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四十五分我就起身了。隨便穿了套衣服就出門了,我傳了訊息給母親說我不回來吃晚飯。女生們最後還是遲了十分鐘。我不介意,反正不喜歡別人等自己。




Mandy今天其實也和平時沒兩樣,不同的是她穿了一條貼身的瑜珈褲,緊緻的雙腿很好的呈現出性感的外形。上衣還是那件露躋T-Shirt,手挽著一件純黑色連帽衛衣。粉紅色的頭髮似乎悉心裝置了一番。微捲的波浪形讓我帶點野性味道,充滿了活力。








每次看到呀瑩,我都會露出一抹微笑,我清楚知道這不是虛情假意的微笑。她還是老樣子,看得我快要笑出聲來,她目光兇狠的瞪著我,抗議對她的取笑。她沒有戴帽子,雖然也沒化妝,但多了一份樸素,頭髮束成一條馬尾。她只穿一件冷氣外套,讓我有點驚訝,今天也不暖呀。




我們先到尖沙咀附近的商場用膳,然後再到戲院。吃飯期間不斷討論著待會該看哪齣電影才好,同時又婉惜Sally二人不能來。吃完午飯後,我跟她們暫別一會,讓她們先到戲院,我到便利店買了一包軟糖。當我來到戲院時,她們已購票,我接過戲票,原來是愛情電影。








咦?為甚麼我會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剛才我沒有參與討論嗎?離入場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她們在談要不要買爆谷和汽水。我提議她們買一份套餐,然後二人分著吃,她們爽快的接納了。




我沒有分著吃,我不喜歡爆谷。不,其實她倆沒有預我的份。我們三人坐在中後的位置,我坐在近走廊的空位,呀瑩則坐在中間。她們繼續喋喋不休的說話。








螢幕播放著廣告和即將上映的電影預告片。我用手肘碰了碰呀瑩,她別過頭來,我取出一枚剛才買的軟糖,她接過後低聲說了句謝謝。她們終於停止了對話。螢幕也變黑了,燈光逐漸變暗,直至熄滅。




這是一套台灣的愛情電影,劇情甚麼的就不詳細說明了。我不喜歡這套電影,奇怪的是周圍的人都哭了。




有一件事讓我有點在意。電影大約播放了三十分鐘後,呀瑩的身體開始顫抖,我別過頭看向Mandy,她專心的看著電影,我把視線放回呀瑩身上。我湊近她,低聲的問她是否冷氣太冷。她點點頭,雙手磨擦著雙臂。








猶疑了五分鐘後,我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她看向我。我:「我不冷。」。




她把視線轉回螢幕上,原本弓著向前的身子挺直了,背靠著椅背。電影播映完畢後才發現她的手肘碰到我的手臂,即是說這個狀態維持了差不多一小時。我想她也沒察覺。步出戲院後,我沒跟呀瑩要回外套,實際是我忘了外套借了給她,即使盯著自己的外套在她身上也不感到奇怪。




Mandy:「咦?你的外套......」她看著呀瑩欲言又止。

瑩:「吖!對了!」她迅速的脫下外套並遞給我。我伸手接過。








我們又在商場裏無目的的逛著,其實只是我無目的。她們興高采烈的走著,雖沒撓著手,但她們比起第一次見面時已熟絡了不少,呀瑩也不時露出笑容。她說過不會主動認識別人,現在則有了幾個朋友,我想她不會像以前一樣寂寞了。




胡亂猜度別人的心思也不是好事,我不清楚她需要的是陪伴還是擁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呀瑩和我說過她中學的時候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即使現在各自升到不同的學校也有聯絡。她們相識於學校的紅十字會團體,從中一開始就成為朋友,直到畢業。




