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們很晚才回家,我送她回家,她住得離我家有一段距離,當我回到家時差不多十二點了。我隨便的洗了個澡,吹乾頭髮,再看一看電話。


藍:「今天謝謝你,我很開心。」小藍傳了一則訊息。
我:「今天的電影我也很享受。」
我:「我先睡了,明天還要早起。」
藍:「對呢,你要去玩大學的Ocamp。」她加了一個調皮的表情符號。
我:「對呀,希望全部都是女生呢。」我也加了一個調皮的表情符號。




藍:「呵呵。」
我:「我睡喇。」
藍:「晚安。」
我:「晚安。」


這個Ocamp是在註冊日那天報名的,我沒有和誰一起去,因為沒有中學同學一起升到這間大學來。我算是比較幸運的一個,我也沒特別和誰說這事。當然有告知給小藍就是了。我報了大O,感覺多些人會有趣一點。


Ocamp歷時三日兩夜,主辦的人挑在星期二舉行,星期四出營。我在報名後第二天就被加進了群組,把組爸媽計算在內,共有七人。四個男,三個女。我們在群組裏有說有笑,氣氛貌似很融洽。今天就是Ocamp的第一天,我們在早上九時集合,然後從大學出發完成指定任務。我沒有特別早起身,而是睡到差不時候才懶洋洋的起床,沒有遲到就是了。






今天的衣著沒有太講究就是類工裝的穿著,頭髮也是老樣子,簡單的用水濕濕頭髮,梳了一個六四分界,橡筋還得要帶上,鎖匙可以不帶,但橡筋不能不帶。本來就不喜歡有東西在頭髮上,所以沒有弄甚麼造型,昨天的對象是因爲小藍才讓我有動力做這回事罷了,以前和她外出時也沒有弄頭髮。用了半小時便出了門口。


我背了一個輕便的背囊,帶了三件衣服,褲子就只有穿上的和睡覺的,底褲當然也帶上了,不過是即棄的。襪子也帶了兩對,拖鞋也帶上了,沐浴露這些我沒有帶上,我想主辦方會為我們準備的。


我把耳機連接電話,看著地鐵出面城市流動著的畫面。「願我可以學會放低你,就讓我從頭來過物色新知己......」歌曲在時間旋渦中不斷回放著,但感情沒有不流逝的。我踏著急促的步伐來到校園,剛才聽得太入神,忘記時間了。我快步走著,來到了集合的場地。這裏是一個偌大的演講廳,記得在註冊日那天也來過這裏,大概能容納二百人吧?






我看到中間那行的座位聚集了很多穿著不同顏色衣服的人,有藍、紫、紅、黃、綠等等。


?:「同學,請問你是第幾組的?」一把女聲在我左邊傳出。
我:「Errrr……我是第七組的。」我有點遲疑的說。
?:「第七組在上面左上角,啡色衣服的就是了!」女生熱情的說著,我向她微笑道謝。


我不徐不疾的來到這個啡色人小組,我數數人數,發現其他六人都到了,只剩下我一人。


我:「對不起,我遲了。」我略帶尷尬的說道。
?:「不緊要喇,你是呀儂對吧?叫你儂仔可以吧?我是你們的組爸,Jason。」組爸是一個體型壯碩的男生,那件OcampT-Shirt對他來說還是小了點吧?快要撐爆似的。






組爸的樣子算是普通的了,談不上是帥氣,但他的笑容不會讓人感到猥瑣,鼻子很大,但不高,嘴巴的死皮好像多了一點,眼睛也沒有黑眼圈,炯炯有神。下身是一條有剔牌子的灰色運動短褲,穿了一雙全黑的同牌子的波鞋。


又是Jason,為甚麼總愛改這些公廁到不能再公廁的英文名呢?我不小心在心裏笑了,當然不是恥笑。我不是那些總愛說人是非的人,我也不是對這個英文名字抱有歧視,雖然有很多人討厭,但我不是那些因為別人的名字而歧視別人的人,偶爾聽到一些古怪新奇的英文名字當然會笑一聲就是了。


我:「當然可以。」我微笑說。
?:「hiiiiiii,我是組媽呀晴,不用叫組媽那麼見外了。」


組媽呀晴熱情的說道。她有一頭及肩的金色長髮,中間分界,應該是髮色都被洗掉了。呀晴上衣是那件印有今年Ocamp主題的啡色T-Shirt,下身是一條深藍色貼身牛仔褲,一對白色三間牌子的波鞋。眼睛小小的,鼻子也細細的,牙齒很整齊,笑起上來眼睛都不見了,身高約160左右,算是個蠻可愛的女生。


