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 最強的血統

山坡上的人影離我們很遠,根本看不清他的樣子,圍繞著我們的獅子群殺氣騰騰續漸向我們緊迫好像隨時準備攻擊一樣。

在這情況下,我心裡正在掙扎應否放棄控制著那三個人,總之就保持開啟著防範罩,不知道如果所有獅子同時間向我們襲來的話我倆的腦細胞夠不夠用來將牠們全部分解。獅子群突然加速,我決定馬上放棄控那三個男人,由里和我同時緊握著銀之翼準備接受燃燒腦細胞的劇痛。但獅子群沒有衝向我向由里,牠們繞過了我們然後直撲向那三個人。兩三下槍聲之後就只剩下三人的慘叫和衣服被強行撕開的聲音。對於身體被活生生的野獸吃掉這種畫面,我從前就跟馬丁在動物園內看過一次。

我們不敢回望那恐怖的場面,直接就衝回自己的吉普車上,那群獅子沒有理會我們,只是專心地品嘗著那三個男人,我發動引擎,以最快的速度向山坡那邊趕去。由里說她在開車的那一刻見到那三個男人已經不似人形,而那群獅子竟然還開始吃掉那倒在地上的大象。





獅子群很明顯是受到了鷹頭獅的控制而包圍我們,我萬萬想不到身為白翼最高領導人之一的賢人,竟然會殺人如麻。在前往山坡的同時我心裡出現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恐懼。

「一一!那邊!那個人還在!」由里大叫。

我也看到那人還在山坡之上,本來一直往前行駛就可以到達,可惜我卻突然間動不了,車子慢慢地停下來。對…… 我的身體正被那個遠在百米之外的鷹頭獅所控制著。

由里望著我,她知道我身不由己,驚訝地說:「這麼遠都控制得到?」

我動也不動,連話也說不出來。由里無計可施,那個人正慢慢走下山坡,向山的另一方向離去。有見及此,由里跳下車子,向著前方一邊奔跑一邊大叫:「賢人閣下!請等等!我們是白翼的成員!有急事求見!」





那個人停下了步伐,回頭望了一眼,然後他漆黑的剪影就再度慢慢沉進了山坡的黑影之中。由里無奈地回到車前,我的身體才回復自由。

「快上車!我們還追得及!」我說。

「不用追了,根本接近不到他,」由里慢慢地坐上車子,「我們得想個辦法……」

***

之後,我們回到原本紮營的地方,我不知道百多隻獅子的破壞力有多強大,只知道再見到那隻大象時牠的屍體已經肢離破碎,那三個男人更加是屍骨全無。我們的心情都極差,重新燃點起營火之後望著慢慢燃燒的柴枝,久久未有睡意。





鷹頭獅可以在百米之外就將我控制住,而且性格似乎異常暴戾,真是想像不到接近他時會出現什麼情況……

第二天,我們等了一整天都見不到烏芭,無線電整天開著卻什麼都接受不到。我們擔心她的安危同時也擔心到底是不是已經被她放了鴿子,可能她根本不會回來。但我們必須留在原地等候,因為這裡出現過龐大的獅群,如果烏芭回來了應該可以輕易追蹤得到,只希望老天不要突然再次下起大雨將痕跡沖掉。

又過了一天,我們的水都差不多喝光了,她再不回來我們明天就必須離開,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在大草原裡待了十天,我們都沒有洗澡,身上已經發出一陣臭味,但鼻子似乎習慣了。野外的生活對於在城市長大的我們來說異常艱苦,對著沒有盡頭的藍天和草地,每天都像度日如年,那天晚上,在我們的精神狀態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時,烏芭終於都回來了。

由里本來想破口大罵,但因為見到烏芭失望的表情而忍了口。

「發生什麼事了?」我問?

