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事嗎?基斯。」
她彈了一下吸管,看着它在玻璃杯內轉圈。
「腿麻了,再坐一會。」
聽着基斯冷靜地編出一個謊言,賽莉雅在心中默默感嘆,
『變成一個說謊不眨眼的人了呢。』
也看得出基斯只是因為沒有目的地才跟着她,賽莉雅捏緊手中的玻璃杯,
「……你呀,比以前更努力了。」
基斯嗆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
「……我以前還不夠努力嗎?」
「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你一開始只是根據經驗盲目地出手嗎?」




賽莉雅抬起頭凝視着他,
「……可能吧,因為我不懂呀。我什麼不懂,除了跟着經驗和本能……我真的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基斯意識到賽莉雅根本沒那個心思跟他聊天,全身散發着「你快點離開好不好」的氣場。他站起身囁嚅道,
「……有什麼我可以幫妳嗎?」
賽莉雅前臂交叉、手肘朝外擱在桌上,笑盈盈地看着基斯,
「你就代我去見一個人吧,位置在你離開後我會短訊給你的。」請你離開。
待基斯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人海中,賽莉雅活像融化的冰般趴到桌上,
『會成功的……吧?已經盡可能召集適合的人並提早培養他們的實力,還有Frantic Chao的閣下們助陣,如果這次依然失敗……那我就放棄了。』
她緊閉着眼試圖把雜亂的思想逐出腦海,忽略了身後漸漸靠近的人。





「……在想什麼呀?」
賽莉雅抬起頭看清對方的模樣後有些小疑惑地皺起眉頭,
「呃?阿莎托特閣下?」
阿莎托特輕笑一聲拉開椅子坐到她對面,賽莉雅急忙坐直,整個人都清醒了,
「阿莎托特閣下為什麼會在這裡?」
「只是出來逛一逛,沒想到那麼巧呢。」
「阿莎托特閣下為什麼不脫下帽子?這裡沒有太陽呀。」
阿莎托特穿着魚嘴帽衛衣,一開始賽莉雅還以為是為了防曬-始終今天太陽很猛烈……但即使到了陰暗地方她仍沒有脫下帽子,而且她在裡面還加了黑色口罩,可以看到的只有那雙明亮的眼睛,
「為什麼呢?」





「想知道?」
「……嗯。」
阿莎托特無奈地笑着脫下口罩和帽子,一瞬間食客中傳來無數讚嘆聲,人們的目光都聚攏在她身上。賽莉雅環視一周後半掩住嘴心想,
『所有人都望向這裡了……』
「就是這樣,有點煩呀不是嗎?」
覺得自己做錯了的賽莉雅小聲地向她道歉。

「對了阿莎托特閣下,之前我和基斯還有其他同伴不是打了場激烈的打鬥嗎?那些生命損失好像……被修補了?我認得其中的面孔重複了。」
賽莉雅驚訝地看着阿莎托特彷彿早就知道了般的點頭解釋,
「政府內部非公開資料:複製人。」
「……真的?複製人?」
阿莎托特托着頭說,
「這些年來發生那麼多事,人口都沒怎麼減少,怎麼可能呢?」
從她的語氣聽來,這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不過,他們能偵測到危險然後作出犧牲,大約有三、四百人吧?集中在市中心和首都。」

見賽莉雅恍然大悟的表情,阿莎托特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問道,
「如果那時候我們沒有選擇幫妳,妳還會繼續嗎?」
賽莉雅毫不遲疑握緊拳頭表示肯定,
「會,但沒有了閣下們的幫忙,我必須花更多時間和精力找到需要的資料做好準備。」
『這不是當然嗎?我選擇了再來一次,那我必然會繼續找出活着的方法呀。』
圖書館裡的書籍跟現實有很大差別-賽莉雅很久以前就發現了這件事。而理論和實戰也有很大差別-這是常識。
「所以除非是受過專業指導,我們在學校學的就是垃圾,一點用都沒有。」
她這樣告訴過Mobius的各位。