「hi,我是呀瑩。」一個戴著眼鏡的女生自我介紹。她的造型大概是大地系的襯搭,下身是一條白色闊腳褲,鞋子是黑色Con屎。






她的一頭啡色長髮也是及肩的,眼睛水汪汪,嘴巴沒塗口紅也很紅潤,鼻子高高的。我對她的印象就是一個有點清純的女生,文青甚麼的就不太像了,因為文青其實是看不出來的,不是左手拿著咖啡,右手拿著書就是文青,可能她只是剛好沒事找事做罷了。通常自稱文青的人都不會是文青,自以為是文青的人都不會是文青。不知怎的,總覺得呀瑩的笑容很有親切感。


「威仔!」一個戴著洋基鴨舌帽的男生說話。他的造型也偏向是運動型,但和組爸相比,他顯然很瘦削了。腳毛和組爸爭得不分上下。


他的膚色比較黝黑,眼細,鼻大,牙齒有點泛黃。下身穿了一條三間牌子的黑色運動短褲。鞋子是同一個牌子的黑色波鞋。我對他的印象不是很好,他介紹完畢後便自顧自的和呀晴攀談起來。但呀晴都是點點頭,回覆的字數不超過五個字。


「我叫Peter。」一個頗瘦削的男生說道。除了「毒」,找不到別的詞語形容他了,意外的是他還算健談,和組爸有很多話題。


他穿了一條藍色牛仔褲,穿了一雙普通款式的有剔牌子的波鞋。看來今天只有我和呀瑩穿了Con屎吧。






「你好,我叫芷明!」一個身高有170的女生說道。她有一頭烏黑長髮, 稍為過了膊頭的長度。和組媽一樣穿了一條貼身牛仔褲,不過是黑色的。鞋子是黑色餅乾鞋。她的黑眼圈蠻深的,我的黑眼圈和她不相伯仲。她的左右臉頰都有一些紅印,看來是暗瘡惹的禍。


她是唯一一個沒化妝的女生,所以我對她的印象比其他女生都要深。


眾人都自我介紹完畢。


我:「叫我儂仔或者呀儂都可以。」我沒表情的說著。
瑩:「儂仔!」呀瑩點頭微笑說道。
Jason:「儂仔!!!!」組爸咆哮的說道。聲音大得幾乎傳到整個演講廳了。
「儂仔!」其他人紛紛呼喊我的名字,我略顯尷尬。






我看他們都好像混熟了。威仔由主辦方為我們說明這次Ocamp的詳情開始便一直坐在呀晴旁邊。組爸和Peter也一直聊天,聽不到他們在聊些甚麼。而我則坐在芷明的左手邊,呀瑩則坐在她的右手邊。她們有說有笑的聊著。


明:「儂仔,你甚麼系的?」
我:「哦...我讀Science的。」我還是那個平鋪直敘的語氣說道。
明:「我中文系的。」呀明說。我點點頭。


「是嗎?!呀瑩也是Science的。」她看向呀瑩說道。我露出一個有點虛偽的驚訝樣子。連我自己也覺得可恥。


「Yeah,有朋友了!」呀瑩說著。我微笑,這次是出於真心的。


「大家請注意,明天的集合時間是早上八時,打起精神來噢!!」主辦方說道。


「窩嚎!」在場的參加者無不咆哮起來,氣氛很熱鬧。以前的我覺得自己不會適合待在熱鬧的環境,但今天我好像也沒有很抗拒。


Ocamp的詳情大概是這樣的:

首先由十點開始是城市遊蹤,我們可以到港島、九龍、新界等等地方的Checkpoint完成任務,取得分數,最高分的一組有神秘獎賞。晚上六點前各組均需進入渡假中心,遲到組別會有特別的懲罰。 亦附加一些加分位,例如午飯消費金額最低者可獲加分,不設扣分機制。


「現在評估一下每個任務的性價比。港島只有五個任務,但單單九龍區就有十個任務,新界地區只有不到四個任務,雖然分數高,但交通時間也不短。」「我們的策略是這樣的,先到港島完成五個任務,然後在附近吃飯,接著便到新界區,最後才回到九龍區『執分』!我們還要預留時間到渡假中心!」