她們除了在學校形影不離,校外也是兩枚「糖黐豆」。只要有空,其中一人就會造訪那人的家,一玩就是一整天,玩到晚飯時間才回家。女生總有聊不完的話題和八卦。








呀瑩間中會和我抱怨她很難約,畢業到現在還未見過面。她的那位朋友實在很忙,這幾個月以來也約不成,只好作罷。




X




我提議到某飲品店買珍珠奶茶,她們點頭同意。兩個女生選了十分鐘還沒有定案,我喝了三份一的珍珠奶茶後才終於選定。我們邊走邊喝,來到了鐘樓附近一處坐下。








Mandy:「可惜我們沒有訂位,不然就不用煩惱待會該吃甚麼了。」她一臉婉惜的說。

瑩:「我沒所謂噢~」她一臉輕鬆的笑說。

我:「甚麼都行。」




現在剛過四時,我想也可以賭一把。我提議到某餐廳等位,結果不出所料,沒位。K房?當然也沒有。這一回來一回耗費了不少時間,夕陽的餘暉散落在我們三人身上,我們三人倚著欄杆,我的目光聚焦在遠處的一座小山丘上。




夜幕悄悄的垂下帷幕,在燈飾瞭亮的城市幾乎看不見星星,Mandy別過頭,饒有興致的跟我們說去吃晚飯。我懷疑的盯著她的背影,不解的看向呀瑩,她只是微笑。




「鰭壽司」三個字深深的刻在木製的牌匾上,我隱約看到店內坐滿了人。我們拿著餐牌詳細看著,雖然不能堂食,但外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最後我們三人選了一個四人餐分著吃。時間尚早,鐘樓附近的人流不多,我們又坐回剛才聊天的座位處上。我小心翼翼的把壽司從膠袋內取出,一盒,兩盒,三盒,足足有三盒。




我:「又是你最喜歡的壽司。」我看著呀瑩說。她把一塊沾滿芥末的肥美三文魚壽司往嘴裏送。

瑩:「沒有甚麼食物我是不喜歡的。」她一臉滿足的說。Mandy意味深長的來回盯著我倆。

我:「笑甚麼呀?快吃!」我催促Mandy,她滿意的點頭。




三個人,三雙筷子,在寒冷的晚上隨風搖曳,我們都吃得很飽,攤坐在椅子上,無不放鬆。人潮愈來愈多,有年輕情侶、有一家四口、也有一群人聯群結隊外出玩耍。




我轉頭一瞥,附近的燈飾已然亮著,形成一個又一個,充滿聖誕節氣氛的巨型圖案,有糜鹿、有聖誕老人、也有薑餅人。我瞥見遠處有一條長長的人鏈,有些人掛了些燈飾在身上,有的人手裏好像拿著甚麼似的。




我拍拍她倆的膊頭,手指指向那條人鏈。




Mandy:「哦~應該是在玩Free Hug吧?」她左顧右盼的看,身子也跟住左傾右斜。

Mandy:「去看看吧!」我和呀瑩緊跟在後。




這條人鏈粗略估計有一百人以上,有男有女,有的牽手,有的挽手。人鏈中間有一塊閃亮著紫色光的明星打氣牌。




Mandy:「從頭走一次吧!」她高興的說。




眼前是一位男生,他拿著一個紙牌,上面穿著「Free Hug」幾個字,Mandy先我和呀瑩一步跟他擁抱。其實也只是點到即止,和女生擁抱則相反。那些男生的力氣比我要強得多,他們熱情的跟我擁抱,女生則是尷尬的微笑。現在有點後悔答應了她們。