「在我們離開之後不久就有四個男人衝進了我們家搶劫…… 搶走了所有現金和車子…… 還打傷了我的妹妹們…… 嗚」烏芭含淚說。

「四個男人……」由里和我面面相覷,猜想那四個會不會就是在小巷企圖打劫我們的那伙人。

「他們一衝進來就問錢放在那裡,又說我們一定有錢等等…… 妹妹不肯說,他們便像發狂般打她們,還威脅要將她們強姦…… 最後唯有老實將錢交了出來…… 嗚……」





「那班畜牲……」由里強忍著憤怒說。

「對不起,由於怕他們再回來,我安頓了她們到親戚家裡之後已經馬上趕回來……嗚……」

「不要緊…… 不要緊……」我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說。

「烏芭,你回去照顧她們吧,獅子群的事我們會自己找方法,你教我追蹤牠們的方法吧。」由里冷靜地說。

烏芭絕望地回望我和由里說:「你們不需要我當導遊了嗎?」

由里將我們身上的所有現金拿給烏芭,「這是你的尾數,你家所發生的事是我們害的,你就回去吧,我說了就算。」

烏芭感動地望著厚厚的鈔票無言以對,我們耐心地聽她說了一遍關於追蹤獅子的教學,然後就與她交換了那裝滿補給品的車子離開。烏芭的事令我們的心情變得比兩天前更為沉重,在追趕那獅子群的同時我們心裡不停自問,人之初絕對是性本惡,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會考慮其他任何事情,我們現在所做的正正就是為了拯救這種自私的生物,多矛盾。還是那句話,可能那些人只佔當中的百份之一,但偏偏就在這種情況下讓我們遇上這些害群之馬,而且可以非常肯定,世上每分每秒都在發生著同樣的事。





烏芭離開之後的第二天一早,我們馬上就開始追蹤獅子群,雖然已經事隔了幾天,還好龐大的獅子群所留下的痕跡還十分明顯,由里一邊望著地面導航,我一邊在崎嶇不平的草原上以高速飛馳,直至地上的痕跡消失得無影無蹤為止。

「這裡曾經下過地區性的大雨,而且有一大堆牛群經過,已經找不到獅子的腳印了。」由里無奈地說。

「我們一直在向東北方向走,唯有繼續向這方向前進吧……」我說。

「不!我們向北面走!」

「為什麼?」

「我猜鷹頭獅不是往特定的方向前進,他是在避開人群。」由里拿出地圖,她在地圖上記下了我們走過的路線。的確,雖然大致上的方向是東北,但細心一點看的話他是在避開有人居住和遊客經常出現的地區。但奇怪的是,如果他想避開人類,那只需要躲到沒有人煙的地方就可,根本不用四處走動,可惜我和由里一直都解不開這個謎。

就這樣,我們在沒有盡頭的草原上不停地找,走遍了幾百公里,又過了一個星期,我們終於在一個連國家公園職員都不會巡邏的地區再次發現了獅子群的痕跡。而且這些痕跡還很新,鷹頭獅肯定就在附近,可惜我們又遇到了另一個問題,就是我們的補給品快要用完,汽油也剩下不多,眼前的選擇只有兩個,要不回去補給然後再次回來,要不我們就放棄車子和裝備騎馬前進。

我和由里都選擇了後者,還好烏芭一早就在地圖上記下了大部分水源的位置,很多是連官方地圖上也沒有註明的,她對於大草原的認識果然所言非虛,只要找到水源,吃方面並不是什麼問題,畢竟我們能夠使用神經,連打獵的功夫也省去了。我們找了幾匹野馬,收拾行裝並放棄了車子繼續上路。





我必須要說出一點,我從沒騎過馬,本來以為騎馬會比坐車子舒適,可是這個想法實在大錯特錯。首先我們沒有馬鞍,所以只是隨便蓋了一塊厚毛毯就算,坐起上來本來已經不太舒服,更甚的是騎了兩三個小時之後,大腿內側的皮膚由於不停地跟馬背磨擦的關係而產生劇痛,而且馬兒跑起上來的震盪不比車子差得多少,一天過後我的雙腿已經痛不欲生,同時擔心這會否直接影響我的生殖能力。

有天我們甚至在獅子群的足跡中找到新鮮的糞便,但由里騎馬時所遇到的情況跟我一樣,所以在眼看快要追上的時候卻被迫減速前進。那一晚,我們預計自己已經十分接近獅群,於是決定連夜趕路。由於鷹頭獅能夠在遠距離控制神經,因此我們決定趁他睡著的時候接近。只要他睡著了,再強的原人也如普通人一樣。

