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室外依舊慘白一片,空無一人,我淌著汗闖進這片靜謐。猛然回頭,不見有好事者追出,預期的尖叫沒有出現。指針跳動,時間流淌,萬物靜默如謎。難以置信,一切這樣的行雲流水,彷彿我不曾出現,彷彿這變態的行徑憑空從世界上消失。我惶恐不安的心驀地注入一股清涼。一朵萎靡的花,面朝大海,霎時燦爛地花開。我愉快地偷著笑,如入無人之境,心無旁騖,只管跑,沿著計畫路線跑,跑到無人的山,跑進光照不到的地方。

一路狂奔,還未離開案發現場多遠,駭人的情境不近情理地降臨:一個最不該出現的人忽然出現在眼前。一條長廊,我們不可避免地狹路相逢,她不可避免地注視著我,恍如一尊佛光四射的觀音像,刺眼得讓人抬不起頭。我頓時目眩神迷,渾身打顫,赫然醒覺頭上套著是她的內褲。回頭是不能回頭的,只得一鼓作氣向前跑,閃身躲避,一條直路,卻東倒西歪,慌不擇路。

擦身而過,她神色愕然。我們就這樣交錯,硬生生地遭遇,藕斷絲連地擦身而過。她會醞釀,起疑,在某個瞬間忽爾明瞭這個奇裝怪客與她的關係,絲絲連連,牽扯不斷。

跑遠至一個角落,我用準備好的鴨舌帽代替頭上Crystal的內褲。終於,恢復了人樣。不過,我不能停下,還未脫離險境,不能再大意了。

一個剛剛在課室所有人面前射精的變態,竟然套著她不見了的內褲,炫耀戰功般飛馳而過。我沒有時間思考被她目睹的後果。我讓風聲灌滿耳蝸。在每天回校必經的路,走進一個不起眼的路口,我來到和Crystal對質的地方──夾在一座山和一座樓之間的巷子。小巷的盡頭是通往山上的路,在這光怪陸離的城市,猶如通往異世界的入口。腳下,隱約可見的階梯往山上蔓延過去。潛進暗處反而使我心安,繼續上到山腳供遊人歇腳的涼亭,四肢徹底癱軟。



待我換好備在這裡的便服,便聽到拾級而來的腳步,口水不禁下嚥,多少擔心起來。澄明的月照下,張婉婷拉下口罩,微微喘著氣。我眼眶忽然泛淚,莫名其妙地讓一切變得模糊。我衝過去抱住她,莫名其妙。

「你個變態,」她輕聲說,「有咩好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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