一抱就是半小時,足足跟陌生人擁抱了半小時!我沒有特別留意男生,視線都只落在某幾個女生的臉上。




Mandy:「這些男生都不行噢~」她滿臉風騷的說。

瑩:「有幾個很帥呀。」我看著她笑了出聲。

我:「還好吧。」我根本沒留意那些男生。




那條人鏈不減反增,愈來愈多人,我們決定離開,到附近欣賞那些燈飾,這算是我唯一有興趣的事。我替她們拍照,一個地方指了好幾次她們才滿意,我真的不太擅長這類事情。




室內的裝飾都讓我感到新奇,但我只是趁人流少的時候拍個照,沒有和這些燈飾站在一起。我們繼續在這些裝飾擺設下逛著,我一直走在她們身後,無意中偷聽到她們在說話。




Mandy:「待回回觀塘要吃宵夜嗎?」

瑩:「可以呀。」原來她們都住觀塘。

Mandy:「那現在去看Busking,然後就走吧。」

瑩:「好!」我跟著她們走。

瑩:「你有興趣吃宵夜嗎?」她問我,我花了點時間才領會到她的話。

瑩:「怎樣喇?要來嗎?」

我:「也好,反正我沒事做。」

瑩:「你有甚麼事情可做呀~」她調侃的說。




我們多待了三十分鐘後便往巴士站方向走。沿途不斷有新的人潮湧入尖沙咀海旁,愈夜愈熱鬧是真的。這還是我第一次跟朋友在平安夜外出。我們走到1A巴士站,排隊等候的人不多。我無聊的滑了滑電話,其實也沒甚麼好看,反正也沒有人找我。我的視線放回在街上行走的人們。




我輕聲的嘆了口氣,很累呀......這幾個星期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少,文憑試那段時間也沒有甚麼壓力,反倒是有點輕鬆過頭......可能我認清了自己不濟的事實,多花點或少花點時間也沒分別。




我:「待會吃甚麼呀?」我一臉倦睏的看向她們。很多時候我的精神都很差。




我對觀塘的認知只有很多工廠而已,十八年以來好像去不到五次。




Mandy:「放心交給我們吧。」她滿臉笑容的說。




巴士七分鐘後駛進巴士站,我們三人上了上層,她倆坐在左排,我坐在右排。假日的路面有很多私家車,停靠的時間不少。讓我十分在意的是她倆從坐下來後便一直盯著我瞧,小聲說大聲笑,瞪了她們一眼後便昏睡過去,今天實在很累,雙腳快要軟掉似的。




車程大約四十分鐘,我睡了差不多三十分鐘,眼皮還是很重,幸而巴士的燈光沒有刺痛眼睛。




瑩:「下站落車了~」她坐在旁邊跟我說,又迅速的坐回Mandy旁。




我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還是很睏。




下車後,Mandy說她想到便利店一趟。便利店附近的人不多。現在也只時九時半左右,剛才的壽司還在胃裏消化。她說今晚不醉無歸。她拿了幾排啤酒,又拿了些零食。




店員把啤酒和零食分開裝入,這就是她倆說的宵夜環節?我疑惑的看向呀瑩,她擺手表示不解。重的一袋當然是我拿,輕的那袋她們二人分開兩邊挽著。




走著走著,來到了觀塘,這裏人不少,我們坐在某角落處。Mandy很快已手拿啤酒暢飲。我幫呀瑩開了罐啤酒,也為自己開了一罐。我甚少喝酒,但對自己的酒量還是有那麼一丁點信心。Mandy把罐倒轉,一滴酒也沒有。她開始自然自語的不知唸些甚麼。她應該有心事。




第二罐喝到一半後,她明顯的醉了。她突然起身朝著滿是停靠的船隻的海大喊。我坐近呀瑩,低聲問她是否知道內情,她搖搖頭。她只喝了半罐啤酒,臉已經很紅了,隱若的有點醉意,但還算清醒。Mandy繼續喝酒,繼續她的「豪言壯語」,我和呀瑩繼續附和她。