阿莎托特瞭解地點頭然後順着她的話繼續問,
「那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
「噢,我已經讓基斯去找以西結了。只要這個成功,基本上離完結不遠了~」
聽到以西結這個名字,阿莎托特怔了怔,笑容停滯了幾秒但很快就恢復過來,




「以西結?」
她艱難地開口詢問。

「是一位可以預知未來的人喔~我找到辦法讓他幫忙了!」
賽莉雅剛剛沒有留意她的表情,現在才歡笑着抬頭,
『是很辛苦才找得到的人喔,阿莎托特閣下。』
「……對了,我還要去樓下付錢呢。」
「已經有身份證了?這麼早?」
阿莎托特稍稍歪頭,
「對呀,前不久拿的。」
賽莉雅從錢包中拿出身份證,想着遞給阿莎托特卻被拒絕了,
『可能他們又改了吧。』
「去吧,不用急。」
賽莉雅禮貌地站起來向她四十五度鞠躬。





等到賽莉雅走下樓梯後,阿莎托特將身體往前傾,右手手背托着腮,微微瞇眼嘴角揚起一抹邪笑,
「呵……找到了。」
從賽莉雅找上他們開始,阿莎托特就不斷在審視和觀察賽莉雅這個女孩,這次終於可以完全確定了。

「賽莉雅她……“被”時間回溯了。」
『以西結的真名不可以被公開,他被政府保護着,也不允許被提起。即便怎樣進行情報搜集都不可能打聽到他這號人物的存在。』
她垂下雙眸手指敲打着桌子,
「……應該回溯不只一次了吧?」
『妮萊絲塔爾的行蹤和我們的存在是最高機密。由於妮萊絲塔爾的性格太過於張揚,每次她出門時都會形成一個以她為圓心,直徑一點二米的可移動結界。她不應該被任何人看到。她是走後門買甜食的,那些甜品店總有一個最不起眼、最隱蔽的角落位置給她坐。』

「阿莎托特姐姐妳知道嗎?居然有人能發現我㖿~」
那天她聽到妮萊絲塔爾這樣說時,只是以為她又貪玩關了結界,
「被誰?」
「賽莉雅。」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轉身凝望妮萊絲塔爾,




「……再說一次?」
「是賽莉雅喔~」

「“我們”沒有為她留下任何線索,妮萊絲塔爾也說當時她沒有關結界。賽莉雅是有目標地闖入她的結界的。是回溯過,記下了她的行蹤吧?這樣的話妮萊絲塔爾被發現就不是什麼值得讓人驚訝的事了。」阿莎托特喃喃自語。

阿莎托特知道時間回溯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能力,佩莉這陣子也很清閒。所以應該是時空裂縫讓另一個世界的人誤打誤撞過了來,再結合賽莉雅在這期間表現出的掌控力……
「……在最終的內戰中她失敗了……應該說是戰死了。果然即使只是千分之一甚至更少,她也無法成為你的對手,阿德。因為死亡而產生的強烈怨氣會造成時空連接,賽莉雅會一直一直輪迴直到她成功為止。」

她有點焦慮地舔了舔上唇,
「不知道她輪迴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她知道了多少事情……希望阿德沒有說漏嘴。而關於時間回溯中一個小機率出現的錯誤-有關人士的記憶殘留。不知道這個情況有沒有發生,也不知道是全部還是一小部分。真是的……」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了兩行字,沉思了一會,活動了下手腕使手機貼着上唇。她最終一臉壞笑地將打好的信息刪掉,
『不告訴你♡』
閉目養神了一會後阿莎托特站起身,正好賽莉雅結完帳上到來,
「賽莉雅,我們走吧。」

在她們一同轉身快要離開之際,一個人伸手想抓住阿莎托特的衣角,
「不好意思?」
阿莎托特不悅地盯向那個人,當黑髮男子猛然收回手再抬頭時只見她回復一貫的笑容,
『……錯覺嗎?但剛剛那個眼神……好像是毒蛇想將我毒殺般。』
他尷尬地詢問,「那個……可以認識一下嗎?」
在阿莎托特開口前賽莉雅搶先一步代她拒絕了,
「不可以,請你在搭訕別人前先觀察一下好嗎?」
男子望向阿莎托特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後知後覺地道歉,
「啊,對,對不起,我沒注意到。」
「……沒關係喔。」