那天晚上,天上的雲很多,草原在失去了月光之下變得特別漆黑,這很有利於我們的潛入行動,由里用望遠鏡離遠看見了獅群,於是我們下馬,小心翼翼地徒步前進, 同時繼續用望遠鏡尋找當中的鷹頭獅。未幾,由里終於發現了在其中一堆獅子中間,隱約看到地上有一個類似人的東西。於是開始朝著那個方向前進,我們愈走愈近,並用神經令獅子群對我們視而不見,雖然大部分的獅子都已經睡著或躺著,但要在百多隻可以隨時將人撕開兩半的野獸群中走過實在很大壓力。

這短短的幾十米路程仿如每步都踏在獅子口中經過一樣,終於,我們成功潛入獅群中間,在一顆樹下看見那躺在地上的人,他用厚毯卷成一個睡袋般的樣子背著我們,大概已經睡著了,我們緊張到在地上慢慢地向前爬,直至離他不到兩米時,保持著那個如五體投地般的跪拜姿勢恭恭敬敬地說:「賢人閣下,我們是三十一區的白翼成員,有急事求見。」

那個人沒有轉過身來,樹上突然無聲無色地跳下了一個人,用棍子狠狠地打了我的後腦一下,還好我沒有即時暈倒過去,但已經痛得半死。

「呀!!!痛死我了!為什麼每次先受傷的都是我!」我在地上大叫出來。旁邊的獅子突然好像聽到我的慘叫一樣向著我們咆哮。那時我才看見地上那個像人一樣的東西只是由一堆厚毛毯所卷成的。

由里有見及此也不顧對方是否什麼賢人,馬上從地上跳起一手拿出銀之翼一手拔出刀子將我擋在身後說:「賢人閣下…… 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有急事求見。」





由里多次在危急關頭以自己保護著我,這刻望著她的背影,突然出現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令我確信就算有飛機大炮向我襲來,由里也會以這個嬌小的身軀為我擋著。就是因為有她,我們才能夠一直走到這裡,就是有了她的這份強烈的安全感,我咬著牙關忍著後腦的痛楚在地上爬起來。

站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個身材不比由里高出多少的人,他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杏色麻布斗篷,臉上戴著一副長長的鷹嘴面具,雙眼的位置是兩個大大的圓形,看起來像隻人形的翼龍,十分嚇人。

他望一望自己手上的木棍說:「你的頭還夠硬的。」

那時候,我們已經放棄在獅子面前隱形,牠們開始慢慢地聚集並發出低沈的「㗅㗅」聲。鷹頭獅揮一揮手,牠們馬上就乖乖地爬在地上不再發聲。

「可惜我不是你們要找的賢人,我是他的獨子!阿魯阿夫.龍間。」他慢慢地除下面具,露出一副年輕而粗獷的臉,他有著深啡色短髮和眼睛,皮膚被晒得很黑,個子不高身但肌肉很結實。

「什麼?你不是鷹頭獅?」我倆異口同聲說。

「怎樣?不行嗎?老頭子早已不會這樣帶著獅子走來走去了!我這是在進行『遛獅子』的訓練,你們找錯人了。你們真的好煩!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找錯人呀!」

我猜那個所謂的「遛獅子」訓練等同於一般成員的「將野豬帶回森林」,賢人後代的訓練方法果然與別不同。

「有人比我們天早來找你?」由里問。

「還不是因為那個老頭遺失了銀之翼,他說身為世代相傳的組織財產守衛者竟然遺失了銀之翼簡直是一種恥辱云云,因此遲遲未肯通知總部拿個新的,所以當有人要找他都必須親自前來,但每次都找到來我這裡!真麻煩!」