組爸振振有詞的說道。威仔搶先的說沒問題,大家陸續說了沒問題。看來大家都同意這個方案。


「Ok!」呀明便說便舉起Ok的手勢。老實說,我覺得芷明很友善,和她在一起不會很拘謹。


我們一行七人乘搭地鐵到金鐘。第一個任務是到添馬艦公園完成任務,詳細內容就不說了,大家都很享受就是了。威仔看來對呀晴有點好感。Peter和組爸看來都喜歡動漫,難怪那麼多話題,芷明和呀瑩兩個女生也很投契。我也會偶爾跟芷明打開話題。


我:「你有甚麼興趣嗎?」我在一行人出發去吃午飯時問了呀明。
明:「我嗎?」不是你還有誰。「我愛看小說,看電影,主要是這兩個喇。你呢?」
我:「跟你一樣,哈哈。」我笑說。


我的心竟有一點興奮。


「對了,呀儂,你為甚麼會讀Science?」問問題的是呀瑩。這個呀瑩,雖然說她的笑容很有親切感,但我又不是很受落就是了,她也不是我討厭的類型。


但和芷明相比,我好像更喜歡芷明的笑容?我不知道。


我:「不知讀甚麼好喇。叫我Lennon就好了,中文名我不太習慣」我無奈的苦笑。
瑩:「我和你一樣喇,哈哈。那我叫你Len好了!」她笑說。芷明也笑了。
明:「我就和你們不一樣了,我很喜歡中文,所以就讀了中文系。」她帶點傲嬌又有自信的說道。我微笑著。
我:「那你的文言文一定很厲害了。」我調侃的說。她裝生氣的吐吐舌頭,然後笑了。呀瑩微笑的附和著。


我們選了一間附近的酒樓吃午飯,組爸組媽說他們請客,我們當然沒有反對的理由。組爸媽坐在一起,組爸的右手邊數起是Peter、我、呀瑩、呀明、威仔。威仔當然坐在組媽的旁邊了,組媽看來也挺受落的。


威仔就不用說了,他沒間斷的跟組媽聊個天南地北。我沒有很缺德的偷聽他們的說話。我和呀瑩也很聊得來,她喜歡攝影,喜歡電影,難怪和芷明聊得那麼起勁。


瑩:「我喜歡懸疑和恐怖電影。」
我:「很難得耶,那麼多女生都愛看恐怖電影。我個人很喜歡,但還是會很怕。」
瑩:「哈哈,男生也怕嗎。」她笑得更開懷了。
明:「你們都很變態耶~我就比較喜歡看愛情電影了。」
我:「你愛看那些愛情電影?」
明:「日本那些,電視劇也愛看。」芷明稍微提高了音量,酒樓有點嘈吵。
我:「我也愛看噢。」我說。
明:「看不出來呢!」芷明說。
瑩:「快圈點心吧,要餓死了!!!」呀瑩帶點委屈的說,隨即又笑了。
明:「好好好~」芷明說。


看來我和芷明的興趣也很接近,都愛看電影,我猜她也愛看小說,想著吃完午飯便再找機會與她聊天。呀瑩嘛,人很有善,笑容也有親切感,但總感覺她對任何人都是這麼笑的。今天起身都現在幾乎沒看過電話,反正也沒有人會找我,小藍我也不是期待她會找我。現在只想慢慢忘記她吧。


吃完午飯後,我們便準備出發前往新界區,現在時間差不多兩點。這裏任務也沒有特別,大家都玩得很開心。呀瑩好像很喜歡對著我笑,是我的錯覺嗎?我沒有多想。


組爸:「呼~~~」他長呼了一口氣,接著說:「好了好了,時間不早,我們現在要進營地了。」
威:「不在九龍區再完成一些任務嗎?」
組爸:「不了不了,現在都快要五點了,進營地也要花個半小時,現在坐車到九龍的碼頭就差不多六點了。」


其實時間相對上還是比較充裕的,但組爸好像很累的樣子。


Peter:「好吧,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去碼頭吧。」他附和道。
組媽:「有人要去洗手間嗎?」兩個女生就跟著組媽去了洗手間。


我和威仔則去了男廁。我的膀胱看來儲了不少水份。


威:「喂~儂仔,芷明和呀螢好像跟你很熟絡呢~」他用一把很猥瑣的聲線說道。
我:「哈哈,是吧!」我虛偽的笑說。我真的很討厭自己的虛偽,但心裏又覺得好笑。
威:「放心吧,我只對組媽有興趣。」威仔的淫賤笑容我不感到意外,我對這個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狗公一名,沒有好感也沒有反感。