離開了西餐廳後賽莉雅鼓起半邊臉致歉,
「抱歉……阿莎托特閣下。剛剛,不自覺就擅自替閣下說話了……」
阿莎托特拍拍她的頭,真摯地道謝,
「沒有的事喔~我反而還要感謝妳的幫忙呢,只要一露面就會發生這種事,有時候也會感到煩惱呢。」
在熱鬧的大街上,阿莎托特跟賽莉雅道別後又回到那家餐廳下方的小巷。轉了幾個彎後看到剛才那群讓黑髮男子過來搭訕的人被炸得遍地血漿和組織,面容無一不呈現極度驚恐的表情。
巷尾有一台以黑色為主色、有金色的線條作點綴的重機。阿莎托特後退一步避免新買的靴子被流淌的血弄髒。
「……反物質真好用呢?妳還在附近吧,莉比。」

偌大的房間裡聚人指着地圖討論着,預計七小時後正式宣戰,
「既然已經被預料了,就別讓他們有更多時候作準備。」
阿德弗拉格雙手放在腦後,雙腿搭在桌上漫不經心地說。看着克林頓在地圖上圈圈叉叉設防禦佈陷阱,他略感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話說……為什麼不找以西結呀?那就簡單得多了不是嗎?」
克林頓其中一個部下抬起頭恭恭敬敬地回答,
「已經找過了,現在就是在改進和計劃得更完全,始終以西結每一次窺探未來都會對他的身體造成損傷。」

就這樣過了十幾分鐘,在他即將睡着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阿德弗拉格,你要的東西我找來了。」
戈爾攬住一疊文件走到阿德弗拉格身邊。他湊近阿德弗拉格耳邊低語,後者則被逗樂似的笑出聲,隨後用在座所有人都聽得到的音量說道,
「吶戈爾,你還記得嗎?我殺死那個女孩的雙親時你也在場的喔~」
「……那是一個意外,我的所屬區域並不是那裡,是走遠了才會不小心目睹。」

完全不在乎克林頓他們停下手上規畫的動作,轉而專心聽着他們的談話。
「我當初本來打算只殺死她的母親喔~因為她能預知未來-你記得吧?不過因為她的伴侶替她擋下攻擊,迫不得已之下才兩個都殺掉喔。」
戈爾有點敷衍地嗯了聲,一邊翻着文件一邊繼續講,
「賽莉雅當時甚至未滿一周歲,會有記憶……應該都是因為“她”吧?」
『雖然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母親大人動的手,但反正她是母親大人嘛~就是可以創造奇蹟的母親大人。』
他將文件放在桌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拍掉手上的灰塵後抱胸問道,
「可別跟我說你會失敗喔,我相信你的。」
阿德弗拉格甩了甩手腕,
「安心安心~他們不算什麼啦~跟我比起來沒有贏的餘地喔~」
除了回應戈爾的質疑還順便告訴克林頓,他們是不會輸的。

翻了幾頁文件後阿德弗拉格讓戈爾代替他繼續指導火力的編排,然後像是從折磨中解脫般抱起文件乘着他的朱雀喬治亞離開。
看着空無一人的座位,戈爾無奈地嘆氣。瞄了一眼地圖就用食指和中指夾住馬克筆,十分恣意地坐下,
「好了蠢貨們,快完成你們要做的事吧~」

阿德弗拉格飛抵自己的宅邸,回到自己辦公室。他翻開剛剛那頁,用食指敲着桌面。早期雅特的黑市買賣相當蓬勃,以致雅特的地下通道可謂是四通八達,基本上就是一個等大的地下城市。
好幾千年來僅有20%因為歷久失修和激烈的戰爭而被荒廢甚至倒塌,剩餘的80%位於市中心和首都這類人口集中地區下。
「大多數人都只知道幾條主要的地下通道,真正的入口應該早就被遺忘了。」
試想戰鬥中途突然有東西從地下跳出來……那一定會是個極出色的「驚喜」吧?

