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幾條女嘅瘋狂往事》: 12.6
一抹明亮照進這死寂的空間，映出她們臉上乾掉的淚痕。逐漸習慣傷口疼痛的兩人，難得露出安定的表情，靜靜地睡著了。
我全身早已沒有力氣，攤在地上，腦中一片空白，連意志也消磨殆盡。
時間一點一點流失，彷彿有座沙漏在我的想像之中。
我會死吧？
許久，樓下傳來動靜，門鎖開了，只有一人走進客廳。聽著這陌生的腳步，我感到既驚喜又有幾分擔憂。阿森和潘小姐的腳步多日來早就瞭然於胸，而耳下這腳步卻是異常的輕，絕非兩人平時會發出的腳步聲，甚至可以說是謹慎到像闖空門的小偷一樣，生怕屋裡有人。
——小偷！
我手掌下意識緊握，像抓到救命稻草，用盡剩餘力氣往身後的牆頂去。
「砰——」樓下腳步竟慌張起來。
「救命啊！」我脫口而出，才發覺自己連能開口求救也忘了。
「我地比人捉咗嚟呢度啊！快啲報警！」我繼續大聲呼救。
Tiffany和Crystal被驚醒，兩雙眼睛瞪大盯著我，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兩人五官同時放大，疾聲呼叫：
「救命啊！」
那慌張的腳步忽然變得急促，直往樓上沖來。
「林日康？林日康？」門外的人邊拍門，邊叫著我的名字。「係咪你啊！」
我幾乎要哭出來。這是張婉婷的聲音！
「救我啊！」我激動到哽咽：「阿森......阿森佢......佢捉咗我地......」
「你冷靜啲先！」張婉婷鎮定地問：「知唔知鎖匙喺邊？」
「客廳張玻璃檯！」我記起幾次阿森離開後，樓下傳來金屬和玻璃的碰撞聲。
我心中醞釀著如果找不到鑰匙，就直接叫張婉婷先離開這裡去報警。
然而，門開了。
我第一次如此期待這扇門被打開，第一次看著門外站著的人喜極而泣。
張婉婷看到房間裡頭的景象，一時之間也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從她的眼神中，我彷彿看到當初找上門來的Tiffany和Crystal。
「報咗警先，佢地隨時會返嚟。」我意識到我們幾個仍身處危險。
「你話係阿森做嘅？」她忽然眼泛淚光，好像有許多話說不出來。
「阿森佢唔係好人嚟，佢想殺曬我地！」
張婉婷似乎明白了什麼，用力把眼淚凝在眼眶，眼神硬是變得堅定起來。
她看了看我們的手銬和腳上的束帶，無從入手。
「我落去搵鉸剪。」張婉婷說。
「唔洗！你出去匿埋報咗警先！如果唔係佢地返到嚟，連你都會有危險㗎！」我一口氣把這能想到的最保險的辦法說出來。
「我見住阿森揸車出咗去，應該唔會咁快返嚟。」
「唔緊要，你落去搵下，如果搵唔到就唔洗理我——」
此時，冷不防一雙高跟鞋踏在客廳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嚇人的響聲。
「噫，唔記得鎖門添，你入房先呀。」樓下剛回來的潘小姐說道。
我鬆了口氣，好險出於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剛才說話似乎沒被聽見。
「匿係門後面。」我指著門向內打開後會出現的盲點，用極小聲說道。
張婉婷點點頭，踮起腳走到門後。
「搵機會報警。」聽到高跟鞋走上樓梯，我連忙用嘴形向張婉婷補充。
潘小姐走進來，輕輕說道：
「唔想比我地叫入房，就乖乖地唔好出聲喇。」
她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出去拿來毛巾，把我們的嘴巴都塞住了。
花姿招展扭著屁股離開的她，怎麼想也不會想到，張婉婷就藏在門後。
——警察很快就會來了。我默默這樣想著。
沒多久，正下方的臥室就傳出跌宕起伏的呻吟。
張婉婷替我們取下口中毛巾，再次把電話貼到耳朵。
「都係唔得......冇訊號。」張婉婷展示發亮的螢幕。
「點會......」我啞口無言。
「我地上次用GPS搵到嚟呢度，佢應該已經裝咗干擾器。」Tiffany冷靜分析。
「咁點算......」Crystal不安地呢喃。
張婉婷緊握手中電話，表情變得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