我和威仔前後腳步出了男廁,三個女生都出來了。


組爸:「要買些零食嗎?」
組媽:「嗯.....好呀!我也有零食想吃。」


我們當然沒有理由拒絕喇。


瑩:「好累呀~」她的樣子很滑稽。我微笑了。
瑩:「替我拿著,謝謝你。」她把從早上就扛到現在的帆布袋遞給我。
瑩:「累死了......」她像喪屍似的走著。
我:「你要這樣行路嗎?」我笑說。
瑩:「這樣行很舒服的,你不懂的。」她嬌傲的說道。不知道她嬌傲個甚麼。


芷明正埋頭的按著電話,沒有和誰說話。組媽買了些朱古力和薯片,說是晚上玩房Game時有些零食沒那麼悶。組爸拿了一袋零食,原本是組媽拿的那袋零食被威仔迅速的取走了。組媽嫣然一笑。看來芷明都看到了,我笑而不語的看向她,她點點頭。


我們來到了地鐵站,準備乘地鐵回九龍區坐船到營地。列車緩緩靠站,我們上車的位置剛好是車尾,所以我們都站著。列車繼續馳騁。當列車差不到達下一站時突然急停,站在我前面的是芷明,她站不穩的快要向我那邊跌倒,我一手抓住了她,這才沒有受傷。


明:「謝...謝謝你。」芷明好像有點羞澀的說道。
我:「不用客氣。」我微笑道。


她繼續低頭的玩電話。我們一行七人來到了碼頭,準備乘船到營地。威仔和組媽他們在前面,而我和芷明還有呀瑩站在後面。


瑩:「威仔應該是喜歡組媽吧?」她向我笑說。
我:「九成是喇,一整天的在獻恩勤似的。」我笑說。
明:「你們那麼大聲會被他們聽到喇。」芷明轉身向我們笑說。


我和呀瑩相視而笑。如果我的直覺沒猜錯的話,我想呀瑩是喜歡我吧?感覺她對我的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最重要的是她在乘船的時候竟然問我喜歡甚麼類型的女生,我遲鈍的腦袋思考了很久,才吐出了幾組詞語。


我:「可愛。長頭髮的!沒了......」我尷尬的笑說。

她點點頭沒有說甚麼。


瑩:「你有喜歡的歌手嗎?」她轉話題了。
我:「有呀,不過只特別喜歡某一兩個歌手?」
瑩:「是誰?」
我:「男歌手就是Eason,女歌手大概是何韻詩?」
瑩:「喜歡Eason哪首?」
我:「與我常在和黑暗中漫舞吧。」
瑩:「與我常在我也聽過,黑暗中漫舞就沒有了。好聽嗎?」
我:「當然好聽。」我起勁的說道。


我們乘了大約三十分鐘的船程到達了營地碼頭,Ocamp的工作人員上前迎接。


「恭喜你們,完成了上午的活動,請你們先到營地的禮堂稍作休息。」一名工作人員親切的跟我們說。


我:「呼~」我伸了個懶腰,乘船實在太辛苦了,腳步有點不穩的搖著。


我打了一個很大的呵欠,舒服了很多。


瑩:「要吃朱古力嗎?」她邊問我,邊拿出朱古力條。
我:「感謝你。」


我們步行了大約五分鐘便到達禮堂。這裏跟中學的禮堂差不多,看來我們是第一組到達。


組媽:「有誰要去洗手間嗎?」


威仔搶先舉手。組媽不是問你吧,我嗤之以鼻。組媽和威仔離開了禮堂,沿著小路朝洗手間方向走去。


我:「要去洗手間嗎?」我問呀瑩。
瑩:「好呀!」她爽快的答道。


我們結伴而行。營地的面積頗大,但我們實際只用了一半。對上一次在外留宿已經是小學六年級那年了。每年小學畢業的前夕都有一個畢業營,當年我們是去烏溪沙青年新村。那裏的房間大約能住六人,非常擠迫,所幸的是有一台液晶電視,我們就在電視聲的陪伴渡過兩個晚上,我的宿友帶了象棋和飛行棋,而我則帶了一副撲克牌。


撲克牌是禁止的,但我們年紀尚小,只是玩玩而已。現在成年了當然不會理會這些無謂的規定。我聽說以前有一組的組員偷偷帶了一些酒,那天晚上全組都喝得爛醉,錯過了早上的集會。那時的Ocamp搞手來到他們的房間前便嗅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於是裝了一大桶冷水,冷不防的把水潑在組爸上,組媽卻免於水刑。說這個秘聞給我的人忘記了過程,但他們最後沒有受到很大的懲罰,但組爸好像被同屬一個社團的Ocamp搞手開除了莊員一職。我把這個秘聞說給在我身旁的呀瑩,她笑得很開懷。