『真是看得一清二楚呀,要讓所有人憎恨對方花了我多少時間?曾試過以“還他們自由”為藉口,但不太奏效……果然只有仇恨才是所有人都能共同感受到、不被遺忘。煽動他們對Dark Purgatory的仇恨,為他們的行為冠以「正義」之名,再不然……小程度竄改他們的記憶也未嘗不是一種好辦法。』

在阿德弗拉格翻着其他文件時,他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喂。」
「……扎爾……我告訴你多少次要敲門了?」
扎爾不理會他的說教,徑直走到他面首遞給他一條有裝飾的皮筋,背對他坐到地上後指着自己的頭髮,
『又把我當髮型師了,不過這種時候還挺可愛嘛。』

在等待自己的頭髮被修飾好的期間,扎爾抬手一探直接抽走最底的文件,留意到紙堆失去平衡倒下也無動於衷,即使道了句「道歉」可是語氣卻不見任何愧疚。
「哥哥呢?」
他問。
「在總部喔。」
聽到這個答覆的扎爾發出一聲悲嘆。沒過多久他指着正在瀏覽的那份記錄賽莉雅行蹤與所作所為的檔案,似乎是察覺到什麼奇怪的事,
「唉?好奇怪喔。」
阿德弗拉格彎下身詢問,
「哪裡?」

「你看,這裡寫她的班級曾經發生管理員擅自救助食物,之後由她就地正法。」
扎爾掀到另一頁,指着那些事後照片,繼續他的闡述,
「那也算是突發事件吧?不過她的處理速度卻快得可怕……根據她的說法,腳鐐上有破壞過的痕跡,但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無法發現;雖說碼數不對,但也未至於一眼就會識破。而且她幾乎是在食物進來的第一刻就察覺到不對勁……」

他再拿莫比烏斯和聖比格爾那次的例子展示,
「關於這件事主要疑點是選地,明明他們附近也有一個適合打鬥的地方,一個堪稱他們主場的地方,但他們寧願選擇放棄主場優勢唉~為什麼呢?難道是對己方實力很有信心?不是……你也有看到錄影吧?他們裡面有一半人都表現出不熟悉道路的情況,那為什麼還要去那邊呢?」
阿德弗拉格閉上眼沉思了一會,回憶起自己當天的行程後打了個響指,
「我想起了,當天我要去她學校那區視察。如果我看到他們跟聖比格爾打起來……我一定要幫聖比格爾,這樣的話莫比烏斯就會輸……更糟糕還會死亡。」
扎爾站起身,將檔案翻開放在阿德弗拉格面前。他摸了摸被編成麻花辮的頭髮,兩隻手往後擺撐在桌子上,
「她彷彿是早已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永遠都早一步作好應動方法……」

經扎爾這麼一說,阿德弗拉格終於明白先前心中那股違和感到底出自那裡了,
「……是時間嗎?對,只可以是跟時間有關了。監察者的報告中指出以西結身體狀況良好,全國只要他一個人可以預知未來……看來賽莉雅輪迴過,不只一次。」
他念叨完自己的猜測後跟扎爾說,
「扎爾,提醒你哥這件事。」
扎爾不在乎地揮了揮手,狡黠一笑,
「不要嘛~我不要讓哥哥知道~」
認識那麼多年,阿德弗拉格清楚扎爾就是不想讓他安靜地看完這一大堆資料,是純粹的惡意行為。

「……你還記得你們的故事吧?」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處理的辦法。
「……我不需要你教我怎樣做事。」
扎爾收起笑容目露凶光,本能地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你最近有好幾次差點露餡不是嗎……?」
阿德弗拉格一手托頭一手拿筆,感恩地看着扎爾的左腳踏出門。
扎爾離開不到半秒又折返,探出一個頭冷冰冰地凝視阿德弗拉格,
「喂,你呀……會死的對吧?」
「可能喔~」
扎爾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是一定,對吧?」
他糾正道。
「……誰知道呢?別太小看我喔~扎爾。」

