序讀下文章,基本上亦能在當中拼砌出原詩。


在家請假數天,荒廢學業的他,理所當然的回答不出來。




鍾隨心只是默默看著首句,默默說出了

「夜深人靜思獨秉,相思盼望無歸期。寒風吹散紅塵夢,情緒纏綿如絲線。」


劉世檜照著寫下去,直至交卷的那一刻,鍾隨心冷冷地才補充道 

「其實頭先我全部都係亂噏,就算唔識,呢啲嘢都應該靠自己吧?」




劉世檜聽著她反常的語氣輕輕一問「你今日係咪唔開心?」


「我係為你好。」隨後鍾隨心再沒有作聲,直至小息的時候,劉世檜再次詢問。


鍾隨心不停想說出口,說著自己要離開,但始終也開不了口,劉世檜見她沒有反應,離開了課室去了廁所,鍾隨心來到走廊,看著樓下的學校大門,要不要就這樣一走了之。




他一定會發瘋般的找我吧,她想起那次冒著大雨在公園下,狼狽模樣的劉世檜,她更加糾結,忽然在梯間傳來吵鬧的聲響,好奇一看,一對情侶正在吵架。


「我唔可以每次都滿足你要求㗎大小姐!」男方說著 


「拍拖之前你應承我,你有做到一次咩?」


「成日都同我計,就唔可以包容一下我嘅小問題咩?」


「你一啲都唔顧我感受!」 




「你有顧過我感受咩? 港女。」


「走呀!以後唔想見到你。」女方喊著 


鍾隨心靠在牆上,腦海中思緒紊亂。她本來想和劉世檜分開,但每當她想說出口時,嘴巴總是不聽使喚。片刻後看見在廁所出來的劉世檜,她的心情更加複雜。


「喂,你幾時去搵?關於我嘅嘢?」 鍾隨心靠著牆壁,低頭問著。


「至少等我好返少少先。」劉世檜嘴唇蒼白,打算就這樣回到教室躺下。




「…咁即係幾時? 你覺得你幾時先會好返?」鍾隨心依舊注視著地板 


「可能幾日後,總之…」


「你根本就冇心幫我。」她無理取鬧起來 


「吓?」劉世檜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她。


 就在此時,男厠的另一位同學出現了,並關心地問劉世檜「你真係冇事呀嘛,頭先嘔到咁,使唔使落去醫務室休息下?」




 鍾隨心聽到這句話,咬住了嘴唇,轉過頭去,不讓劉世檜看到她的表情。

「我話,你根本唔係真心想幫我。」


劉世檜搖頭表示自己還好,待他走了後,劉世檜再次詢問。


 「你今日究竟做咩?」


若然有肉體,相信鍾隨心已是咬破嘴唇,她不敢看劉世檜的眼睛裝作生氣的態度。

「你只係冇人陪覺得寂寞,見到個識溝通嘅女鬼覺得幾得意,好似養鬼仔咁想養我,根本就唔係真心想幫我。」




「點解你會咁樣諗?」劉世檜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應承過幫我,過咗咁耐你做咗啲咩?」


「…咁我最近真係一直唔舒服呀嘛,我唔知你咁在意…」


「咁你而家應該要去幫我!」


「咁樣,我去問余程天攞張通靈紙…等我放學一齊去嗰間二手店。」 


「其他線索,我哋假日再去搵好唔好?」


聽到這樣的回覆,鍾隨心顫抖得更加厲害,她並不是要這樣的回覆,明明面對自己的無理取鬧,他應該感到氣憤才對。


「我…而家…就要去。」 


「返緊學要點樣出去? 你係咪都應該體諒下我?」劉世檜語氣開始沒了溫柔。


鍾隨心吸一口氣繼續說著「…你唔幫我,我自己上李彤身,我自己搵。」


這句說話終於觸及了劉世檜的底線,開始感到有些不悅。「我係人嚟㗎,你係咪唔記得咗人係會攰㗎? 」


「體諒一下係咪咁難?」劉世檜說著


鍾隨心此刻壓抑不住了,藉著這股衝勁也說出了自己的感受,說出自己要離開。


「你都記得我係鬼咩,咁你有冇體諒過我? 係呀我唔使瞓覺㗎,我每晚淨係望住你哋瞓覺,淨係唔知做咩咁企喺度,我連自己係咩都唔知,嗰種感覺你又體會到咩?」


「我知,唔知嗰個係你,你唔知我有幾辛苦。」劉世檜冷靜回覆 


鍾隨心在心底裏想著自己當然知道,知道為什麼他久病卻不康復的原因,知道他童年父母的情況,知道他跟自己一樣,一直孤身一人。


「你既然咁辛苦仲幫我做咩? 」鍾隨心背向了他「我而家唔使你幫。」未等他回覆便轉身獨自離去。


劉世檜默默站在原地,小息鐘聲響起,那是小息完結的鐘聲,那是她離開的鐘聲。


鍾隨心快速穿過了梯間,經過在一旁的秋老師,聽到有學生吵架的消息,她來了查看狀況,誤以為在吵架的是劉世檜,看著周遭沒其他人,以為他用著手機通話,聽到剛才的吵鬧內容,秋老師以為他是愛情出現煩惱,在走廊的盡頭,她擔憂地看著劉世檜,思疑著最近他的奇怪行徑,是不是因此而起,同時他的行徑,亦讓她想起了一個老朋友。 


聽到對話的不止是她,本來在女廁的李彤,剛好碰見了他們,便在廁所的牆後聽著,待他們散去才緩緩走出,看見女鬼與劉世檜分別離去,察覺到鍾隨心那悲傷的表情,李彤不禁跟隨她尾。


最終在某個角落,她蹲下來無聲哭泣。


 「你冇事吖嘛?」李彤在身後不知所措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