瑩:「哈哈,那個組爸很蠢耶。」
我:「喝個爛醉然後被人開除了,真的值了。」我笑說。


男廁的設計是附有淋浴間,我想晚上我們就在這裏洗澡。我不知那來的從容吹起口哨來。我意識到有人進來後便停止了。我把褲鏈拉上,轉頭到鋅盤洗手。頭髮有點亂,於是弄濕了頭髮,將頭髮梳順。我把捆在手上的橡筋綁在頭髮上,綁了一個類似武士頭的髮型,舒服了許多。


呀瑩已在門外玩著電話的等候我。


瑩:「很慢耶你。」她說
我:「抱歉抱歉。」我笑說。
瑩:「你的頭髮很醜。」她掩嘴笑說。
我:「你收皮!」我裝作生氣的說,隨即又露出了微笑。


我們沿路返回,遠處看到威仔和組媽在禮堂不遠處的地方竊竊私語。我們沒有理會,回到禮堂坐著。看來又有一組到達了,是紅組。接著在禮堂門口又來了一組,是黃組。然後陸陸續續的在半小時內幾乎來齊了所有組別。


時間差不多六時,尚有一組還沒到達。六點過去了,他們還沒有來,工作人員好像很忙的走來走去。大約二十分鐘後,最後一組橙組終於來到了,工作人員極速的安頓了他們。


工作人員:「好!請大家安靜!」他在台上喊著,如雷貫耳的說話聲慢慢的減少了。
組員:「謝謝每一組的到來!想必今天大家都很開心。」台下的組員都歡呼起來。
工作人員:「現在時間是六時三十分左右,晚飯時間是七時,現在請大家返回所屬的房間,然後到飯堂享用晚膳,感謝各位。飯堂關閉時間是九時,請大家注意。好!現在解散。」


工作人員話畢便離開台上。


各組陸續離開禮堂,朝著今晚睡覺的房間出發。對於Ocamp應否睡覺這個問題,我在報名前已做了資料搜集。通常組爸媽都會和另一組的組爸媽和組員一同玩房Game,名字好像是”Black Magic”。這個詞彙我倒是第一次聽到。遊戲有很多款,內容各異,傳說如果主動搜尋遊戲玩法或是詢問他人,將會受到黑精靈的詛咒。


男女當然是分房的,我和組爸、威仔還有Peter來到了402號房,房間左右各有八張單人床。和我們四人同房的是紅組,他們四人相貌各異,各有特色。組爸和紅組的組看來沒甚交情,彼此客客氣氣。


組爸:「都安置好了嗎?」
威:「沒問題。」
Peter:「Okay。」
我:「好了。」
組爸:「好,那就到飯堂吧。」


組爸拍拍我的肩膀,然後開了房門,逕自走著。離開房間後,我左右張望,顧盼四周,看看女生們都在哪裏。我回頭一瞥,看到三個穿著啡色上衣的女生有說有笑,她們住在離402號有一段距離的房間。我沒有向她們招手,繼續跟隨組爸走著。


飯堂幾乎坐滿了人,工作人員招手帶領我們入座。一張圓枱大約能坐八人,有趣的是座位的分配並不是全組坐在同一位置,而是分了兩組。以我這枱為例,我們四人是啡色組,另外四人則是橙組,他們一組加上組媽剛好是三個女生。組爸和橙組看來是認識的,他們從坐下來開始便聊過不停,彷彿他才是橙組的組爸一樣。我和身旁的Peter聊了幾句,感覺他還算是個健談的人。我對橙組女生的印象很模糊。今天的飯菜很普通,但有菜有肉又有魚,味道讓我有點驚喜,至少不是難吃的那種。


組爸:「待會結束團體遊戲後我們和橙組一起玩房Game好嗎?」


組爸和我們四個說。我們點頭表示同意。房Game嘛,就是要愈多人才好玩的。


威:「要跟組媽說一聲嗎?」
組爸:「放心,交給我吧,相信她也不會反對。」


晚飯完結後,工作人員著我們到剛才聚集的禮堂等候,說是準備待會的團體遊戲。這個團體遊戲貌似是推理甚麼的偵探遊戲,通過解謎,找出兇手之類的遊戲。雖然我愛看推理小說,但邏輯推理這種費神的工作我可不能勝任。