總算把扎爾那個小家伙打發走,讓阿德弗拉格能鬆一口氣舒服地後躺,仰首直望天花板,
「喬治亞,我也很期待呀,可惜我注定見不到阿托呢。如果有輪迴者……事情可能會變得更有趣。阿托怎麼不跟我說呀?」

正式宣戰後兩小時。

人們根據自己所站的派系搬遷,Pacificist遷移至北邊的Pacificist總部附近。Dark Purgatory則遷移至南部的政府總部或首都附近。
多次交戰下來,雙方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必須有二十四小時的準備時間,所以第二十五小時才是正式開始的時間。

在全國最大的圖書館裡,阿爾芭立起左腳,蓬亂的銀黑色頭髮束成馬尾,嘴裡叼着一根棒棒糖,
「我們絕對會贏的~聖比格爾會輸只是因為他們垃圾而已。」
阿瑞斯撥開黑紅色的瀏海,焦紅的雙眸冷漠地望着阿爾芭,
「別這麼說,好歹同學一場,而且妳這樣也是在罵妳自己。」
他將視線移到阿爾芭身後,
「……你好呀……安格斯和,海瑪蒂。」
海瑪蒂把手袋扔在桌上,拉開椅子重重地坐下去。
「切,一大早就在發神經。」
阿爾芭不爽地轉過頭嘀咕。
「對呀~誰叫這世上就是有些人是妳一見到,妳美好的心情就會被徹底毀掉的呀~」
海瑪蒂陰陽怪氣地回應。
「夠了!」
安格斯一掌拍在桌上,力度之大就連吊燈都在微微晃動,
「妳們還是小孩子嗎?白天吵晚上吵煩不煩呀?」

海瑪蒂恨恨地砸舌跌坐到椅子上。阿瑞斯再次抬起頭凝視着她,清清楚楚地將自己要說的話傳入她耳朵裡,
「……別忘記妳的身份海瑪蒂。不過是獲得新派發的武器,僅僅因為這樣而覺得妳的地位提升了可就大錯特錯了。再有下一次我就把妳扔給他們讓他們吃掉妳。現在,妳給我閉嘴。」
「阿瑞斯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呢?吃人什麼的……真可怕呀~我們難道不是應該忘記種族的隔閡好好相處的嗎?」
藍髮少女悄悄將手放在阿瑞斯肩膀上,臉頰蹭了蹭他的左耳。
「……別講得好像妳從未這樣說過,溫妮。」

溫妮呵呵地笑了聲然後跟其他人打招呼。
「妳為什麼在這裡?我還以為妳會在另外一邊呢。像妳這樣的人。」
安格斯諷刺道。
「我會呀~但……我想到一個挺好的遊戲,所以不過去。我是可以過去但我選擇不過去~」
阿瑞斯拍開搭在自己肩膀的手,
「妳真的覺得他們會接受妳?」
溫妮眨眨眼,做出拉上嘴巴的拉鍊的手勢雀躍地說,
「會吧?我表現得很好呀~保持嘴巴緊閉,我什麼都不知道。」

又一次被他們趕走後,溫妮坐在滿佈灰塵的樓梯間。在聯絡人的列表裡滑來滑去就是找不到一個會願意接通她電話的人,
「好無聊呀……要忍住不跟老姐聯絡真是煎熬。」
溫妮很清楚要站哪一邊才能活着,
「我就是這樣過來的呀。如果只是反轉的話……我依然會跟妳對戰嗎老姐?」
她又低頭想了想賽莉雅的行為,
「這裡的她……有趣多了。真可惜。」
她看了一會天邊的白雲,撥通了電話。

和奧麗弗分別的諾蘭坐在一棟建築的窗邊,右腿在空中晃動着。他剛剛陪奧麗弗去確認他們被分配的區域-是交界處最中央、也就是最多人會被分配到的區域。
「……真是稀客呀溫妮,這次又有什麼能幫到妳嗎?」
他對着電話另一頭說。
「並不是喔,這次純粹是最後警告。你要是還想活下去就快點離開,躲到結束為止。」
諾蘭闔上眼昂着頭輕輕地回答,
「妳這番話應該跟奧麗弗說才對,她超怕死的~」
說完便掛斷電話。

