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有曰:「離別家鄉歲月多,近來人事半消磨。惟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
向彩萍從香港翻到雲南,估唔到香港嘅瞬息萬變並唔影響到家鄉。
當佢翻到嚟自己長大嘅村落,農田依舊翠綠,山巒依然起伏,房屋雖則殘舊而有人情味。
向彩萍雖然落鄉別井多年,但係對翻屋企嘅路一啲都唔陌生。
而當佢打開家門嘅一刻,就見到已經長大成人嘅妹妹。
兩姊妹久別十幾年重逢,大家二話不說就已經攬埋一齊喊到出唔到聲。
 
就喺呢個時候,屋外傳嚟咗一陣大叫嘅聲音:「阿萍!阿萍!」
呢把聲,就同向彩萍當日離鄉嘅時候聽到嘅一模一樣。
果然,轉眼之間,石養么就滿頭大汗咁跑到嚟向彩萍屋企門口。


呢個時候已經三十幾歲嘅石養么,再唔係當年睇落仲有啲稚氣嘅佢。
佢而家一身肌肉結實,臉上亦多咗唔少鬍鬚,突顯出佢嘅成熟穩重。
唯一同當年相同嘅,就係佢嗰份有啲天真嘅笑容。
 
石養么一見向彩萍,即刻好開心咁笑咗出嚟,一下就衝咗埋去將佢攬住咗,仲好興奮咁講:「你回來了!我等到你啦!」
原本屋入面充滿咗兩姊妹重遇又悲又喜嘅情緒,一下子都俾石養么嘅喜悅打亂哂。
而向彩萍見到呢個無見咁多年嘅朋友對自己依然咁上心,內心當然亦都非常感動。
 
事隔幾日,當媽媽嘅喪事處理好之後,向彩萍嘅妹妹先話佢聽,呢十幾年嚟,真係多得石養么嘅照顧,佢哋一家先得以平平安安。
好多時,當佢哋媽媽有急病,都係靠石養么揹佢出村口,再坐車陪佢去鎮上面睇醫生。


呢一啲事,石養么喺信上一直都無提及,而向彩萍而家聽到,心入面當然覺得非常感動。
另外,向彩萍妹妹補充咗另一件事,就係佢哋一直都無同石養么講過關於向彩萍曾經提及自己識咗一個男仔嘅事。
所以直到而家,石養么都依然係一心一意咁等緊向彩萍同自己結婚。
 
聽到呢度,向彩萍內心覺得好糾結。
一方面,佢好感激石養么對自己屋企嘅付出。
當然,向彩萍都明白愛屋及烏嘅道理。
石養么之所以咁願意為佢屋企付出,背後原因當然係因為石養么好愛佢。
所以另一方面,向彩萍就覺得好煩惱。
因為自從丘志傑之後,向彩萍對愛情已經失去咗感覺。


佢曾經都試過拍好多次拖,但係無一個男人可以令佢感覺到當初嗰一份同丘志傑嘅激情感。
所以,佢知道自己已經俾丘志傑奪去咗愛人嘅能力。
既然係咁,佢更加無可能用愛去回報翻石養么。
 
由於離鄉別井咁耐,向彩萍對家鄉呢一份悠閒舒適有種好特別嘅懷念,同時亦都對香港每日忙碌緊張嘅生活感到厭倦。
其實佢咁多年打工以嚟,所儲落嘅錢早就已經足夠佢喺家鄉平平凡凡咁過足一世。
正因為係咁,向彩萍就決定留喺家鄉,唔再翻到香港呢片傷心地。
佢甚至狠心到斷絕哂所有同香港嘅人嘅來往,當係俾自己喺一片新天地重新開始過。
 
佢用錢起咗一間小餐廳,專門賣佢最擅長造嘅米線。
需要唔足以發達,但總算小財小進,依然可以維持生活。
而喺無任何嘅協議之下,石養么不時都去到佢間舖頭幫手打點,而向彩萍內心自知有負於佢,所以亦都唔好意思拒絕,所以舖頭就逐漸成為咗佢兩個嘅生意。
 
向彩萍表面上同石養么相處和諧,但其實內心一直都有份擔心。
佢擔心,一旦有一日石養么向佢提出要結婚,到時候自己都唔知點答好。


但係唔知係咪石養么都留意到向彩萍未準備好,所以佢一直都無向向彩萍講過任何關於要結婚嘅事,算係令向彩萍可以鬆一口氣。
但係向彩萍無諗到,到頭來,提出同石養么結婚嘅人竟然係佢自己。
 
事情發生喺三年之前。
當時,輪到石養么嘅爸爸病危。
喺幫忙照顧石養么爸爸嘅時候,向彩萍聽到石養么同佢爸爸嘅對話,內容大概係佢爸爸擔心石養么結唔成婚,屋企嘅血脈就會斷喺呢一代。
而石養么嘅答案就係,向彩萍仲未準備好,佢唔想迫佢結婚。
佢爸爸聽到之後嘆一口氣,再建議石養么一係再搵其他女仔結婚,至少可以繼後香燈,算係令自己死都死得安樂啲。
石養么聽到,斬釘截鐵咁同佢爸爸講:「這世上,除了阿萍之外,我不會娶其他女人。所以請你放心,終有一天,我會讓她想要跟我結婚的。」
 
聽到石養么同佢爸爸嘅對話之後,向彩萍心入面覺得好內疚。
佢無諗到自己嘅決定,原來亦都影響緊另外一個人嘅人生。
佢知道,佢欠石養么嘅實在太多,所以,佢唔想再拖垮石養么嘅人生同家庭。
 
就喺嗰一晚,向彩萍好肯定咁同石養么講:「我們結婚吧。」


石養么聽到嘅時候,個樣又懷疑又驚喜,一時間俾唔到反應向彩萍。
向彩萍睇到佢呢個反應,笑咗一笑,講咗一句:「反正,這是我們出生之前已經注定了吧。」
呢句說話,對石養么嚟講,係代表住佢同向彩萍嘅緣份係命中注定。
但係對向彩萍嚟講,呢一句說話,背後意思卻係,喺大家出世之前,佢呢世人就注定咗要欠石養么,而結婚就係上天要佢還債嘅方法。
 
就係咁,向彩萍同石養么喺三年前結婚。
情與愛,抑或係欠與償,一切都唔再重要。
結婚之後,向彩萍同石養么繼續過住相敬如賓、平凡過活嘅日子。
 
每日嘅生活,佢就只係需要打點一下佢同石養么嘅家務,然後去舖頭煮好湯底同搓麵粉。
做好呢兩件事之後,佢就會走到後山,完成埋最後一件每日必做嘅事。
就係,用自己嘅血,去餵養收埋喺深山入面嘅蠱蟲。
每一次俾蠱蟲咬嘅痛,每一次從蠱蟲身上傳過嚟嘅刺骨寒意,都喺度提醒緊向彩萍,喺而家呢一段平凡嘅生活之下,自己一樣背負住一段不堪嘅過去。
正因為咁,向彩萍先要繼續令蠱蟲精力充沛,將身處喺另一個地方嘅丘志傑同佢嘅後人繼續折磨落去。
 


對丘志傑嘅折磨,就係向彩萍用嚟悼念自己失去咗嘅愛情感覺嘅祭品。
丘志傑食一世嘅屎。
向彩萍一世都失去愛情。
 
既然兩人唔可以相愛到老,至少可以好似植物遇上荊棘一樣相纏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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