禮堂聚集了很多人,大約有一百人,聲音非常嘈吵。工作人員正在台上講解接下來的偵探遊戲。我對規則的說明沒有甚麼興趣,只好奇遊戲完結後的房Game。這個遊戲歷時兩小時,時間由八時到十時。


遊戲沒有甚麼特別,但我也沒有顯得不耐煩,而是投入的參與其中。Ocamp這種團體活動如果經常單機的話,其實不去也罷。當然我不是假裝投入,而是真誠的玩著。


組媽:「十時了,回去吧。」組媽看了看電話然後跟我們說道。


從我們身處的籃球場大約需時五分鐘才能回到禮堂,我向組媽說了要上一趟洗手間便離開了大隊。剛剛吃完晚飯後一直沒機會上洗手間,現在終於能好好放鬆一番了。我坐在馬桶上,摀著鼻子,然後笑了。


我在鏡子面前伸了個懶腰。腳上的拖鞋有點刮腳,我用水沾了沾腳指縫,感覺舒服了一點。頭髮還是老樣子,不弄了,反正一會回到房間也要去洗澡。我朝禮堂的方向走著,途中遇見了呀瑩。


我:「你又上洗手間嗎?」
瑩:「甚麼又嘛,剛才吃完晚飯都沒機會上洗手間,一憋便憋了兩小時,差點便要瀨了。」
我:「呵呵。」
瑩:「呵屁喇!快點回禮堂吧。」她急步的走著。
我:「慢慢來嘛,急甚麼呢。」我快步跟上。


我從遠處看到了芷明正在跟組爸聊天,不知道他們聊甚麼來著。其他人自顧自的聊天。過了十五分鐘,工作人員開始宣佈今天早上的活動分數,最高分的是紅組,他們只差一個任務便完成了所有任務,最低分的也不是我們,而是最後一組到達的黃組,但他們都沒有甚麼不高興的。


組爸:「Yeah!不用包尾!」組爸邊說邊跟我們擊掌,我們都露出愉快的表情。


我們按組別逐組回到自己的房間。


組爸:「對了,我和橙組的組媽約好了,她們會在十一時半來我們的房間。」
組媽:「好呀,一起玩房Game!」


回到房間後,紅組的組爸跟我們的組爸低頭私語著,看來紅組也會到別組的房間,不會留在這裏。


組爸:「先去洗澡吧。」他跟我們四個說。我點點頭。


我從背包取出主辦方分派給我們用的旅行裝沐浴露和洗頭水。前往洗手間的途中從遠處看到了芷明,她穿了條黑色短褲,她白哲的雙腿一晃一晃的搖動著,不過有點消瘦,好像吃不飽穿不暖似的。


花灑的水在我頭頂上狠狠的拍打著,我閉上眼睛,好好感受水流的衝擊。今天出了一身汗,冰涼的水滲透每吋的肌膚,讓我感到舒適。我沒有想起小藍,是太無情還是我不想記起她?她今天一整日都沒找我,我也沒找她,是否她也察覺了我的心意?我應該沒表現出來才是。


我想她也掛念著我吧?


我抹乾身體的涼水,隨便擦了擦頭髮,穿上輕便的衣服。腳上的拖鞋沒有刮腳了。凌亂的頭髮有點阻擋視線。我把頭髮都撥到後面去。回到房間後,不一會兒,其餘三人都回來了。又過了一陣子,橙組的組員都來到了我們的房間。組媽和兩個女生都來了我們的房間。


呀瑩濕轆轆的頭髮凌亂的披在黑色T-Shirt上,她穿了一條運動短褲。組媽則穿了一條「真理」褲,芷明則穿了剛才看到她的褲子。青春的肉體呀,我不禁在心裏概嘆。


大家都很投入的玩著房Game,兩組都有說有笑,沒有一點睡意。我們玩到早上六時才休息,橙組的人也回到了他們的房間去。集合時間是八時,幸好也能睡個兩小時。第二天的活動均在營裏進行。早上是玩濕身的羅馬炮架,各組員無不投入的嬉戲著。濕透的上衣都因酷熱的天氣曬乾了幾遍,又濕了幾遍。


經過早上這個活動,我感到和呀瑩的距離好像拉近了不少。但從昨天的房Game,我得悉了她不是單身的事。她說著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顯露出寂寞的表情,顯得有些無奈。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和呀瑩聊著昨天的話題。有趣的是,午膳時間是和自己組別的組員一起坐,真是多此一舉。