他的舌頭舔過犬齒,一揮手風刃切斷了旁邊的樹木,
『如果不是我比較低調,早就讓你們見識我的實力了。有實力的人都會留在後排,只有棄子才會安排在前排的呀……』
『你好呀。』
正當他對空氣發着牢騷時,一道聲音出現在他腦海中。他詫異地低下頭,跟地面上的戈爾對上眼,他聽到腦海中再傳出一道聲音,
『你呀……想表現自己是嗎?我給你一個機會呀,我都聽到了。』

另一方面,莎羅格拉騎在她的獅鷲上,按着泰勒他們的計畫去不同地方踩點,
「準備一些海洋生的幻靈,別讓對面的上岸。」
說着說着她突然給安琪拉「停下」的指示,嚇了後方的賽莉雅一跳,
「怎,怎麼了?」

莎羅格拉做出十分為難的樣子,
「嗯……怎麼說好呢?如果跨越了73線的話就默認開始了呀。」
雖然沒有明說,但眼神顯然暗示了「妳想過去然後直接開戰?別問了。」的意思。
賽莉雅尷尬地閉上嘴乖乖地坐好,她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坐着直到莎羅格拉指揮安琪拉着地。她們走進一座很熱鬧的購物商場,賽莉雅緊跟在莎羅格拉身後,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潮分隔開。

吵雜聲在莎羅格拉推開了一扇防火門進去後完全消失,
『呃?剛剛那個牌子不是寫維修中嗎?』
掉漆斑駁的牆壁,看不見盡頭的走廊,地上和樓梯把手上都是灰塵,就連說話也有回音。莎羅格拉帶着她一直換着樓梯往下走,
『莎羅格拉跟阿莎托特閣下不一樣,她不喜歡我們問太多……』賽莉雅想着。

走了可能三分鐘,她們才總算到達最底的一道鐵門外,
「……這裡是?」
賽莉雅確保自己的聲量不會太大又剛好能被聽見。
「地下搏擊。」
說罷便推開門讓賽莉雅感受來自電音混重金屬的雙重攻擊。
「放心,很快就會習慣了~」
場地呈圓形,最中央的圓的邊界設了結界,觀眾坐在外圍在半圓階梯上,還有攤檔在賭誰輸誰贏。完全沒有大戰將至的緊張感……也許只是因為他們不知道這是最後一戰吧。
「Dark Purgatory的訓練場就是這裡了,這裡只是其中一個,左邊那道門進去後還有更多的。」
莎羅格拉帶着賽莉雅坐下看了一場精彩的對決。

她們出來時耳朵還在嗡嗡叫,賽莉雅搖了幾次頭又仔細分析口型才勉強聽得到清莎羅格拉的話,
「妳很有機會的。」
「……呃……呀?」
她一邊問一邊跟着莎羅格拉爬梯子掀開井蓋回到地面。
莎羅格拉拍掉身上的灰塵,指着自己心臟的位置,「心臟,剁頭風險太高了。」

還未說完莎羅格拉就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氣,『偷襲。』
她看都不看就單手抱起賽莉雅跳到半空召喚安琪拉,但還是遲了一步。為了不讓賽莉雅受傷,她迫不得已用左臂接下了這一擊。左臂頓時留下三道深而闊的傷口,而風刃擊中的牆壁則完全倒塌。
「莎羅格拉!」
莎羅格拉甩掉血,抬着賽莉雅跳回地上。她的傷口已經開始用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沒關係,別小看我的再生速度。」
不用一會傷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看沒有成功而且旁邊還有個Frantic Chao的諾蘭依然想盡力拼一下,可惜召喚的旋風被莎羅格拉築起的土牆抵擋住。
「賽莉雅妳聽好,所謂的要殺掉我們就是要讓我們的再生速度趕不及失血速度,每個人失血過多就會死亡,我們也不例外。

