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琪有交帶地說完需要一個星期的冷靜期後,便真的從我的生活中消失。幾天以來我都不敢打擾她,只敢間中偷看她的線上狀態。本來不常使用電話的江柏琪幾乎沒有在線上的時間。

鍾美嘉同樣沒有回覆我的短訊。她倒是經常在線,多得我懷疑她使用網頁版本掛機。後來我發現她總是維持了好幾分鐘後便會下線。腦海中幻想她同樣偷窺我的線上狀態。又想像這幾天以來,對方和正印卿卿我我,甚至做愛。就算是事實,那又與我何干?她又不是我的女朋友。

內心上演著各種毫無意義,卻佔用過多大腦容量的劇場。

被圍封的一夜之間使我整個生活顛倒,發生重大改變。

像在意外之下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機會。新工作擁有我在舊工作上無法滿足的優點。可是整體來說,兩份工作給予我的條件相約,未算優秀得讓我放下原有的一切立刻跳槽。





因此我打算以雙修型式打兩份工,增加收入。可惜工作量的增加使我無法兼顧,新老闆要求我立即辭去舊工作,投入生產;我卻是舊老闆最重要、最有情份的員工,貿然離開,公司有可能陷入財困和倒閉。

被舊老闆發現我有離開的異心,心感尷尬,以及預料到未來在舊公司的日子會很難過,我的工作表現被嚴密監測。等到萌生真的逃到新公司決定的時候,新公司卻說我誠意欠奉,無法等你太久,抽起我的工作機會,不要我了。

因為一時貪心而成為了雙失青年。

今天對著木獨的四面牆和接近飛行模式的電話嚐到被遺棄的滋味。

原來手機是可以一整天也不響。





愛情本來就是雙向的,沒有人想跟一個從女人身上偷取溫柔而不償還的賤男聯絡。

結果合理。

「Mika咪住太古城嘅,唔知佢住果棟大廈有無被人圍封呢?」Rick問我。自圍封後,鍾美嘉沒有上過班。

「有阿。新聞話全棟解封咗,佢應該無事嘅。」我說。

「無啦啦被人圍封,如果屋企唔夠嘢食都幾麻煩。」





「係囉。」我回答。

腦海中回想起當天下樓時突然被圍封的徬徨與無助。作為經歷過被圍封的市民,當然很希望和同事分享自己的種種經歷。

「⋯」

可是話在口邊又收回了,不應存在的經歷無法對外分享。也不是一句我的朋友同樣住太古城可以解釋,以免引起無謂的聯想,招人話語。

「你問候吓佢?」Rick說。

「我陣間send個message俾佢。」心想,鍾美嘉都沒有回覆我。不會剛好中了肺炎去了隔離營吧?

我和鍾美嘉之間所發生的事是不可提及的禁語,永遠無法堂堂正正地說出口。

無法坦率做人的心情叫人納悶。





「你未婚妻喺醫院度做,有無影響?」Rick詢問。

「佢做日常工作,唔會接觸陽性嘅病人。所以唔算太大影響。」

「喺醫院驚唔驚好易中獎?」

「驚唔到咁多,唯有平時小心啲。」

Rick連續詢問關於那兩位女人的事。

每當Rick提及對方的名字,我的內心便會感到被絞動的陣痛。表裡不一,偽裝成為正常人和不在意的樣子,把我搞得人格分裂,精神上痛苦萬分。

***





當然,未婚夫出軌是江柏琪的離開主因。然而,江柏琪會否將疫情嚴峻列入考慮,伺機分開居住?我的幻想多了。

我:【你幾時返嚟阿】(14:29)

在煎熬的五天等待過後,終於到了放假的星期六。

我沒有為自己安排活動。

失去生活的動力,一蹶不振,整天在睡床上攤睡和胡思亂想。

報復式抑鬱。

「咔刷。」

我聽到鎖鑰插入的聲音,趕忙起床,緊張地跑向大廳。





江柏琪穿著一身輕便運動裝束,揹著一個黑色大背囊,推門而入,和我的視線直接對上。

「⋯」因為尷尬,我隨便找了些話說:「歡迎返嚟呀。」

「⋯」

等待法官江柏琪宣佈判刑結果。

「唉。」

她把背囊放在地上,說:「唔轉彎抹角,我地傾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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