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到屋企五點幾,衫都無換就匿入被竇,蜷縮成一團。

好似嬰兒係媽媽子宮一樣。

聽人講,呢種睡姿既人最無安全感,最需要愛。

慢慢地,我又沉番入果個無底深湖,有好多好多既難過浮上心頭。

起初壓低聲線咁啜泣,後來放聲大喊,喊到成個人都震哂,一抽一抽咁,我都唔知自己有咁多眼淚。





好攰,無論係肉體上,定係精神上。

擘大眼,合埋眼,趴係度,打側身。

點都瞓唔著。

丁家岐係幾時開始唔中意我?

係同佢扑完野之後,我一日send三、四個WhatsApp轟炸佢?





定係佢發現我唔識煮野食,算不上一個稱職既女朋友?

定係情人節果晚,佢一路同我食飯一路同Nicole傳短訊?

或者再早啲,係蘭桂坊偷食果晚?

唉,果時飛佢咪好,唔使搞到而家畀佢飛,好樣衰好無面。

瞓唔著亂諗野,亂諗野就好心煩,越心煩就越瞓唔著。





我好想忘記丁家岐,但係我做唔到。就算佢對我幾衰都好,我都仲係好掛住佢。

聽住秒針格格聲咁響,個天已經黑哂。

有鎖匙轉動既聲音,阿媽把聲響起:「搞乜鬼,婷婷,咁黑你唔開燈既?」

我捽住眼,扮到啱啱醒咁行出黎:「瞓著咗。」

「咁早瞓?你係咪中咗新冠呀?」

「應該無啊。」失戀啫,仲未死得。

「你快啲做下快速。」

「唔使啦。」





「點解唔使呀?做咗穩陣啲。」

「我同丁家岐分咗手。」你可唔可以畀我靜下,唔好再咁嘮叨長氣?

佢終於無再多講:「咁你換套衫先,出面好多病菌。」

「哦。」

「有乜垃圾順便掉咗佢,唔好擺係屋企阻埞。」

「哦。」

佢呢句話,令我諗到三隻字:斷捨離。





斷絕一切來往,捨去多餘既東西,離開唔愛自己既人。

我入廚房,拎咗幾個黑色垃圾袋出黎。

將相薄、有關丁家岐既日記、手寫信、生日卡、情侶T-shirt、手鐲、水晶球、番梘玫瑰花、迪士尼買既Duffy大公仔、日本買既特別版即影即有相機......全部放哂入去。

打好結,足足放滿咗三大袋。

我狠下心,全部揼哂去出面既垃圾桶。

雖然仲未真正放得底,但至少唔會望住呢堆野,睹物思人。

除咗手上既Tiffany & Co戒指。

我真係唔捨得。





......

Holiday:宿醉,個頭好l痛

我:有無事啊?

Holiday :仲可以教到你數既

Holiday : 你想上我屋企定出去cafe溫?

我:上你屋企啦

我:要唔要我買粥上去?





Holiday:都好

Holiday : XX樓XX室,密碼係3721

執埋文具、課本、Mock卷同計算機,要咗兩碗鮑魚雞粥,去便利店買咗一排必理痛。

「Holiday 哥哥!」佢出黎應門。

「做咩飲到咁醉呀?」一夜之間,佢好似殘咗好多。

似前晚同人扑完野果種殘。

「個客要我陪佢。」

「男人定女人?」

「女人。」

果然。

「阿姨我不想努力了。」我揞住嘴偷偷地笑。

腦裡面不自覺地浮現起一個小劇場。

Holiday同老女人坐係沙發,頭頂上有盞射燈狂轉,射出不同既顏色,唱片機播緊不知名既老歌。

佢好想走,老女人係咁拉住佢,用豐腴既胸部壓住佢:「黎啦,飲多一杯先畀走。」

Holiday正想接過酒杯,老女人突然好唔小心咁將杯酒瀉落佢身上,白色襯衫下,若隱若現透出兩粒lin。

老女人再也把持不住自己,嬌喘一聲,倒在Holiday身上。

Holiday見我一副「果然如此」既樣,用手指彈我額頭:「又諗緊乜衰野?」

「無呀無啦。」我否認。

「著番對鞋先啦。」佢踢咗對粉紅色布拖鞋過黎。

「你屋企又會有粉紅色拖鞋既?」我古靈精怪咁問。

「琴晚特登買畀你。」

「你又肯定我會上黎?」我笑住咁問:「萬一我話去cafe呢?」

「你而家咪上咗黎。」

我行入佢間屋參觀:「你屋企咁少野既?」

「自己一個人住,可以有幾多野?」

「你無同阿爸阿媽住?」

「阿爸搬走咗好耐,阿媽係我十三歲果年過咗身。」

「意外?」

「心臟病。」

櫃上貼住佢媽媽張大頭相。

我本來想講Sorry,但係一來我又無做錯,二來佢既語氣又好似無乜野咁,所以我只係哦咗一聲。

我喃喃自語:「唔怪之得你果時消失咗,知唔知我搵咗你好耐。」

「唔好意思囉,原來你咁關心我。」

「你而家先知。」我個頭擰埋一邊,扮到好嬲。

「唔好嬲我啦。」

「應承我,以後唔可以突然消失。」

「以後都唔會。」佢舉起三隻手指發誓。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