喝了第三罐後,她終於支持不住。她步履蹣跚的跌跌撞撞,呀瑩放下啤酒罐,上前攙扶。她沒有剛才說話時的幹勁和力氣,她伏在呀瑩的肩上,睡得很沉。




X




今夜的月色被厚重的雲掩蓋了。 




呀瑩已然放棄她手中的啤酒,轉為溫柔的輕撫Mandy的頭髮。時間彷彿凝結了似的。




我:「你醉了嗎?」

瑩:「還好吧,至少我不像她。」她瞥了一眼Mandy,笑著說。

我:「我也喝得一肚是水。」還有四罐原封不動。

瑩:「不錯噢,你喝了四罐。」

我:「你等等,我先去趟洗手間。」這泡尿整整用了一分鐘才排清。




我仍然清醒但有點頭暈,步伐有些不穩,走不到直線。回到她倆身邊後,我有點餓了,於是開了袋薯片往嘴裏送。




我把薯片遞給呀瑩,她伸出左手接過。我問了她現在的時間,她說剛過十一時。




我:「餓了嗎?」酒氣好像散了點,但頭暈還是很強烈。

瑩:「有點,你想吃?你還走得動嗎?」

我:「還好喇。你吃得下吧?」

瑩:「不用擔心我,我的食欲比你大。」她笑了。

我:「那先送她回去吧。」我拍了拍伏在呀瑩肩膊的Mandy。她點頭,幸好她知道Mandy就住在附近一幢大廈。




我收拾好東西,掉了喝清光的啤酒罐,一些零食袋。我和呀瑩扶著Mandy,一拐一拐的走著。原來Mandy也不輕,她住的那幢大廈沒有電梯,簡直要了我的命。呀瑩在她身上找到了鑰匙,開門進屋後,只有一片漆黑,我和呀瑩對望了一眼,大家都同意不開燈。




我們輕手輕腳的把Mandy放在梳化上,免得驚動她的家人。安頓好後,我們輕聲把門和鐵閘關上。我坐在大廈外面的地下喘著氣,呀瑩彎曲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足足休息了十五分鐘後,我們才動身離開。




路上我們有說有笑,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某間餐廳,「XX重慶麻辣燙」。等位的人大約六至七人。呀瑩臉上的緋紅已經退散,我想剛剛的冷風吹散了酒精的熱。




我們在店外繼續聊著,直到入座時還聊個不停,她分享以前聖誕節假期的趣事。她一邊說,一邊看餐牌,原來她嗜辣的。




我:「看不出來你嗜辣呢。」

瑩:「有很多事你也看不出來~」她輕佻的說。




食物送來後,我們邊吃邊聊,就像一艘全速前進的船隻,沒有一絲減慢的趨勢。看著她一臉大汗的模樣實是滑稽。我遞給她一張紙巾。




我:「太辣吃不下嗎?」我調侃的說。

瑩:「你才吃不下吧。」

我:「你放心,我點的是小辣。」

瑩:「呵呵!」




她的湯比我更紅,我再看我的碗,實在比下去。鼻水止不住的流,頭又止不住的癢。她望著我這副滑稽的模樣笑了出聲。




我:「笑笑笑,快吃吧你!」我沒好氣的說。




X




宵夜完後,我們都沒有意欲回家,漫步在凌晨的觀塘。馬路只有零星的車輛,昏黃的街燈映在我和呀瑩的身上。寧靜的空氣中只有二人的腳步聲,沒有交談的聲音,卻不覺得尷尬。




心胸莫名的有種愜意,沒有一種喘不過氣的郁鬱。我像個傻仔一樣笑著。




瑩:「你真的很怪。」她笑說

我:「我沒有正常過。」




我不知道她的想法,但幾個月以來的談話,她沒有顯露過不悅,她的調侃和嘲諷都沒讓我感到厭惡。我沒有把「和你相處很舒服」幾個字說出口。走著走著,我們走到觀塘公園。這裏一個人也沒有。時間剛過兩點。




突然想起Ocamp那天的月色,夏天的月亮和冬天的月亮是有分別的。我們在月色的襯托下聽著流行曲,又在分享以前的事,不過都是聽她說的較多。時間的流逝讓我有點吃驚,不知不覺間已過五點。我們決定聊到地鐵頭班車開出時便離開。




我:「走吧。」

我:「再見了。」她跟我揮了揮手。我沒有回頭看她的背影,嘴角卻上揚了。




回到家後,極速洗完澡後便倒頭大睡,一睡就睡到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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