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唔太理解中間嘅技術細節。你意思係可以透過音樂嘅十二音去編寫一段密碼,然後再將啲密碼譯做中文?」Candy帶住疑惑嘅表情問。

由於咩都無準備,我身上仍然著住日頭見客用嘅黑色窄身恤衫,咁樣著唔需要理會顏色,只要有企身嘅衣領襯托,所有男士都會變得整齊企理。如果你想睇落帶啲不羈,仲可以解開胸口鈕,有如《Notting Hill》入面Hugh Grant扮演嘅William Thacker。

Candy亦都因為收工緣故,妝容上只能夠補上淡淡嘅胭脂同唇色。著住波鞋、牛仔褲、同上身禦寒用嘅白色毛毛衛衣,就似一般喺街見到嘅女仔穿著咁,並無仼何風俗場所嘅性感味道。

呢種好睇係嚟自於佢平時畀我性感印象嘅反差,所以未必客觀。不過佢所使用嘅YSL手袋大概只能裝到手機同銀包,怕且鎖匙都比較難放得入。實用性奇低,顏色亦都唔適合Candy今日平實嘅裝扮。

唔協調嘅感覺喺我腦中浮現。



「係,將音符變成密碼呢個方法,係我大學時期諗出嚟傑作。」我回答。

「但係呢個密碼系統有咩實質嘅作用?」Candy追問。

「咁可能香港有一日會打仗呢。」我諗一諗之後回答。

「就算打仗都用啲高科技啲㗎啦。」Candy再次質疑。

「咁可能係被打壓嘅革命軍需要有個密碼系統呢?經互聯網傳遞訊息就會有風險,手寫的話安全好多,而且門檻低啲,就算畀人捉到都只會見到一堆樂譜。」我再將收窄範圍。



「不過點都好啦,你大學個陣點會諗埋啲咁奇怪嘅嘢㗎。」Candy雙手篤住我兩旁嘅太陽穴笑住講。

「我都唔知,有一日忽發奇想同啲同學介紹完個概念。之後成個晏晝,大家就喺度試個密碼系統嘅可行性。」講講吓我都跟住一齊笑。

剛進入冬天,時間約夜晚九點。或者,悠遊自得嘅抽離感已經成為咗南丫島獨有嘅魅力。有好多嚟香港打工嘅外國人可能受唔住香港急促嘅生活節奏同人口密度,索性搬去只同中環來往約半個鐘船程嘅南丫島,所以渡輪上載滿住放工嘅外國人,符合返佢哋本來嘅生活模式。

渡輪停泊喺碼頭後,我哋落船踏足南丫島。天色非常陰暗,雲層低得帶有啲壓迫感,遮住本來可以見到嘅星星。陰天總有種失落嘅感覺,海風吹嚟一陣海腥味,刺骨嘅寒風令我哋瑟瑟發抖。

或者,國境之南就係咁嘅模樣,而唔似我哋幻想嘅完美地方。如果當初我只係講太陽之西的話,唔知Candy會唔會選擇一個暖和啲嘅地方呢?



我哋由碼頭走入榕樹灣村嘅街道,夜晚嘅南丫島同我以往日頭嚟郊遊嘅氣氛有天壤之別。穿過一啲中式飯館後,榕樹灣嘅小巷充斥住酒吧同消遣嘅地方,島上輕鬆嘅氛圍令人無法相信自己身處香港。呢度無高樓大廈,只有錯落有致嘅三層村屋建築。呢度亦無香港島人山人海嘅擁擠、絡繹不絕嘅交通,只有寥寥可數嘅行人同單車。

我哋兩個無仼何嘅準備,亦無仼何嘅安排,所以我哋隨意咁入咗一間酒吧餐廳食飯。呢間餐廳嘅内部燈光昏暗,就似鋪上一陣朦朧嘅薄霧。吧台邊有幾個外籍人士閒聊,似係啱啱收工嚟休息嘅上班族。呢度無仼何格格不入嘅裝飾,眼前見到所有人同事嘅配搭,都好似經過悉心嘅安排咁。而我哋坐喺最入邊沿住海岸邊嘅露台,係一張可以一望南丫島海旁風景嘅飯枱。

「Pizza quattro formagg, Siciliana, Snowball, Mojito, that’s all.」我哋簡單叫咗兩個pizza同兩杯Cocktail。

「Snowball女仔酒嚟㗎喎。」Candy斜睨住我。

「細個唔識讀啲Cocktail名,咁入到Pub咪叫杯識讀㗎囉。就係咁就飲咗咁多年。」我回應。

「你唔似啲會飲酒飲咁輕身嘅男仔。」Candy抬頭且輕笑回答。

「飲得濃的話,怕會返唔到出香港。」我回應。

我喺褲袋拎出煙盒,隨手拎起一支咬到唇上面,然後點起。



「你畀我吸一啖啊,出到嚟唔洗食電子煙。」Candy示意我。

我遞上夾起香煙嘅手掌,Candy頭部靠近,然後雙唇完全緊閉將煙咀含上,不漏一氣咁用力吸啜,煙頭嘅火紅色瞬間閃現,隱約聽到煙紙向後燃燒嘅聲音,夾住香煙嘅手指感受到煙咀被熱力沖昏而變得軟身。停留喺口腔嘅煙被Candy再次倒及反吸到肺部,然後吹出,煙霧幼細而直身,而且持續咗幾秒。我望向煙咀,變成深啡色嘅焦油痕跡只集中喺中間一帶,可見Candy吸煙嘅力度。此時,煙頭先緩緩再次漏出灰煙色。

唔協調嘅感覺再次喺我腦中浮現。

「喂,你中文名叫凱婷咩。十四號純煙畀你扯到落底!」我唔知大多數香港女仔唔食純煙,係因為男女身體上嘅差異,定係呢個社會教導出嚟嘅女性有咁嘅特質,總之經驗上我未見過香港女仔食十四號純煙,而且可以大力吸到底。

我順勢將自己支煙遞上俾Candy,然後自己再抽起另一支新嘅香煙。

「吓?咩凱婷啊?我平時喺屋企都係食純煙。同我一直只係鍾意將煙吹出嚟嘅感覺,無話要幾濃。」Candy回答。

Candy望向南丫島嘅海面,再次吸啜喺我手上拎走嘅香煙。佢專注吸煙嘅神情猶如從自己身上抽離變成另一個人一樣,變得孤高。就好似滲透住一種超然物外,將一切不滿嘅現狀都置身事外嘅消極態度。對比起每吸一啖都會燉煙灰嘅我,Candy就顯得非常悠遊自在,直到煙頭變長先會燉一下,乾脆利落,煙灰亦唔會因爲唔夠重量而四圍飛。



原來一直以嚟,我對佢一無所知。

「凱婷係網絡用語嚟,啫係話人好壞,或者食好多煙咁解。」我回應。

「可能我out咗啦,唔識呢啲潮語。」Candy講出「潮語」兩個令人打冷震嘅字。

「咩啊,我今年都27歲㗎啦。你大我好多咩?」我好奇提問。

「唔話你知!呢啲秘密嚟㗎嘛。」Candy回復暗笑,然後將手上嘅香煙放入煙灰缸捻熄。

良久,侍應送上食物同雞尾酒,正式開始我哋今晚突如其來嘅旅程。