互相過了幾招後,諾蘭深知這樣打下去對自己沒有好處,便找機會逃走了。

在中央指揮中心待機的以西結望向站在一旁,正在梳着她那灰綠色頭髮的柏妮絲,
「柏妮絲,他們應該快到了,妳去接他們過來吧。」
柏妮絲點了點頭又問,
「到底為什麼是他們呢?以往那些人-政府的人-來求您露面您一律表示拒絕。」
以西結聳聳肩,
「沒辦法呀,他們的失敗率未免也太高了……反而引起我的興趣呢。」
「……明白了,我這就下去。」

與賽莉雅、基斯、艾倫和多洛斯他們會面並帶上來後柏妮絲敲了敲門進去,
「以西結。」
「感謝了柏妮絲。」
以西結坐在房間最裡面,泰勒的右手邊。
「請坐下吧。」
泰勒攤開手掌禮貌地發話。

看到所有人都坐下後以西結拿起原子筆,他笑着跟賽莉雅他們說,
「Pacificist的人來找過我,我給了他們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反正我也看他們不爽很久了。」
先表明自己的立場,然後開始說正事。
「現在,我會根據我所看到的五十多個未來制定出最好的安排。」
以西結示意泰勒拿出全國地圖,用紅筆劃出五個區域,
「這次內戰有五個重要戰區,分別正中央的連以達市,接近北面的普雷多市,西面的日吪歌市,最東面的南迦市,以及我們這邊南面的芮奈市。」

「根據我的觀察,他們的先鋒會沿着鋒羽鐵路從北方入侵連以達,人很多但本質上算是棄子。請讓阿莎托特大人和賽倫斯大人空降到邊境,說到大規模清除我相信他們兩個就足夠了。」
艾倫忍不住問,
「兩,兩個就可以了?」
以西結坐直身體仔細說明,
「始終我們人數太少了,再說讓其他人過去基本上就是在阻礙他們兩位。」

他又用原子筆圈起普雷多市,畫了個星號顯示重要性,
「然後是普雷多市,由於按照以往經歷我們會專攻那裡,所以他們會讓阿德弗拉格鎮守。我看到戰線會從普雷多延伸至日吪歌。賽莉雅,基斯和艾倫,把攻擊都集中在那邊吧,務求讓阿德弗拉格再無還手之力。」
已經有了多次死亡經驗的賽莉雅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如你們所見,南迦市是我們國家的最南邊。那裡因為早年風化和內戰而形成了C型的斷崖,再下面就是海和礁石群。兩層斷崖之間的高度約是五十米,第二層比第一層寬,不過寬度最小也有十米所以可以稍微放心。這邊是容易被攻破的區域,派上多洛斯和貝絲特,還需要莎羅格拉大人。」

「然後同樣是南迦市,但這是下面的部分。他們應該會把通過了連以達的人再分成兩組,一組繼續前進另一組繞路到南迦。這部分就交給佩格蘇絲、拉美娜、蘇爾科斯奇,主要是要將他們逼走讓他們走大路。而這裡旁邊的芮奈的話……萊莉絲、奧爾瑟娜、韋納爾和莫里斯等擁有五花八門能力的人。所有剩下的讓他們當候補。」
在以西結補充完所有看到的未來後泰勒開始替人分組。雖然Dark Purgatory的人數較少,但一個一個分起來也不是一件小事,在賽莉雅的建議下便乾脆讓基斯等人也一同參與這個分配的工作。
「以西結,這次……會成功嗎?」
柏妮絲湊到以西結耳邊低語,
「老實說……我也沒有把握,這個安排只是無數個被窺探的因果中最好的一個,試一試吧。」