「吓?我們可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要找賢人,請你帶我去找他!」由里說。

「有什麼事?」

「我們只能對賢人說。」由里說。

龍間帶點不爽地說:「之前的人也說自己有急事要找老頭子,同樣不肯對我說是什麼事,你們總是將我當作成小孩子!結果兩三下功夫就被我打發走了。」

感覺上這個龍間是個不甘被人小看的孩子,雖然他有著純正鷹頭獅的強大神經力量,但同時也是個意氣用事的傢伙,難怪他會豪不留情地控制獅子將那三個象牙獵人殺死。

「這可是關係於整個世界的大事!我們必須要找到他!」我說。

「噢,原來是那麼重要的事嗎?那麼你們就快點自己去找他吧,我很忙的,再見!」龍間輕浮地說,我們無言以對。

「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意氣用事!你可是鷹頭獅的兒子!」由里憤怒地說。

他也憤怒地回應:「他媽的什麼叫意氣用事?你叫我幫忙我就必需要幫嗎?你們當自己是誰?」

「……」

他停了一停又繼續說:「要不,你們如果夠膽的話…… 可以試試迫本少爺說出他的位置來。」

「好!你不要後悔!」由里搶答。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由里,要制服他並迫他說話談何容易,他可是能在百米之外就能將我控制住的人。

「這是唯一的方法!」她回望我說。

龍間不屑地望了由里一眼:「哼,我討厭欺負強弱少!」

這句說話我好像在由里的口中聽過,我猜她終於都明白那種滋味了。

「我可是比你年長啊!不要看我的身高像個……」由里生氣地回答。

龍間沒理會她慢慢地向我走過來,「老頭子常說,弱者聽命於強者是世上不變的定律。要本少爺為你辦事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如他一樣以比我更強大的武力迫我為你去做,你自問有這種能力嗎?」他望著我說。

老實說,我沒有。他似乎認為打倒我比打倒由里更為有趣。雖然我肯定在他的眼中我如一隻螞蟻般脆弱,但也許他將由里當成連螞蟻也不如的生物。由里對此為之氣結,但在這情況下她也無話可說。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他也許獨自在草原生活太久,好想在女生面前振點雄風。事已至此,我唯有無奈地答應了。然後他就相約我們第二天一早在那顆大樹下比試。

***

我們回到馬匹身邊紮營,然後跟由里研究打敗他的方法。

「論實力來說,先不顧他身邊那一百多隻兇猛的獅子……單單使用神經將身體控制住這一點已經足以叫你束手無策。」由里說。

「不,克服他的控制這個問題我已經解決了,我在想到底怎樣才能打倒他……」

由里驚訝地望著我說:「怎樣克服?」

「吓?就是釣魚郎的那顆鑽石呀!你沒有發覺嗎?在山坡的車子上和剛才樹下偷襲時,他也控制不到你,我猜那是因為你戴著那顆鑽石。」

由里將那顆掛在頸上的巨大鑽石拿了出來,難以置信地說:「呀!對啊!這顆鑽石集合了歷代釣魚郎的白翼能量,雖然我們失去權杖使用不到它,但你的推測的確很合理,也許單是戴著它也足以抗衡純正賢人後代的神經控制…… 想不到給你留意到這一點。嘩~ 我竟然可以將一個笨蛋變成天才,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天才中的天才!」

由里又開始將一切事情歸功於自己是個天才,但我似乎已經適應了她這種噁心的說話方式,因此沒多大反應。我們討論了一整晚關於作戰的方案,可惜還是沒想出什麼必勝的戰術。第二天,我們一早就回到那顆大樹下。龍間就坐在樹下伸著懶腰等待我們,獅子群就如觀眾一樣排在一旁觀戰。

他輕巧地從地上跳起來自信地說,「準備好了嗎?我先說明規則,公平起見,不可以使用銀之翼或武器,誰先倒在地上就算輸。」

「不可以使用銀之翼怎算公平?這樣一來我們就失去了防衛罩!」由里抗議。

龍間輕描淡寫地說:「反正防衛罩在近距離時根本沒用(而且我沒帶銀之翼在身上),我這是為你們著想,如果可以使用武器的話……」他從長靴裡拔出了一支小刀然後用力一揮,小刀竟然整支插入樹幹,沒露出半分刀刃,然後他用力一扭,大樹從樹幹中發出像炮仗一樣的聲音,再由中間爆開一條幾尺長的裂痕,我們頓時被他的怪力嚇呆。

「嗯…… 不使用武器…… 我沒有異議……」我說。

龍間笑了一笑,然後說:「好!你贏了我就帶你們去找老頭子,如果我贏了呢……」,他望一望由里。

「她就要留下來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