我:「中學的時候有參加過歌唱比賽嗎?」
瑩:「有噢,要看嗎?」她笑說。
我:「好呀。」
瑩:「那我AirDrop給你。」
我:「是合唱歌耶。你同學嗎?」
瑩:「對的,我們不是同一班,但感情很好。中一開始便參加了紅十字軍,直至中學畢業為止。」
我:「很羨慕你,我都沒有參加過甚麼團體。」
瑩:「哈哈,我也看得出來。」她上下打量著我,狡黠的笑說。
我:「幹!」我笑說。
瑩:「哪個電話號碼是你?」她把電話遞到我面前。
我:「這個,5788字頭這個。」我指給她看。
瑩:「hi。」她在WhatsApp傳了訊息給我。
我:「收到了。」我說,然後把電話放回褲袋內。
瑩:「九月開Sem要一組嗎?」
我:「當然沒問題。」我爽快的答應了。


大學最重要就是人脈,即使個人能力有多高,都避免不了需要和別人合作的時候。我想,既然對方釋出善意,我也不好拒絕。呀瑩今天沒化妝,我想是因為早上要濕身,所以不化妝吧。昨天她也沒有化厚妝,而是淡淡的抹了一些粉底,和沒化沒分別。


她素顏的樣子有點可愛,眼睛原來是單眼皮的,沒細看她的臉也不察覺。


我:「你不化妝也很可愛。」我由衷的說道。
瑩:「是嗎?謝謝你噢。那我以後不化了!」她又狡黠的笑了。
我:「太誇張了!」我揮著手笑說。


她這樣說有甚麼用意?我們只是認識了一天而已,能去到如此熟稔的地步嗎?感覺就像是一見如故似的。


瑩:「你很餓嗎?」她笑得合不攏嘴。
我:「當然喇,早上消耗了很多體力。」我邊扒飯邊說。
瑩:「那你吃多點。」她笑說。


中午的團體遊戲很無聊,遊戲結束後有兩個小時的自由時間,時間完結後便是晚飯時間。晚飯後將會有營火晚會。


瑩:「要四處逛逛嗎?」她問我。
我:「不了,我想再補一補眠。」


她有點悶悶不樂的點頭,隨即又笑了。


瑩:「好吧,我也去睡個覺。待會見~」


兩個小時的補眠實在沒甚麼用,但不睡覺也沒事情可做。我倦縮身子,把薄薄的棉被夾在中間,很快便睡著了。


我發了一個在雪地漫步的夢。那裏的天氣十分寒冷,下著大雪,道路都鋪滿了白皚的雪。這裏應該是鄉郊地區,但不像是香港,更像是歐洲地方。我沿著馬路的右旁走著,水牌上的文字很像俄文。我漫無目的走著。一隻綿羊忽熱從左邊馬路旁躍身跳到右邊來。牠向前跑,愈跑愈快,漸漸失去了蹤影。


雙腿不由自主的跑動起來,不知為何,漸漸偏離了馬路,跑到樹林去。這裏一點生息也沒有,萬木凋零,卻帶點凄美。我走得累了,就靠著樹坐下休息。我穿了一件北臉牌子的厚羽絨。坐著坐著,竟有點熱,我把羽絨脫下,放到一旁。剛才那隻綿羊從遠處跑了過來,牠停下來,注視著我,我不明所以。


我望著牠的雙眼,感覺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牠身上的毛潔白無暇,像初生的羊毛一樣。我有點頭暈,不小心暈了過去,倒在地上。我從認撞擊中醒了過來。奇奇怪怪的夢不知有過多少,但這個怪夢讓我有點好奇。


我伸了個懶腰,瞥見窗外的天色仍舊明亮。夜幕還沒有降下,夏天的蟬聲是大自然美妙的聲音,我微微一笑。睡了一覺,頭髮都亂了,我到洗手間用水沾濕頭髮,把頭髮理順後便束了一條小辮子。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把頭髮都剃掉,然而我並不想捨棄它們。


頭髮是我的生命,雖然我沒有多加打理,但我還是很在意它們。我望著鏡中的自己,比起考公開試那段時間憔悴了不少,我猜是這段假期每天都晚睡的緣故導致。明天開始來護理一下頭髮好了。


到飯堂的這段路,我吹起口哨來,技巧很一般就是了。


我:「Hello~」我風騷的向飯桌的每人打招呼。各人異口同聲的回應著。
組爸:「剛才去了哪呀?儂仔。」
我:「沒去哪裏喇,去了補眠而已。」
組爸:「我剛和威仔他們去了打籃球,出了一身汗。」
我:「怪不得你們又換了一套衣服。」
組爸:「你不來真的很可惜呢,剛剛有很多別組的女生觀賽。」


等等,我以為他和Peter這麼投契,還以爲他是喜歡男生的......原來只是真人不露相嗎?


