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幾條女嘅瘋狂往事》: 8.6

人心相隔，主觀臆測又怎能知悉他人所思所想的全貌。我感慨的同時，對她，多了幾分諒解。那些看似勾引的笑容，背後的兩難心境，我竟窺不到一星半點。

「一開始唔去拒絕，等到啲狂花浪蝶越積越多之後就更加唔好講啦。」雖然我沒有這樣的待遇，不過還是能想像得到的。

她點點頭，表示認同。

這種幸福的煩惱，她很滿，我缺得很。

「你呢？」她問，「冇女仔啱咩？果個叫張婉婷嘅女仔都幾斯文呀。」



「都話同佢係朋友。同埋我咁毒，邊有女仔鍾意呀，隨緣啦。」我尷尬一笑，又想到：「等等，呢個問題，你好似仲未答我。」

她垂下頭，嘴巴抿了抿，絲絲笑意在嘴角堆積，熾熱的目光望定我：

「咁你覺得……咩女仔好呀？」

「好似你咁咪掂曬咯。」這不是場面話，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收兵的娘娘。

「真㗎？」她小聲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認真便輸了。」

「男人係咪都係咁唔老實㗎？又真又假。」

「睇人啦。」我隨口答。

「你呢？」

「我呀？計我話，做人，三分認真夠用㗎啦，唔洗咁大負擔呀嘛。」我侃侃而談：「好似你咁，連拒絕都唔好意思，驚hurt到人，所以咪搞到宜家咁，進退兩難咯。」



「三分認真？講就容易。」

在物慾橫流的世代，活得瀟灑自在又談何容易？不過在如今世風日下的感情關係中，也許抱著這樣的心態更能自處。不至於在一夕間大廈崩塌。

我倆談到這裡，可能想到同一處，所以都陷進了電影童話般的愛情故事中去。

清晨河畔，鍾楚紅托著腮。冷風輕呵，伊人楚楚。

「你覺得，」待我倆四目相接，Crystal才繼續說：「佢靚啲定我靚啲呀？」

「平分秋色。」這次的評價有七分認真。

「揀邊個做女朋友！」她追問。

「鐘楚紅冇你咁大波，一於就你啦咁。」我乾脆放開去，開玩笑道。



她臉上禁不住微微一笑，可能還泛了些處女含羞才特有的紅。

「你鍾意大波呀？」她欲說還休的樣子和口出之言的反差感，很有趣。

「有男人唔鍾意嘅咩？」

「咁你鍾唔鍾意我啊。」

「都好少有男人會唔鍾意嘅啫。」

等等……我回答的問題是……我從電影中瞬間完全抽離出來。

眼前是她的臉，一張能夠刻在任何男人心裡的臉。



原本已經消停下來的雨，毫無預兆地又傾盆而下，滴答聲漸響，風聲鶴唳。

一窗相隔，這裡一片安寧。我在想，這棟樓的男生宿舍中，多少春夢為她而築，多少褲襠為她而濕；而未能入眠的，或苦惱相思，或後悔失言，只能在黑夜中長歎。

若把所有圍繞她的慾念搬上檯面，定要拆散這裡不少誓言此生不渝的情侶；若這傾國之姿只能供一人獨佔，眾成年單身漢、乃至未出櫃的女同性戀，定無一不七情上面，或上演六國大封相。

而此時此刻，她，Crystal，就坐在我旁邊，不到兩個身位，在如此的雨夜，如此濕濕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