是夜,賽莉雅完全沒有睡意。她低着頭在原地走來走去,口中喃喃自語,甚至吵醒了基斯。在她發呆了半小時後看到窗簾外有個人影。
「……阿莎托特閣下?」
阿莎托特半蹲在窗臺上莞爾一笑,拍了拍賽莉雅的手臂,
「放鬆點呀,全身肌肉都蹦緊了。」
「……我,我只是……」
阿莎托特伸出右手召喚出她的羽蛇瑪茲,
「要跟我去走一走嗎?告訴妳緊張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轉移注意力啦。」
賽莉雅想了想還是點頭了,
「上來吧。」
阿莎托特溫柔地笑着。

賽莉雅側坐着,雙腿在空中放鬆地搖擺,
『絕對服從是一種指令,但那是選擇題,卻總是抗拒不了呢……那副絕世美貌,那雙寶石般的眼睛……豎瞳。』
「吶,阿莎托特閣下?」
她轉頭凝望阿莎托特的背影,
「是?」
「……有什麼戰鬥經驗可以教教我嗎?」
阿莎托特掖了掖裙角坐到賽莉雅身旁,
「不要當先鋒,永遠站在隊伍最後方,先觀察再出擊。」
她豎起第二根手指,
「保留實力是明智的做法,但這不是為了隱藏或者故意壓制自己,而是為了在最適合的時機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看到聽完這番話賽莉雅又開始新一輪的沉思,阿莎托特揉了揉她的頭髮,
『就是妳那個好室友跟我投訴妳吵着他睡覺,問我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妳冷靜下來我才過來的呀。』
「真是辛苦妳了。」『阿德一點也沒有留情吧?』
賽莉雅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跟自己說的,立即揮手搖頭反駁道,
「沒,沒有的事啦!」

「……我……每天醒來都要跟自己說一遍自己的身份……個人資料之類的,不然就會感到迷茫。」
賽莉雅在她溫柔的注視下,突然眼眶一澀,一股腦將心裡話說出來。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但,但我做不到……我贏不了,我贏不了他。我很努力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為什麼?我不明白呀!我是注定要死去嗎?這難道是既定的事實嗎?難道,難道是無法扭轉的嗎?」
她崩潰地喊着,眼神裡盡是不解。她知道這是必須經歷的事件,但她贏不了阿德弗拉格,這是必經而她必輸的戰爭。

「賽莉雅,這次不一樣了。」
阿莎托特摟住她的肩膀,點出她忘記的一件事,
「妳有同伴了。」
這次是她作出最多改變的一次。
「妳有我們的協助。」
所以妳會成功的。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總說努力還不如找個有本事的老師,在戰場上妳會看到差別。」

在阿莎托特的開導下,賽莉雅感覺心中一顆大石減輕了一半,起碼沒有再胡思亂想了。她乘着晚風,腳下的街景一覽無遺。
「快看呀賽莉雅,是流星雨。」
她順着阿莎托特手指的方向望去,是壯觀奪目的流星雨,
「……一切都會順利的……」
她喃喃自語道,凝視着不曾看過的流星雨。

「……要玩自由落體嗎?」
阿莎托特突然這樣問,
「呀?可……可以嗎?」可以的話當然。
「可以呀,抓緊囉~」
她伸出手將賽莉雅拉進自己懷裡後,以滿天星河為背景一躍而下。阿莎托特一個公主抱抱住她,看到她上揚的嘴角阿莎托特也跟着笑出來。
『閣下的肩好寬。』
這一刻美好得讓賽莉雅故意控制風減慢她們下墜的速度。過了幾分鐘後她聽到鞋跟踩在瓷磚上的聲音,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家了。阿莎托特將她放在沙發上,撿起椅背的薄氈蓋在她身上,
「……晚安……阿莎托特閣下……」
「晚安了,好好睡吧。」

晨光從地平線溢出喚醒了賽莉雅,刷牙後她透過門縫瞄到剛換好衣服出來的基斯。抹掉嘴角的牙膏拍拍臉頰為自己加油打氣,
「放鬆點賽莉雅……會沒事的,這次是最後一次了。」
她推開門,基斯站起來不輕不重地問道,
「預備好了?」
她揚起笑容,語氣不是她作為“賽莉雅”時的語氣,而是作為“莫比烏斯首領”的語氣。
「……我預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