組爸:「儂仔,你喜歡我們的哪個女生呀?」這個人為何突然那麼八卦。
我:「沒有誰喇,快吃飯吧,睡了一覺,現在餓得很。」我忙著夾餸菜。


他向我投以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幹,笑屁呀。當我說沒有誰的時候,腦海有那麼一剎那閃過一個人的臉。她看似是芷明又似是呀瑩,但入營以來,都沒找到和芷明攀談的機會。她仿佛有一股氣場圍繞著她,只是我這個莽夫不自量力的想要衝破它。和她談話,我感覺到自己的尷尬感,刻意找話題的尷尬感。我不擅長和人溝通,特別是女生。每次和她們聊天,我總是小心翼翼的說出每個字句,我很怕讓她們對我有差劣的印象,或者覺得我是一個不有趣的人。


工作人員著我們用膳完結後到禮堂集口,說是介紹待會的營火會。我對這個沒多大期望,反正不可能弄個大型火堆,想必是迷你的小火堆罷了。


我有想過會不會是燒烤形式,但剛剛才吃過晚飯,可能性不大。


我和組爸他們來到了戶外的球場,這個球場面積不小,容納所有人之餘還有偌大的空間。我們隨意的到了其中一處火堆,嚴格來說只是一堆還沒有點燃的柴枝,我不禁懷疑點燃火堆的可能性。營火會比想像中無聊得多,整個晚會我都在跟人聊天。明天就要離開了,這三日兩夜尚算有趣。


我呆望天空,星星一閃一閃的在說故事,凡夫俗子固然不能從中領悟到甚麼道理。這個繁星點點的夜夜空我留不住。


我把視線移到坐在我對面的呀瑩,原以為她是個健談的人,但她卻在滑著電話。從營火會開始便滑到現在,她是怕生嗎?


我:「在做甚麼?」我傳了訊息給她。
瑩:「很無聊...」
我:「我也覺得是...」
我:「要周圍逛逛嗎?」
瑩:「也好,屁股都坐到疼了。」


我看見她緩緩起身,我也轉身離開。我想少了兩個人也不會有人察覺。


我:「到飯堂出面等吧。」
她:「好。」


她嫣然一笑。她沒有化妝,初夏的月光照落在她的臉上。她不是一個漂亮的女生,至少在這個營裏她不算是。她很普通,又不耀眼。為何我的視線又不想從她的臉上移開呢?是作為「朋友」的身份看待她嗎?我想是的。我們做朋友可能也不錯,雖然她有男朋友,只要不越過朋友的底線,維持現狀也沒有壞處。


瑩:「怎樣呀,快企了十分鐘。」她沒有顯露出一絲不耐煩的口吻。
我:「對對對,要去爛地那裏嗎?」
瑩:「好。」


爛地處有兩張爛得不堪的石凳,我想在那裏邊看月色邊聽歌也是不錯的選擇。我脫了拖鞋,盤著腿的坐著。


她:「這樣坐有比較好嗎?」
我:「換換姿勢而已,剛才坐的屁服都疼了。」


我打開YouTube,隨便找了首流行歌曲。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後,我們有默契的對望了一眼,是時候回房間了。組爸他們應該在房間玩著吧。不出所料,他們還繼續著昨天的狂歡,氣氛很熱鬧。我和呀瑩坐在一角,看他們在嬉鬧。沒有人問我們剛剛去哪了,就像我們不屬於他們狂歡的世界一樣。我追求的或許不是熱鬧,而是平靜。


出營這天,天氣仍然那麼炎熱,T-Shirt都快要擠出汗水了。我們沒有吃午飯便要離開營地,其他組別嚷著回到市區後到酒樓吃個一盅兩件,組爸當然也有邀請我們,我婉拒了他的好意。


最後只有我和呀瑩不去。


覺沒睡好,身又臭,那有閒情逸致去酒樓呢。回到市區後,我和組爸他們分道揚鑣,我選擇乘巴士回家,呀瑩也乘巴士,不過我們的方向不同,她住九龍區,而我則住港島區。我滑了滑電話,還是沒有任何訊息或是通知。回去洗個澡就好好睡一覺吧,我跟自己說。



家裏沒有人。我把這兩天的衣服都放在洗衣機內。我脫下衣服,走到浴室。浴室的水聲淅淅瀝瀝的流著,又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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