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水晶吊燈一亮,井然的客廳映入眼簾,以兩層小階梯作間隔的飯廳有兩扇落地玻璃窗,仰仗著防盜系統,窗簾大方地敞著。這價值上千萬的大宅,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大家都是用的煤氣灶。尋尋覓覓,終於稍得安慰。

張婉婷房間的擺設一如那天。除此之外,都變了。

我把影片刪去,輕而易舉。如果記憶也能一併消除,大概我也會按下刪除鍵。

塵埃落定,正打算離開,門外大閘忽然被推開。思緒幾經波折,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我迅速找了個地方躲起來。眼見落地玻璃的窗簾遮得密實,這才放心。

驚魂甫定,細細一想,其實我也不是在做什麼虧心事,躲起來,不被發現倒是還好,一旦被發現的話就真的是百口莫辯。心猿意馬猶豫著要不要現身,門開了,伴隨而來的還有一把使人莫名膽寒的聲音。



「媽咪?」阿森往屋裡叫喚:「做咩返咗嚟嘅?」

靜待片刻,未見回音,便往屋外嚷道:

「佢地唔記得熄燈啫,冇嘢呀,入嚟喇。」

「你睇下啊,搞到偷情咁款,到底幾時先搞得掂呀?」風情萬種的女人聲。

「我做嘢洗你教?你個大波妹啊。」似乎蠢蠢欲動。



想像得到的一番擒拿,閃避,欲拒還迎,情情塌塌,嘻嘻哈哈。又聞撒嬌:

「喂呀,好停喇你,好痕啊。」

「係呀,好痕呀?」巾幗不讓鬚眉,色迷迷:「咁咪啱咯。」

此情此景,旁人來看便能以假亂真。但自從上次由上往下,不小心偷看到阿森衣領裡頭的乾坤,我便知道她是女人,也可以說是半個男人。現今世代,性別不那麼絕對。至於為什麼傳統守舊的伯母會對她傾心,這也不難理解。一個死了老公但尚有年華,一個自天生便對女人心理瞭若指掌,兩顆打火石,碰在一起哪有不擦出火花的理由。噫——

阿森是伯母新男朋友,那這女人是誰?後知後覺的我這才發覺不妥。



難道是誤會?我忍不住往外偷看。

阿森身前貼著的是那風姿綽約的女人,兩手從後捏著隆起的胸部,手法嫻熟。

女人臉上馬上紅掉一片,腳也軟掉一半,勉力支著,全身就剩脾氣還有些硬:

「你唔係話同果個女人結婚咩,仲洗乜要我喎。」

「權宜之計嚟啫,」不經意間,他嘴角露出一絲陰險的笑,「你估真係同佢過世咩。」

「記住小心啲呀你。」她說完便倒頭沉溺進胸部被揉搓的歡愉中去了。

「又唔係第一次,放心啦。」

我聽得手心冒汗。阿森出軌是坐實了,但更準確點,聽她們的語氣,按先後順序來說,伯母才是第三者。更讓人不寒而慄的是,這背後擺明還有更大的陰謀。



聽到越多,我越發小心謹慎起來,不止瞻前,還要顧後。院子外的黑寂中,亮起一道光,從大閘外透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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